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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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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六四与小武被人羁押上囚车,飞快的向着县衙走去,一路上河六四百思不得其解,这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竟然一夜之间就让他成了杀人凶手。

    看了看同在囚车当中的小武,河六四更加不解,要说自己被愿望成杀人凶手,那小武怎么会被一同羁押。捕快捉拿自己的时候,明言说是他河六四谋害外国友人,为什么要捉拿小武。

    想到此处,河六四猛然惊醒,他虽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蒙受不白之冤,以及这冤屈当中的细节,但也已经明白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谋划。

    小武与自己的关系亲密,若自己蒙冤下狱,小武必定拼死找回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小武一同缉拿。

    可到底是谁在谋划呢?与自己有仇之人,除了已死的刘平,就是刘平生前的几个手下,可这个手下都是些酒囊饭袋,那里是可以出谋划策之人。不过除他们之外,自己还有别的敌人吗?

    河六四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个所以然,一时间烦闷不已。

    到了牢中,河六四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躺在片刻,便睡了过去。

    在梦境当中,河六四来到老财家,看到老财妻跌倒在地,两个壮汉趁势上前按住了她,领头的壮汉看了看老财的女儿,回头对老财妻说道:“嫂子!我们也是没办法!你多担待。”然后指了指老财女儿,说了声:“把她也架走!”

    一个大汉点头,走向老财的女儿,领头壮汉身旁一人赔笑着说:“这娘俩穿的还真喜庆,这一身红布!”

    领头壮汉一皱眉,训斥道:“老爷是让咱来请走她们孤儿寡母,你管她穿啥?”

    “啊!”一声惨叫响起,领头壮汉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去抓老财女儿的壮汉,双手捂着脸暴退回来,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领头壮汉一愣,再看老财的女儿,正阴笑着看着众人,右手握成爪状,滴着鲜血。

    “老子为刘家辛苦多年!鞠躬尽瘁!你们竟然要赶我走!我杀了你们!”

    众人一时间都被老财女儿的喝骂镇住了,竟然都楞在原地。

    领头壮汉心中一惊,心道这九岁的女娃骂起人来竟然像足了三十多岁的男人,当即指挥手下:“上!都上!绑起来!”

    六七个大汉急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抓住老财的女儿。

    老财的女儿先是一声冷笑,猛地暴起,周身六七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竟然全被她甩开了。

    面对着发狂的老财女儿,一众人等都吓呆了,六七个壮汉竟然拉不住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而且还一下子就被甩开,这等力气,居然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女童身上所发出来的。

    “上!全都上!抄家伙!”领头壮汉慌忙叫道。

    一众壮汉抄凳子拿扁担,上前狠狠地顶在老财女儿的身上,几个人用尽全力向角落推去。

    老财女儿双手在眼前一阵乱抓,奈何九岁女童的身躯实在短小,根本就够不到人,只能眼睁睁的被推到角落里,疯狂挣扎着嘶吼。

    “绳子!快拿绳子!”领头壮汉又喊道。

    一名壮汉翻箱倒柜,找出一捆绳子,系了个活扣绳圈,套在了老财女儿身上,然后用力一拉,绳圈忽地绷紧,束缚住了她的双手。

    顶住老财女儿的壮汉们急忙丢掉手里的家伙,一拥而上,手忙脚乱的开始绑人。

    好不容易把老财女儿五花大绑,不等众人松口气,忽然又是一声惨叫,老财的女儿竟然一口咬在身旁壮汉的胳膊上,上下颚一用力,居然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找个东西把她嘴堵上!”领头壮汉怒道,身旁一人又是翻箱倒柜,撕了块破布塞进了老财女儿的嘴里。

    几个大汉伤痕累累的将老财女儿五花大绑,抬出了屋。

    领头壮汉惊魂未定,急忙招呼众人向海边走去。

    老财妻痛哭哀嚎,跪地恳求,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就算是被鬼上身,可那鬼也是自己的丈夫啊!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破人亡?

    领头人壮汉此一阵动容,沉声说道:“嫂子莫怪!老爷也是身不由己,岛上几十口人还要赚钱养家,实在是无法容你母女!你放心吧!老爷已经在县里的庙附近给你置了个房子,方便嫂子拜佛念经,看病瞧事!”

    老财妻抬头看了一眼领头壮汉,见他面色诚恳,又看了眼被五花大绑还在嘶吼挣扎的女儿,哭着瘫软下去,认命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先是丧夫,继而疯女,最后连家都没了,可他们孤儿寡母,又能依靠谁呢?老财唯一的亲戚,就是他七十多岁的老父,但老父在听闻儿子惨死的时候,就已经重病不能下床了。自己的娘家更是穷困,是绝对不会收留自己的,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们孤儿寡母的容身之所。

    除了听从刘掌柜大的安排,她也别无他法,好歹也是个容身之所,她只能认命。

    一众人抬着老财女儿,架着老财妻来到海边,早已有一条大船停靠,等待他们。

    上船之前,老财妻对领头壮汉说道:“我想最后再见河六四一面,成吗?”

    领头壮汉摇了摇头说:“嫂子!岛上人都病了,河兄弟也不例外!你放心,我会把你的住址告诉他,等他好了准去看你!”

