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簌簌,日落山尘,几缕光辉让悲伤中孩子们回过神来。

    当抱怨、悲伤、愤怒宣泄完之后,便只有埋头的努力。

    龙枭已经能够把第二个木偶人的招式记一半下来,他并没有像林刿、君花等人那样浪费一下午的时间去悲愤。

    五天缓缓而过,在每个孩子心中,每过去一天都像是过去一年一样。

    他们已经十几天没进食,仅凭那些招式所产生的暖流不足以支撑他们。

    水已经对他们没用,他们需要没日没夜地打招式,停下一刻,便感觉自己要死,再也难动一根手指头。

    所以他们不敢停下来,哪怕是越打越累,速度也不能有一丝懈怠。

    精神只能紧绷,一松懈,眼睛一闭,动作一停下来,就要嗝屁了。

    十天悄然而过,终是有人坚持不住,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有的人看见了,有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就在龙枭面前倒下,龙枭示意旁边的林刿,一起去看看她。

    林刿紧皱眉头,让他不要去。

    他们现在喉咙干哑,所以说不了话。龙枭发出一声轻哼,利用招式慢慢过去。

    到了那人面前,龙枭就要扶她起来。不成想刚停下动作,顿时感觉天昏地暗。

    脑海晕眩,连一丝气力都使不上,心跳加速到令他窒息,便疲惫地摔在那人身上。

    林刿一眼,黯淡无光的瞳孔睁着老大,马上想跑过去,毕竟就几步距离,然而跟龙枭一般,一头栽到地上。

    几步路的距离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凭着毅力不让自己眼睛闭上,林刿蠕动着身子爬过去。

    终于到龙枭那里,打算用最后力气给他一巴掌,突然想起人体一个穴位。

    用力一戳,龙枭猛然跳起来,尽管如此,他依旧带着疲惫之色,马上又要倒下。

    幸好他及时打起招式,让那股暖流透遍全身,林刿指了指自己后颈偏耳朵位置,然后就昏过去了。

    龙枭很快就领悟,然后利用几招有下弯的动作在林刿身上戳戳戳,一直没打准。

    他就先给那不认识的人试试,结果一戳就中,那人猛然跳起来,懵圈看着四周,然后赶紧打招式。

    说实话,她跳起来的时候差点把龙枭吓得手脚无处安放。

    这边算是解决了,可是远处就有好几人都趴下来,而且距离还挺远。

    龙枭又缓缓前行,一步步靠近,救了这些人。

    到了第十天,每个人基本可以说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全凭着肌肉记忆在动。

    倒下的人有一二十个,没人帮他们,他们真的要死。可事与愿违,龙枭已经无法再帮忙,林刿就帮了几个。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抱歉!”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人,龙枭心里默默为他们哀怨。

    十五天过去,男子一惯地从天而降,手里握着铁铲。冷眼看待倒地无生的孩子们,在一片空地上,刨土挖坑。

    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将他们全部埋葬。这才变出大袋子,袋子里的包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化为一道光飞进他们肚子。

    娃子们得以停歇,木偶也被男子收了起来。

    “你有能力救他们,为什么要埋了他们?”林君花跑去质问道,眼角是刚抹过的泪痕。

    只见男子双手负立,藐视凝望远方:“我给他们指了活路,他们却自愿放弃,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想死人,何况他们已经死了。”

    “你胡说,如果上一次你来,给他们点吃,又怎么会这样?他们又怎么会死?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你还活着吗?”

    “当然!”女孩肯定地说。

    “我上次来有给吃的吗?”

    “没有!”这次她大声回答道。

    “那我有给他们吃的吗?”男子直指他面前这些人。

    “更!没!有!”

    “那为什么他们死了,你们没有?你说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哈哈哈,简直是可笑至极,愚昧而无知。

    如果他们的父母当他们是人,就不会送来这地方。你身上的气质与这些人不同,想必是那名门世家出来的孩子。

    既然如此,该知道的,你应该都知道。要我多说,他们是弃子?”

    “你”

    “哼,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新的训练开始。死亡,会眷顾每一个懒惰的人!”

