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上,国王藐视着”
庄惊魇才刚背半句就被韦兰打断了。
“不对,不是国王,是新王,而且在这之前还有一段,是你忘了,还是不知道呢?”
面对韦兰的质疑庄惊魇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显然他并不知道还有另一段。
“旧的谎言被揭示,
新的谎言随之而来,
充满不甘的头颅悬挂于城头,
狡黠的毒蛇享受着新统治者带来的一切”
韦兰闭上眼,回想着那段抹不掉行一切。
“回来了吗,韦兰先生,您带来的是喜讯,还是更多的绝望呢?”
绅士保持笑容,看着面前这个眼神犀利的男子。
韦兰没有说话,他拿出一个布袋,将里面的倒在了桌子上,袋子里是数十颗晶莹的宝石。
绅士面带微笑看着韦兰,他拿起其中一颗仔细的看了起来,评估完价值之后他从桌子抽屉无数张契约之中找出韦兰的那一张,然后撕了契约,随后他端正坐姿,继续说道。
“你成功了,对于你我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这些宝石仅一颗就是你借的那点黄金数百倍的价钱,其中一颗,我就笑纳了,当然如果您想把剩余的换成钱币却苦于没有渠道的话,找我就行了,当然每一颗我都会收小小的一点费用。”
“换。”
韦兰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绝望。
“哦,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这里有几种收费方式,您要看一下吗?”
韦兰摇摇头。
“那好吧,就以每颗收取售价的百分之二十五的价格算。”
“我之前抵押的东西,我能拿回来吗?”
韦兰质问道。
“明天我就会派人送回您家里,这些宝石的钱可能会来的慢一点,以我的渠道估计是半个多月吧,请您耐心等待,在此之前,这些钱就先拿去用吧。”
绅士从一个带着密码的机关铁盒子里取出上百枚金币,放在了桌子上。
韦兰带着金币走回来了家,路上,他偶然经过中心广场,无数人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你在处死你们的国王!”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你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宁可选择虚无缥缈的神灵也不选择我,你们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怒吼的是上午还坐在在皇宫王座上的国王,他的脸上充斥的不甘,他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败在了一个卑劣的骗子手里。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看了看太阳,随后用斧头砍断了栓着铡刀的绳索,国王的头掉到了地上,他的嘴仍在动着,他凭着顽强的意志仍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了,短短几秒过后,国王再也不能动了,顽强的意志在死神面前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刽子手按照新国王的指示将头颅用长矛穿起,挂在了王宫之上,鲜血从那具无头尸体慢慢流出,王宫前悬挂的头颅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看完热闹韦兰带着金币回了家,这场闹剧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不在乎王座上坐的是谁,只要没人伤害他和小韦兰,这对他就够了。
迪西沃坐在王座上,他兴奋、激动,他做梦也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这里,他翻阅着历代国王才允许翻阅的宝典。
他每看一章都忍不住笑出声,宝典上记录的是历任君王治理国家的方法,而方法就是欺骗人民他有全知全能的力量,他必须当国王,相当的可笑不是吗?如果不是真的处于这样的王朝中,可能人们可能就当是某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了。
宝典上记载的方法由第一任君王在荒蛮时期传下来,不过不得不说的确是挺管用的,从荒蛮时期一直到现在,人们居然还相信这种低级的谎言。
历代王朝的士兵都被哄骗为神的侍从,这些士兵会被国王洗脑,让他们否定自我,达成这一点的才能成为士兵,他们会将国王视为真神,并因此而为国王而战。
对士兵的名称从氏族英雄一直演变为现在的骑士,通过迪西沃也证明了一件事,这些士兵失去了自我判断能力,他们只侍奉所谓的神灵,而不是国王。
迪西沃合上宝典,奸笑着,他知道现在他可以在这个国家为所欲为了,他拿出疆域图,发现这个国家的领地占的是在是太小了,他盘算着该如何扩大他的领地。
他拿下头上的王冠,看着王冠上雕刻的蛇,他得意的说道。
“最后,你不还是我的了吗?”
