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声迷迷糊糊坐在龙背上,好像还没睡醒,她只记得两个人摔下马,然后被一群鱼怪扑了上来,眼看就要被撕成碎片,再然后……就记忆模糊了。
她摸了摸脸颊,火辣辣地疼:“我的脸怎么了?”
“被打了。”
“被谁打了?”
“你表哥。”
“你大爷!”鱼声一听到魏某将她和那只恐怖的人鱼武士相提并论就生气,气完之后又有些疑惑不解:“那家伙不是要杀我们吗,怎么只是打了一巴掌就算了?”
她的记忆有一段空白,如今脑子还晕晕乎乎,无法将刚才的事情拼凑完整。
“怎么的,还嫌不够啊?”
鱼声一巴掌拍在魏某后脑勺上,魏某大骂:“咸鱼,你犯病了?”
鱼声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你面目可憎,打你一巴掌就舒服多了。”
魏某忍气吞声,毕竟自己不占理,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打了她,估计这轻轻一巴掌还不够还债。他小心询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脱险的了?”
“一想就头疼,该不是你老板留了啥秘密武器吧。”
魏某腹诽黑心老板要是有这份心思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本想吹嘘说是自己一套王八拳打得敌人溃不成军,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甩掉怪鱼大军,万一鱼妹子要自己再献献丑就不好了,只得说出实情:“你刚才觉醒了天赋技能,把怪物震慑住了。”
鱼妹子一脸惊喜:“真的?早跟你说过我可厉害了,快告诉我是什么技能,刚才多半是蓝耗光了我想不起来了,只能依稀记得我一人打退千军万马的英姿。”
“海妖干嚎。”
鱼声又轻轻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什么干嚎,好好说话。”
魏某怒道:“你给我适可而止,这样你就倒欠我一巴掌了!”
“倒欠?”
他心知失言,想要找些话搪塞过去,只是很快就没了和鱼妹子吵架的兴趣,座下的战龙有点不太对劲。
刚才那一通干嚎威力实在恐怖,离的近点的怪物直接被震死了不少,身处“风眼”的魏某和地龙受影响较小,但是地龙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偶尔脑袋还会微微颤动。
大概是因为它的听觉比人更敏锐,又或者海妖干嚎对外星生物有伤害加成,总之地龙的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
身后又响起诡异的笛声,人鱼武士吹响了他的骨笛,数百只怪鱼再度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冲锋,这些东西没有感情,不知道害怕。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战龙精神还未恢复,而怪物群在笛声驱使下好像速度比先前更快了,怪物飞奔造成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它们已经在缩短和战龙的距离。
魏某大喊:“快用你的天赋技能。”
“我不会啊。”鱼声也察觉到了处境的不妙,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干嚎就完事了,嚎的越大声越好。”
鱼声也不管丢不丢脸,就扯开嗓子开始嚎,声音如同风吹破布,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笛声戛然而止,人鱼武士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魏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听到鱼声的干嚎没有任何不适感产生,显然这声音没有附加减益效果。
人鱼武士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能力再度发动音波攻击之后,又继续吹响了骨笛,怪鱼群再度加速。
鱼声呛到了嗓子,回头一看形势愈发不妙,哭丧着脸说:“好像没效果,是不是真没蓝了啊。”
魏某问她:“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唱歌?”