    “这女孩好厉害。”林刿心中忍不住夸赞一声。

    龙枭看着埋同伴的地方,叹息几声,却什么也做不了。

    林君花来到那地方,为他们提词一句:“孤山无林人成众,可叹生为无情辈。”

    当狮吼穿破林萧,天朦胧着个眼睛,娃子们又迎来新的一天。夜里的风让许多人都睡不好,刚醒来的娃子慵懒地伸个懒腰,无奈地接受新的训练。

    上个月那浑浑噩噩的样子还在大家的脑海中荡漾不去,不知道这个月又会有多难熬。

    男子早已经在等待着他们,让这些孩子吃完早饭,也正好天全白。

    “你,你,还有你,你们五个一组。”男子在娃子们顶空上指着,把剩下的这些人每五个为一组,然后让他们去指定的地方待命。

    在娃子们迷茫期待又害怕的眼神中,数道黑影从空中飞快坠落。它们同时着地,掀起尘埃滚滚,当一阵罡风将这尘埃撕裂出一道口子来。

    娃子们仿佛看见威风凛凛的武士在冰冷地凝望他们,这些就是木偶人方阵。

    这次的木偶人们不再是一个人形会动的木头,每一个木偶人身上都穿着清一色的布衣,脸上再也不是光秃秃的脑袋。

    每一个木偶人都有自己的神态,如龙枭面前这个木偶人。它的双眼中充满了对一切的不屑,对任何东西的藐视,嘴角那似有似无的微笑。

    就像是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神,让龙枭看了一眼就联想到他们头顶上的男子。

    当然,木偶人大多数的神态都是一个样,不过看得入神的时候,你觉得它仿佛不是木头,而是实实在在的人。

    “这个月训练会有点小痛,不过我想这对你们来说,算不了什么。每一组都将会分发三个木偶人,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在木偶人的攻击下撑过去。

    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落后就要挨打。别问我被打死了怎么办,这大好的河山可以埋无数人。”

    男子说完,手中闪烁一道青光,他大臂一挥,数道青光化为竹竿封住众人周围,每五人一小簇。

    可活动范围有限,三个木偶人便跃进入小簇里,做他们该做的事。

    “到吃饭时候,我会将食物丢进去。”

    男子留下最后的话语,就离开了。当男子离开后,木偶人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一般,就开始对娃子们拳打脚踢。

    木偶一记直拳,打在龙枭心口处,呼啦一声,血便大口大口出来,而龙枭也倒地难起。

    不止是他,在此的许多人都是如此,林刿则是被一脚踹飞,重重地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而且每簇仅仅只有一个木偶人在动,其他两个站立一旁,还未动手。

    刚开始,哀嚎声便源源不断,每个娃子被木偶人脚踢,拳打。且毫无反抗之力,出也出不去,逃?地方就这么点大。

    龙枭刚要起来,结果直接被木偶人一脚踩在地方,苦苦挣扎也无果。凡只要有一个站起来的,都会被它打趴下。凡一直趴下倒地不起的,又会被它一脚踹上天。

    然后重重摔下来,反正就是要玩死人的那种。

    此时龙枭已经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精神恍惚。然而无情的木偶人不会因此而饶恕他,当人昏迷时。木偶人便会打某一个穴位,以此让娃子们清醒。

    然后继续蹂躏。

    龙枭微眯着眼睛望向天空,感觉身体凉凉的,这具血肉之躯不再是自己的。身上的每一处皮肉都惨遭木偶人的毒手,在光晕中。他望着那张冰冷的脸。

    那眼神,那嘴角,无一不是在嘲讽他,无一不是在否定他。木偶人挥起它那干硬的手臂,就要往下砸。此时龙枭乖乖地闭上眼睛,泪水与鲜血一同流下,全身心放松,“既然要死,那就来吧。”

    回忆之前的种种,他只想说,那片阴暗狭隘路上的荆棘林,造成的伤痛,真的不算什么。

    木偶人地手悬挂在空中,因为吃饭时间到了,它就得老老实实地站回一旁去。

    地上满是包子,却没有一个伸出手去捡,不是娃子们不想吃,而是他们被打得动弹都难。

    地上全是血迹,木偶人身上也有,都是从娃子身上流出来、吐出来、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