数日之后
骑士团在迪西沃的注视下穿过大街,向着城外赶去。
人民很久没有看到骑士团出征了,他们都为出征的原因疑惑着。
“哇哦!骑士好威风啊!爸爸你觉得呢?”
“骑士吗?那不过是一群傻子罢了,一群权利的牺牲品”
小韦兰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的父亲,尽管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一名骑士
“这一段你真的没听过吗?”
面对韦兰的问题庄惊魇摇摇头。
“奇怪啊,那个找我的吟游诗人的确在原稿上有这句的。”
“或许这就能决定在《王朝末日》以及《韦兰史诗》之间到底叫什么了。”
“你是想说他为了更贴切韦兰史诗,把这句删掉了吗?”
“或许吧,谁知道他的目的呢。”
高塔之上,新王藐视着那忠诚的骑士
他的眼中只有手里的酒杯以及扩大的地图
旗帜上的巨蟒相缠相噬即刻完全入腹
光辉随着涅忒弥辛亚的出现而黯淡
“我知道,拦不住你了,那就穿上我给你打造的盔甲,带上我锻造的剑,这会在战场是救你唯一的手段。”
韦兰用手托着一块布,布上放了一套盔甲还有一把利剑,此时的韦兰已不再年轻,他的头发微白,皮肤的皱纹也多了不少,但仍能看出他坚韧不拔的意志。
“这又不是传世盔甲,剑也不是传世宝剑,这不过是刚刚锻造好的普通盔甲和普通的剑,哪有我们骑士团下发的盔甲和剑好,索伦斯团长说这可是传世盔甲和传世宝剑呢!”
说话的是他的儿子,奈特·韦兰,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如愿加入了骑士团。
“蠢货!那是传世的,对啊!索伦斯他爹从铁匠铺买,交给索伦斯,然后索伦斯再发给你们,真是‘传世’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只有一世,盔甲与宝剑所沾染的神力便足以使我们轻松击退任何敌人。”
奈特说着拔出了所谓传世宝剑,在他父亲面前炫耀。
“蠢货!”
韦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扔下布,从剑鞘里抽出他锻造的剑,轻轻一挥,那所谓的传世宝剑便被斩成两节。
奈特有些惊讶,不过下一刻就想到了理由。
“一定是我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主动出击,不然传世宝剑不可能断!”
韦兰被他儿子气坏了,他双手抓住奈特盔甲的领口对他吼道。
“你个笨蛋!看不出事实吗!”
吼完便松开了奈特,奈特那所谓的传世盔甲领口又被韦兰抓弯了。
“我知道事实是什么!我通过了真神的试炼,我是真神的侍从,在梦境之中守护我们不受恶魔侵袭的真神迪西沃才是事实!神的命令我们必须遵守!你不想接受事实就别来妨碍我!”
说完奈特还推了韦兰一下然后迅速走掉了,尽管韦兰纹丝不动。
看着走远的奈特,韦兰的开始狂咳,然后心脏狂跳,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韦兰先生,需要我带你去看医师吗?”
说话的是当年的绅士,他和十几年前没有太多变化,仅是嘴角多了一副八字胡。
他扶住了即将摔倒的韦兰,他是陪着韦兰来的,如今他和韦兰已经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与韦兰合资了一座牧场。
“还好咳咳咳”
在绅士的搀扶下,韦兰渐渐恢复了,他收起那套盔甲和剑,然后带着它朝着家走。
“有这样一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不是吗?”
