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宿舍风波之后,李木和高林两人便被分开了,彼此再也没有见过。
这天,李木打开了位于腹部的第二个原力库,正式从训练营毕业。算起来,他加入训练营一共有九个月了。这九个月里,他自身实力变强的同时,对外部世界的成见和心里的偏执亦不断增加。说得明白点,李木现在就是一个既自卑又不屈的疯子。
当他走出训练营的大门后,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原来这九个月,自己一直耗在那个充满着虚假(无数次的vr投射)和暴力(无数次的内部争斗)的监狱里……“”“出狱”之后,奇形怪状的建筑、霓虹灯洒下的各色流光、无处不在的机器人彰显着这里与肮脏破败的边缘区的截然不同:先进,高端,丰富,多彩。不过有一点,中心区远远比不上边缘区,那就是诡异的冷清——来到这里,你或许被那些由科技、机械和灯光营造出来的繁荣所迷惑。但不久你将偷偷怀念边缘区里由暴力纷争制造出来的火热。因为在这里你很难看到一个人,(即使看到一两个,也绝对是形单影只,大步流星地各走各路),科技的狂欢的背后却是人气的萎缩,那时你会对着一片金属外壳产生深深的隔阂感。
不禁要问,人们去哪了?
人们大都去了前线,因为那里才是他们彰显价值、攫取价值的地方。确实,在这个生产力高度发达、计算机帮忙管理一切的中心区,人们还能干啥?
而这同样也是李木的去处——他被分配到前线做随军医疗兵。医疗兵分为两种,一种是基地医疗兵,是留在后方为士兵提供治疗的;再一种就是随军医疗兵了,他们要跟战兵一同上战场,及时为伤兵提供救助。后者的死亡率是前者的几十倍、几百倍、几千倍……数字多大都没关系,因为基地医疗兵死亡率几乎为零,这也印证了训练营里通行的一条潜规则——能者活命。基地医疗兵异能等级至少不低于b级,能够处理医疗设备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而随军医疗兵的异能等级则不会超过c级……
李木从飞艇上伸下的舷梯走下来,注视着面前这座堪称要塞的庞然大物:高耸入云的城墙上到处装备着强悍的武器:电磁炮、微型核弹、激光炮,不胜枚举。进入内部,首先是一排排自动化机械步兵,这些机器人对清理小型异形颇有奇效。接下来是各种重型武器,用于大范围消灭报团异形。往上看去,天基卫星武器环绕飞行,为战斗提供空中火力支援。不过所有的这些,对付那些炮灰级异形能派上用场,对付高端异形却是捉襟见肘。如果说低端异形是野兽,拿么高端异形足以和人媲美,他们有独特的族群属性,还诞生了极高的智力。所以,对付他们就能靠异能者们出马了。
李木来到信息采集机器前,把自己的id卡插到里面去,经过一系列简单的操作之后,便算正式入伍了。强大的计算机系统把每人的数据存储在云端,从表面上来看带来了便利,但每个人的出身、性格、异能特点等等也被记录在内,数据采集分析系统“超脑”会把你研究得十分透彻,甚至比你自己还了解自己,这实则加强了人身控制。
就在办完登记手续要离开时,一位军官刚好从他身边经过,李木一转身的工夫,就和他撞上了。李木来去如风,这一转身力道自是不小,而且这位军官怕是也没料到这一出,竟然被李木撞了一个趔趄。
李木暗叫倒霉,之前的经历和自己的弱小已经让他对每一个人畏尓远之,没想到刚入军营第一天,就和上司来了一个碰撞,关键还让对方除了丑,毕竟不远处有其他士兵正朝这里看呢。
出乎意料的是,军官并没有生气动怒,反而拍了拍李木的肩膀,笑道:“小伙子力气不小嘛!今天刚过来的?”
不知怎的,李木从那张浓眉大眼、茂密络腮胡子的脸上看到了爷爷的影子。
“是的。”他平静地回答道。
“那就好好干吧,小伙子!作战可是你获得荣誉的黄金机遇!去战场上搏杀成就自己的名声!”
军官说这话时眼神深邃含着深意,仿佛故意说出这话试探李木的反应似的。还没等李木开口,旁边的一种士兵倒是先发话了。他们振臂高呼,眼神炽热:“团座说得好!”“团座万岁!”
军官对周围的声音不为所动,倒是紧盯着李木,对他接下来的反应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让他惊喜的是,新兵蛋子李木表现出“淡泊名利”的气质,只是微微一颔首不让军官尴尬而已。
军官又拍了拍李木的肩膀:“好,好,好!你叫什么名字?”
“李木。”
“嗯——现在去拿军装、作战服吧!最后再找一个宿舍!”
李木打了一个还不太标准的军礼,淡定地走开了。
军官看向周围起哄的士兵们,立刻板下脸来,大声斥道:“该干啥干啥去,杵在这里干啥?!妈的……白养你们的吗?!都给我滚!”
