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吼声太过惊天动地，余子沐后方的丫鬟一时惊吓，竟瘫坐在了地面。

    余子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理了理情绪，转头对着丫鬟问到:“莺儿，那个三千，到底如何？”

    那名名叫莺儿的丫鬟定了定神，心中对余子沐或多或少有些鄙夷。但表面上自是不可怠慢。“回公子，正如坊间传闻那般，公子三千确是一表人才，依奴婢看啊，三千公子未必就比少爷您……”

    “闭嘴！”余子沐直接打断了莺儿的话。“不要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未必比我差，是吧？那我就在这里摆明白了，管世间传闻再怎么推崇这公子三千，他也终究是不如我！我……”

    我答应了轩凝的，我必须成为这俗世之首。我不能让他失望，他说了，他会等我的。

    后面这句话，余子沐没有说出来。想到那年与那人的初见，他不禁黯然神伤。

    可莺儿见着他这般模样，再联想至他欲言又止的那一句话，却误认为是余子沐自愧不如却仍做着狡辩，心中不禁冷笑连连：“三千公子又岂是你这个不得宠的少爷可以比拟的？整天怨天尤人，还小肚鸡肠，便是活该过气！”

    当然了，这些话莺儿当然没敢摆在明面上来说。主子终究是主子，就算余子沐在余府再不得宠，再受排挤，那他也终究是主子，是余家的少爷，又岂容得她这个奴婢来言是非？

    “少爷，那……”莺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也算是她倒了血霉，遇上的这位少爷。喜怒无常，容不得半分不是。下人们明明在内心中暗暗诽谤，却还是得摆着个欣然接受之样来逢迎。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都不再去观察余子沐的神色如何，每次对答都恍若是早就编好的台词。

    余子沐轻轻叹了口气。从莺儿的神色便可以看出她对他的不满。余子沐自己也知道自己近来的脾气不好。但，既然建立在要颠覆自己与那个人的承诺的前提之上，旁人的感受如何，再是不满，也终是枉然。

    转头吩咐了一句：“我出去一下，不必跟来”后，余子沐便一头栽向那还下着雨的街道。他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自己也不知晓将要去何方。拜访三千，他提不起那个勇气。如今好歹还抱着个希望，但他惶恐到时连一丝幻想都不复存在。

    漫无目的的奔着，余子沐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一片银杏林。正是银杏落叶的日子，脚下传来沙沙的响声。满地的金黄让余子沐为之一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轩凝！”余子沐惊呼一声，可眼前的人却没有半分动作。原本昂扬的余子沐瞬间气势颓然。

    不是，他呀……

    “打扰了。”余子沐如若神色淡漠的道了一句，随即掩面而去。可终是无法掩饰他那夺眶而出的泪水。

    随着余子沐的远去，那人也怔住了。一声细若蚊鸣的呢喃声响起：“沐雨，是你么？”

    此景如此，此情不渝。

    【“我？我叫沐雨！你看，外面下着雨，所以我就叫沐雨咯！你呢？”

    “我，我叫白轩凝。”

    “那我叫你轩凝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

    “我们交个朋友吧！”

    “嗯，等你成为俗世第一人时，我就嫁给你好吗？”

    “咦，嫁给我？你忘了我们都是是男生了吗？不过，挺有趣的亚子。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被一人当了真。

    街头，巷尾。

    当年童稚的声音犹在耳边，余子沐抹抹自己的泪水，咬紧嘴唇。

    罢了，幼年的一个玩笑而已，何苦当真？

    也就是这么安慰自己，余子沐终是咬了咬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待当那人再追上来，哪里还有余子沐的身影？浮柯一梦，人走茶凉。

    缘起缘灭终归往昔，花开花落笑看风尘。

    擦肩而过的幸运，错过了，就将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