鱼声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该不会已经开始走马灯了吧,不许胡思乱想。”她从掌心射出一股水流浇了魏某满头,想要帮他冷静下来。
魏某闭着眼睛冷静了三秒,才忍着没把她扔下去。
他抹了一把水,正色道:“唱首歌吧。”
鱼妹子听出来点“临终遗愿”的感觉,觉得只要能给这个绝望的男人打打气,做什么都好,连忙点头:“你要听什么,我给你唱,你可千万别放弃。”
“高音的,越高越好,就来首《青藏高原》吧。”
“行,你听好了”鱼声清了清嗓子,她最自豪的天赋之一就是自己的歌喉了,作为人鱼,唱歌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那就青~藏~高~~~
骨笛声再度中止,身后追赶的怪鱼大军发出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像是演唱会台下狂热的粉丝。
高音飚到最高处,已经完全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金属刀叉划过磁盘的声音,布帛撕裂的声音,粉笔刮擦黑板的声音……最诡异的莫过于高音中还混着低音,没有任何的过渡,像是一下子掉下了悬崖,然后又一下子冲上了云霄。
鼓槌敲破鼓面的声音,连续的炸裂音,飞机引擎的声音,压路机压坏路面的声音,压路机压飞机引擎的声音……
魏某趴在龙背上,尽力伸长胳膊捂住地龙的耳朵,自己只能忍受着“歌声”的摧残。
而那些怪鱼们早就满地打滚,哀嚎不止了。
鱼声一曲唱罢,颇为得意:“怎么样,听完本姑娘的歌声是不是不舍得去死了?”
“不敢去,不敢去……”
魏某心说能从您老人家的歌声下劫后余生,才能越发懂得生命的可贵。
鱼妹子初次自我介绍时就说过,“鱼声”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喜欢唱歌才取的,魏某当时没多想,现在回头细细品味,这个名字原来是对敌人的警告与威慑,大概相当于古代猛将喜欢给自己加个“人屠”、“鬼神”之类的外号,好让你听到名号就知道我杀人如麻。
“要我再来一首吗?”
“别…让我缓缓先。”
鱼声志得意满,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人鱼武士饶是捂住了耳朵,也被刚才的歌声震的头昏脑涨,气血翻涌,然而他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打”出了火气,他扔下骨笛,取出了一件金属乐器,外形有点像是地球上的——唢呐。
唢呐嘹亮的声音取代了骨笛的悠远,怪鱼群再度加速,更胜从前。
魏某被“唢呐”声惊到,回头望见依旧黑压压一片的怪鱼,心中盘算起来。鱼声更是哇呀呀乱叫起来,怪鱼和他们的距离在肉眼可见的缩短,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魏某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拨通了鱼声的号码,铃声从背后传来,果然,就算是外星球,他的手机依旧拥有主动呼出的能力。
“接电话!”魏某的声音不容置疑。
“哦”鱼声摸出手机,接听之后放在耳边,“喂,淘宝客服吗?”
魏某夺过她的手机,狂按一通音量键,然后扔到了地上。
鱼妹子大吼:“我的手机,魏某,你疯了?”说完她就有点后悔,该不会真的疯了吧,刚才魏某就已经开始“走马灯”了,这会儿精神失常也在意料之中,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啊。
他把自己的手机塞给鱼声,说:“对着麦唱歌,一直唱不要停。”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别唱太大声,不然地龙撑不住。”
鱼声没有多想,接过手机就开始唱,依旧是鬼哭狼嚎的光景,身后的怪物们再一次开始哀嚎,踩踏大地的震动也随之减缓。
鱼声也注意到了周围异样之处,回头看去,屏幕还闪烁着微光的手机躺在地上,手机里传出她“动听”的歌声,所有的怪物都被那块小小的发光屏幕拦住,不能再前。
唢呐声也不再奏响,人鱼武士实在是脑袋充血,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
鱼声兴奋地大叫:“魏某你看见没有,我的歌声能净化邪恶生物。”
魏某捂着地龙的耳朵头也不回道:“别说话,接着唱。”
歌声不过是听了片刻,怪鱼们就纷纷从地上爬起,吓得鱼声不敢再说话,冲着手机继续吟唱。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鱼武士的视野中很久以后,地上的手机才因为电量不足而自动降低了音量。
人鱼武士艰难地举起短矛,精准洞穿了手机,天地恢复清明。
人鱼武士用塔卡塔语言骂骂咧咧:“死八婆,唱得真他娘的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