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前脚刚从碧云轩出来,后脚消息便传到桃阁去了。
“什么?你说老太太要给侯爷娶继室?”柳姨娘抱着狐裘一下子从椅子上立了起来。
左右这些日子她都伺候在侯爷身旁,她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娘,你可别乱了阵脚,这真真假假还不知道呢,再说了,有继室又怎么样?”云青坐在一旁,她们娘俩在后院屹立不倒这些年,真来个继室难不成还能把她们吃了?
“青儿,你不懂。”柳姨娘叹了一口气,转头又问那人,“可知是哪家的?”
“不知,奴婢站的远,图册都没瞧见。”
“奥,下去吧。”
报信的人唯唯诺诺的离开了,柳姨娘一下坐在椅子上,“你爹那人吧,说他糊涂,他也不糊涂,当初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把我抬正了,那到底也是没抬正,如今老太太发话,咱们府里肯定是有继室的。”
“那娘……我该怎么办?”云青嘟哝了一句,有些瞧不起自家娘亲来。
照她看来,本就该依着自己父亲,恃宠而骄不就行了。
“去,和云舒套近乎,年后的茶会多,你只要高嫁了,咱们这一辈子就算没白活。”
“我……我不去!”云青捏了捏手帕。
府里都知她与云舒撕破脸了,眼下自己再巴巴的贴上去算是怎么回事。
“听娘的,年后只要你定下人家,你想怎么着便怎么着。”柳姨娘脸色不太好。
云青默默的不吭声了。
午时,云舒用过午膳之后便叫人备了马车,她准备着养丞相府去一趟。
接连下了好一阵子的雪,街边的雪虽然被人清了,但还是会滑,所以这一路上马夫驶得特别的慢。
“下回出门,估摸着是在年后了吧。”云舒一出侯府,觉得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她掀出车帘的时候正巧看见路上一排的人都拉着石块,不经有些好奇,“这大冬天的,是哪家要修缮院子不成?”
“姑娘在家可不知道吧,西国聚集五万铁骑压境,打得镇守边关的将领一个猝不及防,连失三座城!多亏九皇子带兵赶到,仅用一万铁骑便将敌人攻退!”
“皇上问九皇子想要什么嘉奖,他便说扩建皇子府而已。”
“着实狠戾!”
车夫的声音徐徐从车外传来,话里话外对夜澜都是嘉奖。
云舒放了车帘,那日他说的让她等他,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马车停在相府外,来前便跟锦安姐姐提过,所以云舒一下马车便在相府大门看到锦安姐姐,她并不奇怪。
“姐姐,上回便说过,不要站在府门等我,你偏不听。”
云舒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信中说有事,且下午便要过来,我猜是急事,心里为你着急。”徐锦安道。
“咱们进屋再说吧。”
进了相府,云舒先去给徐夫人请安,之后再与锦安姐姐进了她的闺房。
“姐姐可知,莫三娘?”云舒说的是疑问句,可话语却是笃定的。
且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她。
“小……小将军
军的亲姐姐,我哪有不识得的道理?”徐锦安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起来。
“祖母说要给我爹娶继室,你可知祖母看上了谁?”
“莫非……是三娘姐?”徐锦安的眸子微微瞪大。
“没错,若是不出什么意外,近日祖母应该会亲自去将军府。”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只要三娘姐点头,老将军断不可能不同意的。”徐锦安盯着云舒看了一眼,“所以,你是为了三娘姐来的。”
“对,你与小将军有情谊在先,若三娘姐在我们府里受了委屈,我这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如今,这张嬷嬷怎么样?”
云舒拍了拍掌心,她本打算将柳姨娘与云青一起对付了,但如今有这么一出,便只能先解决一个,为小将军的姐姐砍了这阻碍。
“我替三娘姐谢过你了。”徐锦安是真的感激。
那位姐姐英姿飒爽,且小将军对这唯一的姐姐最是亲近,若是她过得不好,小将军也会心疼。
“锦安姐姐客气了,到时候你等我消息便行。”云舒想到夜澜,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小将军可从边境回来了?”云舒眨了眨眼。
“估计过年前能回来。”旁边的丫鬟都在外面,徐锦安少了几分扭捏。
“这回可是凶险?”
“凶险是凶险,好在已经化险为夷,多亏九皇子的智囊团。”徐锦安眼睛亮亮的。
“嗯,我来时还听闻九皇子要扩建皇子府。”
“要我说,只要他开个口,皇上什么都会给他吧,何况只是扩建皇子府罢了。”徐锦安停顿了一下,“听我爹说,他那是为了迎娶皇子妃做准备!”
