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也兼一行人走出机场,快要上车的时候,乐扭头瞥见了远处一直负责盯着李也兼的两个警察正坐在不远的灰色大众车上。
“嘿,这狗皮膏药是又粘上了了?”乐一边说着,一边将迈进车子里的一只脚抬了出来。
“喂,你又要干嘛?”从另一侧坐上车的李也兼,又走了下来,扶着车门站在另一侧对乐询问道:“不要闹事啊!”
“嘿嘿,没事,回来了总归要打个招呼。”说着,乐走到车的后备箱,砰砰的拍了两下。
开车的马明领会到,打开了后备箱门。
乐拿了两瓶水就走向灰色大众车。
咚咚,乐一张贱兮兮的笑脸凑到车窗向里面观瞧,敲敲车窗。
灰色大众车玻璃降下。
“鲍勃警官,好久不见,还是你盯我兄弟啊,幸苦了,跟着我兄弟,很累吧?”车窗降下,乐看见了熟悉的面孔,那胳膊搭在在车窗上,乐笑道。
鲍勃警官强挤出一丝笑容。
乐伸手递过去两瓶水,顺势把身子探了进去,打量起大众车内部:“咦,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小兄弟呢?怎么换搭档了,那小兄弟牺牲了嘛?可惜,谁干的,要不要我替小兄弟报仇?”
鲍勃警官听到乐的话,收敛起笑容,板着脸说道:“乐疯子,积点口德吧。”
乐努努嘴对着驾驶室上的警察冲着鲍勃警官问到:“新面孔啊,怎么带新人了?稚气未脱,刚毕业的?”
鲍勃警官不悦,反呛回去:“有这闲心思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大哥的事情吧,怎么,大哥死了,你这是从东南亚飞回来抢蛋糕了?别忘了,你为什么去东南亚,这次回来,就不怕被抓?”
“证据呢,谁有证据证明我杀了警察,有证据就抓我嘛,啰嗦。”乐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告诉你们警长,告诉帕西,我乐疯子回来了,让他盯紧我哦!”
“乐,走了!”在李也兼倚着自己的车门冲着乐催促喊道。
在李也兼的催促下,乐不再挑衅警察,松开手中的水,两瓶水掉到鲍勃警官大腿上:“鲍勃警官,请你和小兄弟喝水,我们要走了哦,你们车没问题吧,能跟上吧?”
乐笑着钻出大众车,拍拍大众车的车顶,返回李也兼的车,坐了上去。
李也兼无奈的摇摇头,也坐了上去:“小明,开车。”
马明开动汽车,鲍勃警官升上车窗,拿起大腿上的两瓶水,递给开车的小警察一瓶,自己扭开一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开车,跟上去。”
“组长,这人就是乐疯子?”小警察生气的把水丢到后车座上。
“呵呵,对,乐疯子,前段时间被桑德拉布洛克派到东南亚搞房地产去了,桑德拉布洛克死了,现在和联胜的牛鬼蛇神都回来了。”
“跑到东南亚搞房地产?”小警官撇撇嘴:“那边有什么搞头,我看是搞白面生意吧。”
鲍勃警官喝了口水,拧紧瓶盖,将矿泉水瓶放进扶手箱:“呵呵,无所谓,人在东南亚我们管不住,既然他现在回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小警官开着车紧跟着前面的奔驰,点点头:“对,这人太嚣张了,他真的杀了尼莫警长?”
“不知道,没证据,有证据早就抓他了,跟紧点,别丢了。”
乐跟李也兼并排坐在后车坐上,马明开着车,海东青坐在副驾驶始终保持着警惕,其余的手下,分了其他四辆车,分散在四周,护卫着,离开了启德机场。
乐是个坐不住的家伙,透过车窗看了看围在四周的车,转过来跟李也兼说道:“干嘛喊这么多人来接我,你知道我的,最不喜欢讲究这些派头的。”
“呵,少臭美了,要不是我怕你步了大哥的后路,我都懒得来接你。”李也兼闭着眼睛靠在后背上养神,接连两日没有睡好。
“不至于吧。”乐不屑的笑了笑:“呵呵,我只是个小人物。”
“大哥出法院的当天晚上就死了,死在了去清水湾的路上,都没能回家看看孩子,现场线索指出,对面动了火器,长短都有。”李也兼睁开眼睛说道。火器,就是指枪,这是道上的黑话,短的就是手枪,手铳之类的,自动步枪这些都叫长的。在这片不禁枪的土地上,不意外。
乐收起了嬉皮笑脸:“谁干的,有线索了嘛?”
李也兼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线索,一天一夜了,黑白两道都在盯着这个案子,cid和o记那边都没什么太有用的线索,我们这边也没有,肯定不是港城道上的人动的手。”
“哼,”乐揉了揉鼻子:“过江龙?还真是有不要命啊,大哥一世英明,结果阴沟里翻船,呵。”
“先回家,还是去公司?”
“大哥现在在哪?我想先去看看大哥,别跟我说还在警察局的验尸科里停着?”
