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烨来到县剧团,人们一看马夫人来了,知道定有好戏看了。原来马大元和冯胡娜的事早已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可能只有在家休产假的陈彩烨还蒙在鼓里。
彩烨把大元拉回了家。
“你为啥事和他吵?”
“他才刚来团里几天?团里事他知道多少?外行指挥内行!我从穿开裆裤就在团里,让他去问问,算工龄我不见得比他短。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他非要新官上任三把火,那皴劲儿!咋,三把火不烧别人,就烧我?!门都没有!”
“行了行了,我就问你他为什么事儿和你吵?”
大元一愣:“嗯?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儿。碎觉,感冒!”
马大元钻进被窝,一把蒙住了头。彩烨走上去一把拽掉了大元的被子!大元起急,又蒙上;彩烨又掀走!大元再盖上……
在大元和彩烨玩儿“掀被子游戏”的时候,在显法兰厂里,正干活的刘培根突然被传达室的叫去接电话。
老妈赵爱英在电话那头问培根他爸到大城了没有。培根这才知道,老爸刘三军来了。培根跟车间主任请了个假,风风火火跑出来。
三美院里,刘培根的父亲刘三军拎着“北京”牌提包走进院子,径自走向刘培根家。屋中没人,三军来到床前坐下。他忽而觉察到什么——一只小脚丫子正在蹬他的屁股。
刘三军呼地一下站起!他被吓得够呛……原来床上躺着一个婴儿。刘三军很好奇,转而以为这是姚家栋家的儿子。老头对孩子轻声地唤:天泽……天泽……
可老头忽而觉得不对,这孩子不像天泽。他又叫:小胜儿……小胜儿……老头觉得也不像马大元家的小子。老头儿把孩子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孩子对老头甜甜得笑着。这时,南莲花从外头进来了……女人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前后脚的,培根也跑回来了……
终于,一发狠,培根向父亲坦白了实情——自己过继了大元家的孩子……
老父亲先是不动声色,长久地沉默。进而他问培根是不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培根点点头。老人竟然流下一滴眼泪!
三军点着头,对儿子和儿媳说这下好了,不用急了,这个家全了。
莲花也哭了,她对老人很过意不去……没等说完,老人就打断了莲花,“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依稀祸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是人能左右的来的。莲花身子有恙,是受害者,本来就不应该被责怪。从前做大人的有说得不得体的话、做得不周到的事,媳妇要多加见谅。
小两口给父亲做了饭吃。老头抱着孩子傻乐……
突然之间,对面传来了争吵声!刘三军问刘培根大元家怎么了。培根不无担忧地说,自从送过孩子,大元两口子就见天儿吵,他猜可能是因为过继孩子的事。因为他们当初没有给大元家什么“好处”。
大元和彩烨越吵越凶。彩烨已经听到了“风言风语”,知道了大元想把“徒弟”弄到团里的事。而且,他已经知道那个所谓的“徒弟”,是个年轻貌美的“狐狸精”。大元坚称只是为了解决团里的演员荒才“引进人才”。而彩烨根不不信大元与那女人没有“事情”。大元火爆脾气上来,不叫彩烨“听信流言、无理取闹”。正在这时,培根的父亲刘三军进来啦!
“大元,彩烨,你们别吵啦……”
大元和彩烨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元只得招呼着:“哦……是培根爸爸呀,三军伯伯……您,您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我知道,难为你们了。”三军给自己点上烟锅子……大元和彩烨看着三军的一举一动。
大元:“啥难为我们了?”
