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一昏迷,上了头的张氏这才清醒过来,慌忙招呼着林惠带他去看村子里的大夫。张氏贪得无厌了半辈子,不想人到中年被林昭这么个娃娃祸害了了去。
林昭死不死的无所谓,就是不能死在她张氏的屋子里,晦气不说,还得缠上人命官司,要命得很。
林惠看到林昭那了无生气的样子,不是张氏催促她快把人带去大夫那儿,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死了。
等她又拖又拽的将人送了去,结果人大夫一看便问她,这孩子饿几天了?
林惠说不出来,那大夫也不继续问了,开了点补药就打发了她,连林昭的身体都没检查一下。
她又是庆幸又是气愤,庆幸林昭这一看就是被虐待的伤没被发现,气愤她这么辛辛苦苦把人拖拽来,结果是被饿晕了。
林惠更是见不得林昭舒舒服服躺在那里,还要她来拖,一把人弄回来,她就开始喊张氏了,准备好好说说倒倒苦水。
一趟无用功的林惠丝毫不觉得饿晕了和打晕了实质上都是虐待,她心安理得的将她饿了林昭几天这事儿摘得干干净净。
心里正憋屈呢,林惠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家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她看都没看那虚掩的大门一眼,就这么大剌剌的喊了一嗓子。
结果喊出来了两个“瘟神”。
“瘟神”陆伯温正搜肠刮肚的想安慰的话,倒是没注意林惠的脸上变幻莫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然而他的安慰对象突然掀开了林昭的衣袖,陆伯温正想问阿杳怎么了,就看见林昭的手臂遍布着伤痕,又青又肿的伤痕几乎占满了林昭的整个手臂。
阿杳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她轻轻掀起林昭的衣角,伤痕断在肚皮上。阿杳又伸出手碰了碰那伤痕,顺着它的走向,摸到了延伸到背上的其他伤痕。
阿杳的表情太过痛苦,陆伯温也猜到了她痛苦的源泉。他将怀里的林昭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撩起林昭后背的衣角,那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证实了他的猜想。
伤疤太多,陆伯温仔细看去,新旧不一,明显不是一天伤的,这是长年累月才留得下来的一身老旧疤痕。
陆伯温看着紧闭双眼,不知外界发生何事的林昭,心里默默叹道: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那样一身疤,怕是会要了你阿姐的命了。
从阿杳查看林昭的
的手臂开始,林惠就有了不详的预感,直到陆伯温掀开林昭的衣角,她就再也没有侥幸心理。
在此之前,即便被抓到她这样对待林昭,她也有理由反驳,但现在所有的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事实摆在眼前。
阿杳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了,仿佛刚刚悲伤痛苦的人不是她一般,只是陈述事实的对林惠说道:“此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林惠当然无话可说,但她平日里被张氏娇纵惯了,没个大小姐的命,却生了大小姐的病。
刚刚被抓包心虚过了头,这会儿又开始嚣张跋扈起来了,这是她家,她还能怕林杳不成,于是她语气不屑道:“没什么好说的,你不都看到了?”
阿杳在听到这话之后,闭了闭眼睛,她还在奢望什么呢。
林惠这一大家子,贪得无厌,对他们姐弟二人从未好过,张口来张口去都是钱,连一句嘘寒问暖都带着铜臭味。
阿杳睁开眼睛,忽然释然的笑了,这段从始至终都带着目的性的亲情还是不要了吧,有过她阿娘这个教训,阿杳早该明白的。
林惠被阿杳莫名其妙的笑容毛骨悚然到了,她不该是愤恨发怒,要为林昭讨一个说法,怎地还笑上了?
“那就不说了吧。”阿杳这样道。
这就不计较了?呵,平时嚷嚷着有多爱,有多宝贝林昭,还不是为了攀上高枝把他养在乡下,生怕林昭耽误了她爬上陆伯温的床。
林惠发现阿杳没跟她计较之后,心思就飘到了别的地方去。她此刻才注意到阿杳那一身青色衣衫,一看就不是凡品。
果然,林惠心里开始瞧不起阿杳来,削尖了脑袋爬上了陆家嫡子床榻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连锦衣华服都穿上了。
她一边瞧不起阿杳,一边又忍不住羡慕。林惠偷偷看了一眼陆伯温,这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即便没钱,她也是愿意跟的。
林惠越想越不是滋味,这林杳左右不过一个野丫头,她林惠好歹也是张氏好好养着的,哪像林杳这般粗糙样子。
又想起阿杳打发她阿娘的那十文钱,林惠像是找到了贬低阿杳的借口,她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那我们说点别的,上回阿娘说你十文钱打发了她,这工钱……”
“啪”的一声脆响,阿杳收回手,冷冷的看着林惠不可置信的捂着脸颊尖叫道:“林杳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