“没有,”李也兼缓缓说道:“警察迫于压力,已经把尸体交了出来了,现在在墓碑山附近的一家殡仪馆的停尸间停着,何叔说择个吉日给大哥下葬。”
乐闭上双眼,冷冷道:“走,殡仪馆。”
载着乐,李也兼一行人前往家殡仪馆的停尸间。
……
咣当,和联胜一代话事人洪铸涛的尸体冒着冷气从停尸仓里拖了出来。乐走上前,掀开盖在洪铸涛尸体上的白布,洪铸涛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眼前,眉心处的弹孔和脑后拳头大小的窟窿已经被葬礼美容师修补上了,但是还是能看出痕迹,乐伸出双手握紧洪铸涛的右手,冰冷的触感,肢体已经僵硬。
“大哥!”一声大哥从乐的嗓子眼中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喊出,乐握着洪铸涛冰冷的右手跪在了洪铸涛的尸体前,乐埋着头,喉头抖动,哽咽声止不住。
李也兼挥挥手示意马明和海东青等人出去。整个停尸间,只留下默默跪在地上哽咽的乐,和站在身后默默无言的李也兼。
良久,外面传来嗒嗒的脚步声,门把手转动,乐抬起头转身看向走进来的不速之客。
“呵呵,”走进门的海清笑了两声,看见乐和李也兼都望着自己:“看来不光是我一个人有良心,还有你们两个,有意思。”
河清,一个铁塔一般都男子,高壮的像一个橄榄球运动员,剪裁得当的西服衬托下,显得更加精神魁梧,反手把门关上,河清一步一步重重的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踩的很实,皮鞋跟跟大理石碰撞发出嗒,嗒的生硬声,走到洪铸涛尸体身前,低头看着。
“呵呵,当面我们三个拿着刀带着枪都没打过拿着拖把棍的你,你竟然,竟然……”河清凝望着洪铸涛的尸体。
躺在那里的洪铸涛,此时就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安详的去世,再也见不到半点威势和戾气。
原本哽咽的乐,见到河清进来,反而不愿意再哭了,哽咽也止住了,手背用力的揩过鼻头,站了起来,将洪铸涛的手放回白布内,轻轻盖好。
河清则是伸手将白布盖了回去。两人一左一右,把尸体又推了回去,咣当。
空荡荡的停尸间只留下了三个眼眶红肿的年轻人,默默无言的盯着停尸仓,仇恨的气氛在蔓延。
良久,三个年轻人收拾好情绪,转身离开停尸间。站在殡仪馆门口,三人同时停步在台阶之上。
“什么时候滚回来的?”河清站在那里看着黑黢黢的乐先开口。
“刚到,就来了。”乐双手叉腰,开始站在台阶上扭动身子,像是一点都不悲伤,一脸贱兮兮的笑容,仿佛在停尸间里面哭泣是另一个乐。此时,觉得仰着头看河清很别扭,干脆蹲了下来。
李也兼拿出烟盒,磕出三支香烟,给自己叼了一根,然后分别递给另外两个人。乐接着香烟,便下了一届台阶,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毫无形象可言。河清本想说戒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有拒绝李也兼。李也兼给自己点燃,然后将打火机抛给河清,河清点燃,又丢给坐在台阶上的乐。
乐,点燃香烟,将李也兼的打火机拿在手中把玩:“这打火机很精致啊,也兼,那买的?”
“给你了。”李也兼向来很大方,只要是兄弟喜欢的他就送,除了安琪儿。
河清撇撇嘴:“没品的家伙。”
“嘿嘿,”乐将打火机踹进裤兜,乐呵呵的说道:“我的打火机不是过安检的时候被扣留了嘛。”
河清吐了口烟圈:“大哥偏心啊,让你去东南亚。”
“呵呵,”乐扭头看着河清:“怎么,你羡慕啊,不是大哥偏心,是我有能力,你没争过我,现在就不要在这酸了。”
“是你有能力?”河清低头看着乐反问道:“没有李也兼帮你,你能有精力跑国外搞新市场?纽约这一烂摊子你都收拾不明白!”
“呵呵,那你有本事也让他去帮你啊?”乐对于这种话并不觉得羞耻,反而应以为傲:“不过你说的很对,我兄弟就是有能力!羡慕啊,自己找去!”一边说这一边拍拍身后李也兼的大腿:“我就抱大腿咯!”
李也兼用脚踢了一下坐着的乐:“都是兄弟,说话注意点。”
“呵呵,算了,你们两个是兄弟,我不是。”河清不屑一顾,转过来对李也兼说道:“李也兼,之前酒桌上,大哥私下跟我说,准备让你出来单干掌舵,你放心,只要你出来掌舵那天,我还当你是兄弟,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至于这个没品的家伙,兄弟是做不成了。”
乐听到河清的话,反而乐了:“哈哈哈哈,河清,我没品,是没品位,你没品,是真没人品,现在说这话是啥意思,怎么想挑拨我和也兼的关系?你脑子是不是落在里面了?我早就让也兼他出去自己掌舵,真要他出去掌舵要钱要人还用跟你张口?我不会给吗?你河清是比我有钱,还是人比我多?”
“行了,都少说几句,当年一块出来混的时候,一个头磕在地上,乐,河清,你们两个都是我兄弟,现在别闹,以后也不闹,行吗?”李也兼靠着乐蹲下杵灭烟头,语气中微带着火气和不悦。
河清这学着蹲在了李也兼身旁弹掉烟头:“再给我来一根,戒烟那么久,今天算是让你破功了。”
“别戒了,该抽就抽,该喝就喝,指不定那天就死了,你等不到肺癌那一天。”乐贱兮兮的伸手两根指头,对着李也兼夹了夹。
李也兼掏出烟盒,拿出最后三根,一左一右分一根,自己叼了一根,乐拿出刚才的打火机,挪挪屁股给两人点上,又给自己点上。
“也兼,你最聪明,你说,现在咱有钱有势了,怎么还没当年快乐啊。”乐吧嗒着烟卷儿,抬头望着昏暗不明的天空:“前段时间,我总想不同,去了东南亚这段时间,虽然蚊子多了点,女人也丑了点,反而比在开心点。”
“矫情!”河清生硬吐出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