三军吐一口烟:“唉,本来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咋能不亲?你说,别人就是来抢也不能让他抢走不是?何况是自己送走。”
大元和彩烨屏息聆听。
三军:“可是培根他们两口子可怜呀。莲花身子不给劲,是个石女子。可这能怨她嘛?咱不能呀……都是本分人,得开通,懂好歹、知道理,不能怨人家孩儿啊。可咋办呢?培根就一辈子膝下无子、两手空空?我和他妈也一辈子抱不上孙儿?让老刘家在他这儿断了香火灭了烟儿?不行呀。所以……咱是邻里,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就得靠邻里帮衬……再讲话……”
大元两口子终于知道了老头的意思。大元一声“伯”打断了老头,他让老人放下顾虑,过继的事大家保证绝不再提。说句实话,要不是老爷子今天提起,他马大元早都忘了。老爷子将信将疑被大元抓着肩膀送出来……彩烨一扭脸回了里间。
自打那以后,彩烨的性格变得更加阴冷自闭了。大元在“外面的事”出了以后,她更是食欲不振、话语几无;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似的……就连儿子小胜都时常被不管不问。大元有时也主动搭茬,但总是得不到什么回应。
姚家栋把大元叫到自己家里,他警告大元,彩烨可能是患了产后忧郁综合症。大元没听说过有这么一种“病”,没放在心上。姚家栋看提不起他的重视,也就不再说了。
姚家栋来到厂里,又找了人事处。他询问知青返城的事情落实得怎么样了,结果被告知上面还是没有下发文件。
姚家栋有些沮丧,妻子凤兰看出了他的心事。凤兰劝他耐心等候,总会有消息的。
凤兰像往常一样把食堂后边堆放的剔下来的猪骨头一点点装上平车,她拉着平车来到回收站。一斤一分,一百多斤废骨让凤兰赚了一块多钱。凤兰兴高采烈地拉着平车回厂。在路上还遭到了几个“小青年”的调侃。
凤兰刚把平车拉进食堂后院,就被在此溜达的厂后勤处处长“逮”个正着。她被“传唤”到了后勤处。处长余乃文“审问”管凤兰。
“这么说,你把食堂剔肉剔下来的废骨头都卖了?”
凤兰点头。
“据我了解,你已经这么干过很多次了。”
凤兰点点头。
“你把卖骨头得来的钱都公饱私囊了?”
凤兰没反应。
“听不懂?”
凤兰摇摇头。
“就是说你把卖骨头的钱都装进自己口袋里了?”
凤兰点点头。
“啪”地一声,处长拍了桌子!凤兰一阵哆嗦。
“岂有此理!你这个同志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你这是假公济私、贪污腐败!你知道不知道啊你?!你知不知道那些骨头是属于党、属于国家、属于人民的?嗯?你知不知道?!”
凤兰点头。
“那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那些党和人民的骨头都卖了,把钱装进自己的腰包呢?”
凤兰可怜巴巴地解释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骨头还有用。”
“没用也不是你的!你卖了多少钱?”
“一块二。都在这儿。”凤兰抖抖索索地把钱掏出来递给余处长。
“一块二?那么多骨头就卖一块二?”
“真的,就一块二。一分钱一斤,一共是一百二十斤。”
“我可怎么说你好呦!?你说,从你这张脸上,怎么能看出你的内心竟然这样污浊、阴暗?从你的这张脸上,怎么能看出你会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食堂是你的工作岗位,你竟然把岗位上的东西偷出去卖,简直是监守自盗!”
凤兰快哭出来了。
“我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骨头能卖钱的?”
“王姨走之前跟我说的。”
“什么?!王姨?王怀翠?”
凤兰点点头。
余气坏了似的:“原来,食堂鼠患由来已久啊。凤兰,她在的时候是不是就卖过好多次?”
凤兰点点头。
“你怎么不揭发她?!”
凤兰:“她不让我跟人说。”
“还有谁知道?”
凤兰:“没人知道了,她不让我告诉别人。”
“那从前你是知情不报、为虎作伥;她走了,你又如法炮制、偷鸡摸狗。你这个人真是成问题!你说,怎么处分吧?”
凤兰把钱递到余面前:“余处长,我再也不敢了。这钱给您,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再也不贪小便宜了。我以为那东西要被拉走扔掉的……我再也不会了……”
余接钱的同时,抓住凤兰的手:“你说,这双手怎么会是一双偷东西的手呢?”
凤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手:“余处长……”
余:“你!”余逼近凤兰……:“你说你是不是单纯无知?跟了姚家栋也不知道他教了你些什么,卖骨头的钱都给他了?”
凤兰摇摇头:“贴补家用了。”
余:“是姚家栋让你去卖骨头的?”
凤兰摇头:“不是!”
余:“他知道?”
凤兰:“不知道。”
余越靠越近:“他这个男人都干什么去了?让自己这么俊气的婆娘去干这种事!你觉得跟了他划算吗?”
凤兰:“余处长,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饶我一回吧。”
余靠近凤兰:“我早就劝过你,姚家栋是知识分子家出来的秀才,“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又懒惰又无能,你跟了他有吃不完的苦。到头来,他不但不会念你的好还会嫌弃你。听我的,没错的……”
凤兰猛力挣脱余的纠缠,跑出他的办公室,逃命似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