“对啊,我从听了他做骑士的梦想以后我每天都训斥他,让他放弃这个梦想,结果呢?最后还是拦不住他。”
“现在的年轻人的想法和我们真的有很大不同了,我想让我孩子接承我的工作,不过他却想做参赞,还说我没有远大的理想,换在以前别人还巴不得想坐在我这个安稳的位子上呢,还记得我手下的布朗尼和斯盖尔吗?他们的孩子一个成了吟游诗人,一个成了医师,真是够讽刺的啊。”
“对啊真是够讽刺的”
韦兰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他笑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回到家的韦兰看着那套盔甲沉思着该如何送到他儿子手里,无论他和他儿子意见有多大分歧,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传世对吗?那就按传世来吧。”
说着韦兰拿着盔甲和宝剑走进来他豪宅中的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那是设计时他特别要求建造的,狭小的房间中有一所熔炉。
自从黄金王冠那次事之后,韦兰就很少再锻造东西了,毕竟他已经不用再靠打铁吃饭了,不过他的手艺没有丝毫退减。
打造盔甲和剑的材料是绅士送给他的小礼物,一座矿场无意间挖到的少量坚硬无比的铁矿,绅士不需要这个东西,这东西对他也没什么价值,就送给了韦兰,近几天韦兰就用这点铁矿做了这套盔甲和剑,至少他锻造的东西可以让儿子在战场上没那么容易就丧命。
韦兰将盔甲和剑扔进熔炉,重新锻造了一遍,这次他刻意在外形上做的粗糙和老旧一些,这样应该就像所谓的传世宝物了。
很快盔甲和剑被从新锻造了出来,尽管他们外形老旧,不堪入目,但其实际作用没有一丝影响。
韦兰想着这样他儿子应该就能接受了吧,随即他灭掉了熔炉的火,擦了擦汗,回了房间。
数日之后
韦兰找了机会,带着重新锻造的盔甲和剑去见他的儿子。
“你怎么又来了,还带着上次的破装备。”
奈特率先开口,面对奈特,韦兰打开了包裹,那是极其老旧的盔甲和剑。
“是传世的,现在满意了吧。”
奈特十分惊讶,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他父亲能弄到如此珍惜的宝物,至少这身老旧的装备在他眼里是珍惜的宝物。
“多多谢!爱死你了,老爹!”
奈特说着一把抱住了韦兰。
韦兰无奈的笑着,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是同一材料在崭新的时候说他普通,反而如此老旧就变成了宝物,不论如何,儿子收下就好。
一年以后
韦兰在家里听着他满载着荣耀而归的儿子讲述着他在战场上的事,讲述着那套传世铠甲是多么多么的坚硬,巨龙的利齿无法咬穿,讲述着那传世宝剑是多么多么锋利,巨龙的鳞片轻易撕裂,奈特感谢着铠甲和宝剑的原主人,庆幸着自己得到这件宝物,而将一切给他的父亲他却一字未提。
韦兰并不在意他自己在孩子眼里的如何,能听到他孩子有所成就,这就让他十分满足。
韦兰站在妻子的坟墓前,坟墓很破因为这个社会里没有什么人会对逝者好,他献上一株暗香魂,那是她最喜爱的花。
韦兰现在心里全是羞愧,曾经还是这社会最普通的一人之时,他以,不应该说是这个社会也死亡为耻,人民都坚信自己活在神的庇佑之下,只要信仰虔诚便永生不死,但韦兰见到了真相,他才明白自己曾经多么愚蠢,愚蠢到以为妻子的离去是对神的不忠。
“为死人献花,你疯了吗?死人可都是不忠于神的叛徒!”
一个人的怒吼从韦兰身后传来,韦兰转过身狠揍了他一顿之后,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离开坟墓
“我忠诚的仆从们!你们胜利的消息足以表明你们都忠心,而那些逝者仅是些不忠者,不要因他们的离去而悲伤,现在让我们即刻进行下一场远征吧!我忠诚的骑士们!”
