第一章，异地熟人
暮色苍茫，隔着小石湍料房的灯火闪烁不停。房间中黑影扑动，整个潮湿的空间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皂水味，墙壁上血迹斑斑，是早已凝结的黑血。潮湿杨木地板上铺洒着厚沉的香灰。
男子蜷缩在杨木案桌下，额头上的伤口泛起了绿黄色的脓水。他的腰间藏着一把二尺长的杀猪刀，刀口有少许的锈斑。他右手握着刀，左手捂住伤口，左手中的香灰与伤口流出的血液混在了一起，凝结成块。房外的野狗吠叫不止，却又在这陷入漫长黑夜的深邃中渐渐消减。
小石湍的黑夜中有股异味，那是尸体腐烂与硝石的味道。火光从料房中燃起，伺隙在这片水湍上慢慢扩散，远方看去，整个水江面上泄露的焦油带着熊熊烈火将半个黑夜印的通红。
远处的黑暗中隐藏着人影，他们眺望着小石湍旁的料房，眼里飘过一丝血色。
总岸的人是在大火之后赶来的，来收拾这一片烧焦的水地。但他们却被这眼前的场景烙下了深深的恐惧，从那以后，他们便对那天所见到的事与物只字不提。
水地下游的岸边，几个水河村的小孩将漂浮在水面上的死鱼捡来扔到了铁炉子里。几个小孩围在一起，嚷嚷着要吃烤鱼。却被赶来的大人一脚踢翻了火炉子，嘴里骂咧着吼着：≈ot;走开，吃过死人的鱼你们也敢下嘴？≈ot;
……
一周后，总岸的街头上多了一位面带微笑的男人，男子大约二十出头，修长的身子顶着宽大的粉色衬衫。他目光跳动，似一团柔弱的火苗，或许下一刻那团眼里的火焰将会被总岸的风气给吹灭。粉色在总岸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他无在乎来自身旁异样的目光。他走路很轻，像是女人一般，毫无声音。他看了看总岸的天空，揉了揉那刺痛的鼻子，诺诺了几句：“好大的味儿，可恶！我的鼻炎又犯了。”不过，他的眼神却变得越发深沉，他明白这股弥漫着整个总岸的怪味意味着什么，他心里颤了一下，看来上头安排他到这个地方的目的绝不会只是单纯的想来考察一下而已，要不然怎么会派那娘们跟着自己。
不过他却不知道来这个地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至于交代给他的任务，上头只是说让他们来这边看看，至于看看是怎么个看法，他就不知道了。或许同他一起来的那娘们的知道点什么，不过他可不会问她，没事找事可不是他的性格。
“管他了，多好的一天，就当是来旅游的了，至于任务嘛，就交给她吧……”
他瞅了瞅周围的建筑，最终目光停在了一间面馆上，眼里的火苗突然燃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甚了。
……
张涛下了出租车，长长的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那模糊的天空。
≈ot;中午了？该吃饭了吧。”
张涛是在案发后三天被委派过来的，他是来协同总岸的警局调查这次失火案的。三天来，他总是心事繁重，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失火案并不只是单单的焦油泄露，倒像是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可是证据却怎么也找不出来，大火将一切痕迹都焚烧殆尽了。
“曾经的日子善良又明媚……”一阵沧桑的铃声响起，张涛翻出了手机瞥了一眼。
“16条来电显示”
他嘴角无奈的笑了笑，便自言自语道：”兴许是打错了……≈ot;
他随手便关了手机，可没等多久手机又传来震动，这次则是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是说了句:“两点开会。”
张涛皱了皱眉，犹豫了一阵后整了整上衣领便独自一人走在总岸的街头上，他目光时而深沉又时而空洞，似夜晚的天空幽暗却又有繁星点缀不显寂寥。他注意这街道上来回行走的路人，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就如同在审讯室里一般，面前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有钱的，要饭的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见不了光的勾当，重新翻出来，让它门在这阳光下头好好的晒晒，杀杀菌，灭灭虫。总岸的街头这几日有几分冷清，大概是因为前几日的那场大火的缘故。真的只是焦油泄露引起的么？张涛嘴角喃喃，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春和饭店的装修极为简陋，甚至可以说就没装修过，只是土砖墙上打了层水泥。
进了店门，迎面见到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石雕道是这店里唯一称得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摆设。当然整体来说春和饭店还是比较低调简陋有内涵的。