    老财妻点了点头,再无要求,迈步上了船。

    老财的女儿被扔在船头,老财妻走到她身旁坐下,看着脚尖发愣。

    船帆升起,不消片刻就远离海岛,向着宿海码头驶去。

    一众人坐在船上,都觉得一阵疲惫,想不到一个九岁的女童,竟然是如此的难缠。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坐在船头的老财女儿,趁着众人低头不语,站起身来纵身一跳,落进了海中,翻腾的浪花瞬间吞没了老财女儿娇弱的身躯。

    落水时惊醒众人,众人齐齐回头看去。

    早已哭哑喉咙的老财妻望着女儿跳下海的方向,瞪着双眼一声尖叫,在众人发愣之际,也跟着跳了下去。

    领头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命令众人:“快!快救人!”

    几个会水的壮汉急忙跳进海中,可是茫茫大海,深不见底,几个壮汉在水里忙活了办个时辰,什么都没找到。

    此时众人也明白,捞上来,也只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葬身大海,一时间全都失去了语言能力。

    三天之后,河六四的怪病,好了。

    不光河六四,所有生了怪病的人,都康复过来,一个个生龙活虎,照旧出工。

    但是所有人都心情沉重,短短几日,老财一家人全都丧命大海,一丝阴郁忧伤的情绪,笼罩着小岛。

    河六四跪在沙滩上,冲着当日老财身死的方向,久久不肯起身。

    小武从远处走来,轻轻拍了拍河六四的肩膀,说道:“六四,回去吧!”

    “你说我那天晚上直接去找财哥,是不是就没有接下来的事了!财哥一家也能像以前一样,阖家团圆。”

    小武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咱俩也没料到能发生这么多事,你也已经尽力了!”

    “我的确料不到,”河六四苦笑一声,“可有人能料到,还告诉我如何解决!甚至都告诉我怎么保全嫂子和侄女!可我糊涂啊!我混蛋。”

    小武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的确,从一开始河六四就对元阳子的话不屑一顾,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能重视起来

    “呃,这件事实在曲折,我想那个老道来了,也不会想到刘平能横插一脚,事已至此,你就别自责了!”

    “曲折?如果我当天晚上就去找财哥,那会有这么多曲折!”

    小武又是一阵语塞,见河六四这副样子,也知道他几日之内无法平复,只好再一次拍了拍河六四的肩膀,独自回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河六四虽然不再去跪拜自责,开始按时出工,但脸上的忧郁却比以前还要重了。

    直到这一天清早,河六四起床之后,发现又有几个人病倒了,和之前的症状一样,都是无故发热头痛,不能下床,而且比上一次更加严重。

    河六四一阵思索,猛然想到,今天是老财妻母女的头七。

    “难道?”河六四一阵心寒。

    “怎么了?”小武凑了过来。

    “今天是嫂子头七!我是怕”

    小武一愣,忽地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嫂子和大侄女去那天,穿的可都是红衣裳!”

    河六四与小武一对视,急匆匆的跑出寝舍,找到了管事。

    河六四认为,上一次头七之后,众人就都病倒了,而这一次老财妻母女的头七,众人的怪病来的更加突然,症状更加严重,无论是不是老财一家还魂,这一次决不能再轻视了。

    管事听完河六四的话,自然也是眉头紧锁,自打老财身上之后,怪事一件接一件,对于河六四的说法也深信了几分,当即便同意河六四出海去找刘掌柜。

    而接下来的事,便更加印证了河六四的猜测,河六四与小武刚刚驾船离岛,天空中便飘来了大片的乌云,岛上瞬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刚刚清早,便犹如黑夜一般漆黑。

    河六四不敢停留,和小武两个人飞快赶到了刘府。

    刘掌柜这一次不敢托大,急忙吩咐人将方圆几十里以内,所有的先生和尚,神婆巫师全都以重金请来,准备驾船上岛。

    可是,宿海码头风平浪静,但小岛周围却是乌云密布,风急雨骤,船只根本无法靠近。一天下来,非但没能登岛,被请来所谓通晓神通的二十几个高人,倒是被风雨给吓跑了一半。

    这些人刚来的时候,皆是一副身怀绝技的高人模样,对于刘掌柜重金以托,全都是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

    还没登岛就吓跑的人,九成九都是骗子,见着岛上电闪雷鸣的,加上河六四的描述,全都吓破了胆。

    而留下的一半,其实大多也是骗子,只有少数几个会点本事的人,对岛上的怪事也没有把握,只不过这些人皆是见钱眼开之辈。

    但此时风雨险恶,登岛的大船被巨浪一次次掀起,甚至几次险些被拍翻,这些人虽然见小利而亡命,可现在一分钱都没看着,也不敢再冒险。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和尚走过来,说道:“河兄弟,风雨太大!一时之间也不能登岛,不如先回去,找个结实厚重的大船,再做打算!”

    河六四可不管那些,沉声说道:“老爷让我调配人手,那你们就要听我的指挥!我说不能回去,明白了吗?”

    那和尚见河六四对自己毫不客气,怒声说道:“臭小子!谁教你这样出言不逊?看来本法师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着,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河六四丝毫不退让,一样横眉立目的瞪着和尚,船上气氛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

    小武一步横在二人面前,对那和尚说道:“今天明天都一样!上不了岛自然就回去了,你有钱拿便是!喊什么?”

    一提到钱,那和尚面色果然缓和了几分,这些人都是来求财的,也不想起冲突,方才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此时有了台阶,很自然的就下来了,只不过依旧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走开了。

    当即命人把船飘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和小武商量起登岛的办法。

    而此时的小岛上疾风骤雨,狂风卷着海浪,鬼哭狼嚎地拍打着摇摇欲坠的寝舍。

    养在岛上的鸡鸭黄狗,四下扑腾狂吠不止。

    空无一人的厨房里,锅瓢无缘无故的叮当乱响,一阵阵细微却又令人胆寒的哭声,回荡在众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