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张慧的担心成了现实:徐更被派出所传唤,停止了上课。昨日还是让人翘目的学霸,今日成了让人慨叹的嫌疑人!极大的反差让高三四班的同学惊掉了下巴。
消息不知从何方传出,晨读时,徐更被抓的消息如电波传遍校园。
“怎么回事?在冲刺的时候还有闲功夫犯罪?”
“这第一名怎么能和犯罪连在一起?它们有必然的联系吗?”
“是啊,是啊,”大家齐声附和,都认为这是很离奇的一件事。
从张老师上课的态度更能确定徐更的事是真的了,她情态沮丧、阴郁,没有了往日的铿锵。一个老师培养一名高精也是百年不遇的事,一个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冲锋陷阵的人也是不简单的人啊!张老师怎么能不沮丧?
这会儿,青龙来了神,下了第一节数学课他趾高气扬的说:“我就说过,徐更的第一名是掺了水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那叫不打自招!他一边犯着罪,一边向第一名冲刺,可能吗?傻子都不相信!”他声音高八度,故意说给张慧听。
张慧也不是听不出来,但是她无言以对。她心目中那位彬彬有礼,沉默寡言,勤勤恳恳的榜样不明不白的跌入深渊。让痛苦的她无言面对来自各方的冷潮热讽。
“昨日威风今日打脸,多大的讽刺啊!”酷毙最烦人,只要青龙一张口,他马上紧跟。“劣瓜就是劣瓜,怎么能变成优质瓜呢?”
两人的一唱一和已让张慧心中发堵,偏偏雪碧又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他来到张慧的桌前,冷刷刷地说:“偶像可不是追的,追了就倒!”
“哎呀,妈呀,这是什么屁话?”张慧心中好恼,她心想,徐更算偶像吗?我为什么要追他?她很想说:“谁追谁了,放什么狼烟?”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徐更还在派出所,真相不明,她有什么好说的?
那么徐更倒底做了什么?他是如何犯罪的呢?
就在学校张贴榜单的那日早晨,徐更发现母亲没有像往日那样早早起来去蔬菜批发站上菜,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将上来的菜放在收发室的门口,匆匆跑上楼来为他做早餐。
他急忙跑到母亲的卧室,他定睛看时,看到母亲气息微弱,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
“妈……妈……”
他低首母亲的耳边,轻轻地喊了两句,但母亲没有回应。“怎么回事?”他慌了,急忙用手晃动母亲的肩膀,可是任凭他怎么晃,怎么摇,母亲还是一丝不动。
“坏了!母亲得了大病!”
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手还有点哆嗦。“报‘120、”?”可不报“120”母亲有可能耽误最隹医治时间。在犹豫片刻后他马上报了“120”。
“120”很快就到了,经初步疹断母亲患了脑梗或者脑出血,脑出血的面大。
“脑出血”三个字从医生的口中出来后,徐更如雷轰顶,他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母亲危在旦夕。他忐忑不不安地上了120救护车。在车上他一边担心母亲的病情,一边担心手中的钱不够。在报120后的几分钟时间里,他迅速地在母亲所在的床垫底下翻钱,母亲将家中仅有的那点钱都放在了她的床垫下面。徐更仔细查找后,只翻到4000元和一商银行的一张卡。那一刻他想,也许家里的钱也就仅此而已。这微薄的4000元要给人事不省的母亲治病可是杯水车薪。所以上了120车后,他开始担心钱的事,他不知道4000元用完之后,他还要怎么办?
家中的亲戚个个都是农民,而且都是偏僻农村的农民。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并无多少剩余。日子都过的紧紧巴巴,要想从他们手中借钱很难。
120车很快到了市内最大的一所医院,经ct检查,母亲患的是脑出血。母亲被推到重症室,接受输液。
医生很快开出单子,让徐更去住院处交押金。
“两万!”收款员大声地向徐更说道。
“不好意思,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我先交4000,回过头我再给给溱一万六。病人是脑出血不容功夫。”
收款员还算近人情,她收下了徐更的4000元。
在疲惫紧张中徐更度过了一天一夜,等到八点钟医生护士查房时他打起了呼噜。
一名小护士叫醒了他,她语速像在切瓜片卡卡:“李梅的家属请到收款处交钱!”
“啊,是!”徐更想到了昨天早晨收款员说的押金数额。他得马上凑够一万六。
他去了医院对面的工商银行,在自动柜员机前,他用母亲先前告诉他的密码打开了页面。余额显示7000元。他马上取出这仅有的7000元。
“7000元?这怎么行?”徐更心急如火,“上哪儿找那9000元呢?”
“大舅,我妈得了脑出血,正在医院抢救,你能不能借我们点儿钱?”
在护士服务台徐更借用一名护士的手机给他舅舅打了电话,但舅舅的话让他心冷齿寒:“什么?脑出血?我的妈呀,那是穷人治得起的病吗?你不要治了,不要人财两空……”
舅舅的话没说完,徐更就放下了手机,很明显,舅舅不但不错钱,也不让他再花钱治了。
他借用这个手机又给了他的姨妈打了电话:“二姨,我妈得了脑出血,你能借我们点钱吗?”
“你妈得脑出血了?”二姨很惊讶,但她的第二句话也让徐更的心跌到谷底,“我们也没钱啊!”
徐更心情沉随地将手机还给护士,表示了谢意。
两门亲戚都封了口,还去求谁呀?徐更脑袋像炸裂了一般疼痛。在这时,徐更必须得绞尽脑汁找钱,不然,医院马上就停药,停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死亡!想到辛辛苦苦为自己挣钱的母亲,想到平日里节衣缩食为他积攒补课费的母亲,他落泪了。在这个时刻,他想到的都想到了,唯独没向他的大伯借钱。他的大伯今天七十八岁,已卧病在床。他怎好意思向他借钱?可是,他确实遇到了困难,一个极大的困难,他不得向这位年迈且还有脑血栓的大伯张口。
“大伯,我妈生病了,在重症室抢救呢。我想和你借点钱,可以吗?”徐更在打电话前对谁都抱有一线希望,现在对他的大伯也是如此。
大伯还能说话,只是口齿不清,他诺嚅地说:“好孩子,哪来的钱呢?大伯都停药了……”
愁闷不已的徐更,从医院的走廊来到楼下的院子里,他满含热泪,只是不好意思大声地哭。
在一棵树荫浓密的银杏树下他站住了,树下有一个长椅他坐了下来。坐下后,他心底翻滚着悲酸的泪水。他恨自己长得太慢,不能用自己挣来的钱为母亲治病,也恨苍天,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母亲患了重病?难道苍天忌妒母亲的能干?还是忌妒他的勤奋?他手捂着脸,痛哭不已。现在唯一让他能选择的是他替母亲去死,可是即便他死了,能换回母亲的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