丢下这句炸雷般的狠话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嘴边含含糊糊地嘟噜着:“狗日的,一群傻逼。”
……
军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就开始查询李木的资料。
“单一d级治疗……战力偏弱啊……随军医疗兵……我的天……可惜了啊!如果能撑到月底我回本部,应该可以考虑考虑双异能计划……可是悬啊……唉……可惜了……”
……
李木推开宿舍门,立刻就感到数十道针一样的目光射向了自己。抬眼一看,大约有三十个士兵,肤色高矮胖瘦各异,但表情是同样倨傲,双眼是一种逼视。军营规定,宿舍里不准打架斗殴,违者军法处置。所以这群急着想给新人来个下马威的老兵们只能采取心理上的碾压。
“叫什么?”“李木。”
“哪来的?”“边缘区。”
“异能?”“d级治疗。”
“异能等级?”“二级。”
……
不同的地方不时冒出不同的声音,连珠炮一般地盘问李木,好像是无法亲自动手,就要用言语把他扒光仔细检查一番一样。
李木就站在那里,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众士兵看这个新兵蛋子表现得很温顺,很满意,于是有个人甩甩手:“行了,滚吧。”
李木乖乖滚到自己的床位上去。众士兵三五成群打着纸牌,扯着嗓子喊得震天价响,完全把李木当成了空气。李木也懒得融入到他们无聊的游戏中,所以他起身准备去军营里的练功室里加紧修炼。他要尽最大努力变强,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复仇目标。随着对原力修炼理解的加深,他估计那个杀死爷爷的士兵至少有五级战兵的实力。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在众士兵的前拥后簇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旁边的一个士兵大喊:“队长回来了!”
宿舍里那群玩得火热的士兵此时立刻放下手中活计,“腾”地站了起来,全体立正敬礼:“队长好!”一改刚才对李木的倨傲自大,自动切换为谄媚拍马屁模式,争先恐后地跑去巴结队长,一时间丑态百出。
“队长,来了个新兵蛋子。”一番溜须拍马之后,一个士兵提到李木。
队长眯缝着眼睛朝李木方向瞟了一眼,看到他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站着,心里有点不爽,眉毛微微一皱,向上挑了挑。
站在队长旁边的一位士兵敏锐地捕捉到了上司的情绪变化,于是采取了行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揪住李木的耳朵,硬生生把他提了过来。
李木的脸涨得通红,双拳紧握,指甲陷入肉里。
接着,那位士兵梗着脖子疾言厉色地朝着李木吼道:“臭小子,长眼了吗?!看到我们陈队还不敬礼?傻站在那干啥?啊?!”
对方人多势众,李木只得遵照他的要求,歪歪扭扭地敬了个军礼,引起众士兵哄堂大笑。
“妈的。”那个士兵依旧不依不饶,“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低能儿?让你敬礼你看你敬了个屁……是这样做,懂吗?”他转向队长,立正,跺脚,挥臂,微笑着做了一个完美的示范。得到队长点头认可之后回过头来,一巴掌一巴掌扇到李木头上,一字一顿地说:“这,样,做,看,懂,了,么!”说完话,李木已经被扇得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好啦好啦。”队长“大度”地说,“新兵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就好了。”他大摇大摆地向前走了几步,倒在一张皮椅上,找了一舒服的姿势,掏出香烟点燃(众士兵露出羡慕神色),翘起二郎腿,在一片烟雾中开始问话。
李木再次耐心地回答完相同的问题。盘问完之后,李木再次被要求滚蛋。
……
晚饭后,一群士兵围坐在陈队旁边。其中有个贼眉鼠眼的士兵贱笑着问道:“陈队,今晚还去玩吗?”
“去……当然要去。”陈队尚在吞云吐雾中,慢悠悠地回答道。
众士兵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嫉妒,他们就像围坐在一个有丰盛美食的餐桌上,却只能看一个食客大快朵颐,不断地咽着口水。
这时,李木听到旁边两个士兵小声地吐苦水:
“陈阳那个狗日的,真他妈够运,能玩到真的女人。老子从训练营回来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女人了。”
“可不么,解决问题只能去‘玩具屋’了……这该死的‘权限’,我们这种最低等的士兵真是处处受限。”
“抱怨啥呀?不是杀够1000个异形外加达到5级战兵就给你升权限吗?哈哈哈”
“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天,怕是这辈子都碰不到女人了。”
“不仅是女人……连烟都不让抽。”
“草,老子在边缘区都抽上瘾了……”
突然,宿舍里的士兵全都站了起来,陈队高声喊道:“走,兄弟们!一起去快活!”众人高呼表示赞同。
一士兵特意看向李木:“新兵,体验过没?一块来试试?”
李木摇摇头。
“妈的,八成是个阳痿。”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军营里警报大响,机械音平淡地说出令无数士兵都心惊胆战的消息:“请各位做好战斗准备。”
……
异形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