“这样啊。”云舒点点头,心里泛起点点涟漪。
“嗯,虽不知他心上人是何人,但足以见得,九皇子也不是传闻那般不近人情嘛。”
刚把云舒送走,徐锦川便回了府,看到自家妹妹不痛往日那般跨着一张小脸,自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云姑娘过来找你玩了?”
“嗯,哥,你可得把那老妇人看好了,那人着实重要。”
“怎么了?”身为大理寺卿,那日锦安让他抓人,他便想到了几分。
“能不能打倒那妾室,便看那妇人了。”
徐锦川握了握拳,牵扯到她的,他自然不会出纰漏。
从相府出来之后,外面的风又大了,刮得云舒小脸都是疼的。
“姑娘,……”秋意刚开口,便被云舒给制止了。
“嘘。”云舒摇了摇头。
风很大,把门帘吹得飘飘摇摇的,若不是她正好瞟见,她也没想到车夫会偷听她们说话。
她记得那日去长安街,也是这车夫送自己去的来着。
这么一想,后背竟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云舒端坐了一路,与秋意一句话都没说。
下了马车往兰院走时,云舒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姑娘,那车夫可是柳姨娘的人?”秋意已经反应过来,心里直泛恶心。
“大抵是了。”云舒吐了一口浊气,“什么时候处理
理一下吧。”
主仆两人回到兰院,冬白已经等了许久了,见她们回来,憋了一下午的话,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姑娘刚走,桃阁那位便过来了,还给姑娘带了好些东西。”
冬白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小盒子珠宝首饰。
“你们两拿下去分了吧,若是不喜欢,当掉也成。”云舒握了握拳。
她前脚刚从祖母那出来,后脚桃阁的便过来向她示好。
可见这府里有多少人是柳姨娘手下的。
“秋意,把送给祁哥和熙哥的礼物给准备好,明日我便去看看他们。”
云舒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
现在的她,手上也并没有什么人可用,说起来倒真有些无用。
晚间睡觉的时候云舒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身旁都是柳姨娘的人,自己被她陷害了又一次,最后吓得她直接从梦中惊醒。
“梦魇了?可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
夜澜坐在她床边,手里还拿着毛巾,想要给她擦擦脸,奈何自己还没擦成,这人就直接坐了起来。
只好讪讪的收了手。
“……”云舒吸了一口气,目光不善的看着他,“怎么说你也是九皇子,皇室中人,怎地……三番两次做出这种事!”
夜澜盯着她,少女做了噩梦,一张脸红扑扑的,又因为自己,让她再次受到惊吓,一双杏眸瞪得浑圆。
看起来有点像刚刚被他扔到地上的猫。
“嗯,传闻不是说我不通人情,性子暴戾吗?”夜澜伸着头往云舒的方向靠近了几分,云舒抱着被子连连往后退。
“我现在告诉你,传闻是真的。”夜澜轻笑出声,伸着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也不知你会不会怕我。”
想到自己的病,夜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怕是会吓到她的吧?
“你……你这么悲观干嘛?我堂堂侯府嫡女,自然是什么也不怕的了。”
见他突如其来的悲伤,云舒心软了软,就连语气也放软了不少,想到他那日的狼狈,还真有几分可怜。
“好,那,让我在这睡会。”夜澜说罢,往她身旁一躺,“已经好几夜没合过眼了。”
“哎……”云舒伸腿踢了踢他,后者没反应,呼吸均匀。
竟是就这般睡了过去?
云舒见他睡着,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都说他暴戾,手段狠辣,可自己竟是一点都没发觉出来。
就只是他这一张脸,便已经让人放下所有防备了吧,都说他长得像他母妃,也不知,她的母妃又长得如何风华。
云舒看着看着,就抵挡不住困意,再睡过去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时,身旁已经空空如也,像是从没有人来过那般。
秋意已经端着盆进来,伸着鼻子往空气中闻了闻,“咦,姑娘昨日点的什么香?竟是这般好闻?”
“你闻错了罢,也就是平常的安神香,看你稀奇成这样。”
云舒有些心虚,不敢去看秋意的眼睛。
是了,那是夜澜身上的檀香,也不知在哪里买的,竟是这般好闻。
“奥,可能是我闻错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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