迪西沃站在高塔之上发表着激情澎湃的演讲,但他看那些骑士的眼神却如此冰冷,说完,迪西沃就走回了高塔,拿出一张张泛黄的地图,画上了一条新的横线。
数十年的征战地图大部分都区域都被横线所覆盖了,但他并不满足,他还要更多的领地。
两蛇相缠的旗帜覆盖的范围越来越远,而迪西沃他却没有注意到,旗帜上的毒蛇开始吞噬自己。
在夜幕的伴随下,刚刚回归的骑士团再次踏上征程
日月交替之际,蹄声震天,旗帜飞扬
高傲的骑士穿越街道直达王宫
带着胜利的消息以及无数逝者的尸体归来
冷酷的国王在地图上画下崭新横线
自从上次得胜归来,韦兰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他儿子了,尽管有些担心,但他相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韦兰凝望着窗外,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这让她意识到到了晚饭时间,他站起身,这时的耳边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马蹄声,韦兰没有在意,这两年里他的耳朵总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最终那都是其他的声响。
韦兰坐在餐桌前,正当他准备品尝仆人准备的晚餐时,那声响不断扩大,韦兰放下刀叉,走到窗边望去。
发出声响的就是在城镇中奔腾归来的骑士,这次回来的人数要比出行时少数倍,但尽管如此骑士团的脸上仍旧挂着胜者的骄傲。
韦兰急忙出门准备迎接他的儿子,他看到了穿着他锻造的那套盔甲的骑士,他在队伍最前面那着旗帜,韦兰向他招了招手,但那人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向前策马飞驰。
正当他不解之际,一位驾驶着马车的骑士脱离了队伍停到一户人家前,扔下一个染血的大布袋,然后又重回队伍,从轮廓看布袋里多半是人的尸体。
队伍很长,马车更是多到无法想象,韦兰祈祷着马车里没有他的儿子,不知过了多久,长长的队伍全部经过韦兰的眼前,但没有任何关于他儿子的消息带来。
正当韦兰在大门外愣住了,天渐渐黑了下来,仆人来叫韦兰韦兰也都默不作声,不知过了多久,黑夜之中突然有人问道。
“您是奈特的父亲吗?”
韦兰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穿着兜帽的人,他驾驶着一辆马车。
“对,有什么事吗?”
兜帽人卸下兜帽,那是一个男孩,年龄和奈特差不多,他的胸口露出一丝银光,兜帽下似乎穿着盔甲。
“我叫阿托瑞什,奈特的朋友,很抱歉跟您带来了坏消息,奈特奈特他他他牺牲了”
韦兰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晕倒在了地上了。
当他再次睁眼时,他躺在床上,而阿托瑞什坐在他的身边。
“您终于醒了吗。”
“都发生了什么”
韦兰用苍白无力的问道,苍白到连疑问都语气都发不出来。
“我是奈特的战友,不过现在已经是骑士团的叛逃者了,索伦斯准备了一套外形一样的装备,偷偷换掉了奈特的盔甲和武器,奈特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往日一样不要命的战斗,结果”
“索伦斯!那个狗杂碎!”
韦兰现在知道了那个领头的骑士是谁了,他的怒火瞬间冲上心头,接着他开始狂咳。
“奈特是我唯一的朋友,尽管索伦斯骗了别人,并且以不忠者剥夺了奈特所有的荣耀,但那骗不了我,我能看到奈特从始至终保持的热情,我也意识到迪西沃的话也是谎言,然后我就离开了骑士团,带着奈特的尸体,来这里就是为了”
还没等阿托瑞什把话说完韦兰一边咳嗽一边起身,朝着院子走去,阿托瑞什没有阻拦,他跟在韦兰身后。
韦兰走到停放在院子的马车前,他揭下了盖着马车的黑布,然后瘫坐在地上
“我忠诚的仆从们!你们胜利的消息足以表明你们都忠心,而那些逝者仅是些不忠者,不要因他们的逝去而悲伤,如今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就让我们铲除一切的异端吧!我忠诚的随从们!”
迪西沃站在高塔前高喊着,然后走回高塔,在地图最后一个死角画了上了一道横线,无数的逝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接下来他要开始操纵这些可悲的棋子,动手制造属于他的王朝。
他幻想着这个国家未来的景象,但他没有注意到,毒蛇的利牙与他的脖子就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