张涛记得他来总岸的第一顿饭就在这里吃的，不过那次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局长带着老婆和三个女儿来为他接风洗尘的。说白了就是想借助公家的用费改善一下他们一家子的伙食。那局饭吃的很快，全程都不到二十分钟。
局长的话也很少，只说了:≈ot;老婆来吃肉！≈ot;
≈ot;哎呀，你这个孩子，青菜有啥好吃的，多吃肉，肉比菜贵多了。≈ot;
≈ot;快点吃……把那个鸡腿给我留着。”
“嗯……嗯……不错……不错！”
虽然局长没对他说过一句关于案子话，但这也许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意义在里头，只是自己还没搞明白而已。
不过那次的饭菜道是可行，至少不会因为地方的差异而没有食欲。
等他到达春和饭店时已经是中午快一点了，春和饭店里除了靠角落里身穿一身骚包粉色衬衫的男子外，在没其他人。那人低着头吃着面条，似乎没注意到身后的自己。张涛顿了顿，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粉色衬衫男子，在总岸敢穿这样的，莫非是个鸭子？或许是另外一种身份了？张涛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兴奋。
就在这时那粉色衬衫的男子回过头来瞥一眼背后的张涛，冲他笑着说：“浓眉国子脸，不是条子就是戏子！朋友，我觉得我们两很熟。”
“很熟？”张涛重新打量了一遍男子。
嗯？是有点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然后熟练的掏出拘捕令喝道:“警察办案！”
他可觉得总岸的人，除了警局里的那几位，再能有谁认识自己的。
张涛思索不来，可熟悉的感觉却又很真实。他瞅了瞅四周无人的饭桌，嘴角上扬，鹰锐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男子身上。
“那我就坐这儿了？”他坐在了男子的对面，那人只是轻笑了一声，也不抬头，便叫了一声：“老板，再填碗面！”
张涛见四周无人，便想问他是谁，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子。
男子在喝完最后一口汤时，便抬头看了一眼张涛问：“来了几日了？”
“不多天。”
“感觉如何？”
“糟糕透顶！”
这时饭店老板便将做好的热滚滚的吞云面端到了饭桌上，男子示意了张涛。
“张警官还没吃饭吧，不用客气，算我请你。”
张涛看了看冒着热气的云吞面，便看向了男子。
男子笑了笑说:“边吃边说！”
张涛拿起来筷子吸了一口面说道：“说吧，找我有何事？”
“没什么，就是想见见熟人。”
“熟人？”张涛再吸了一口面说着“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并不认识你。”
“可我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的人有很多种，那么你会是那一种人呢？”
男子想了想说道:“你果然是个天然呆！”
张涛在听了这句话后差点没将口中的面条没喷了出来。他盯着男子看了会儿后便摸了摸后脑勺，嘿嘿说道:“我似乎知道了你是谁？”
林明点了点头:“很好，看来你还是个天然呆。”
“……”
林明起身结了饭钱，后便拍了拍张涛的肩膀。
“有时候直觉比证据更准确！”
说完便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张涛并没有起身，而是低着头吃着面条，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等到那抹骚包粉渐渐隐入在街道的人海中，他才蓦然抬头，望了一眼，思绪万千。
张涛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他想走的话，谁也拦不住他，就如同五年前的离开一样。
“直觉？抱歉，我是警察可不信什么直觉，不过这次，我会慢慢地看看你所谓的‘路’到底是什么。希望你不是……≈ot;
林明出了饭店后仰着头看了看似雾似霾苍白天色，他吸了一口凉气幽幽的说:≈ot;何倩，我们来这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ot;
≈ot;哼！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说吧你将行踪暴露给他，是为了保护他？不好意思，今晚过后你不希望死的人却要死在你的手里。想想看，多么美妙！≈ot;
林明突然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女人。他随后笑着说:≈ot;上头吩咐的事，我肯肯定要照办的。不过了……≈ot;
“不过什么？”
“你还蛮好看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如何？”
何倩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只顾自己朝着御河大酒店走去。后头的林明却是笑了笑便跟了上去，只不过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