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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终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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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明月高悬于空,淡淡的月光挥洒而下,树影婆娑间,构画出的夜色甚美。而时不时吹来的阵阵山风,更是夹杂着初秋的凉意。

    屋内的虞子陵不由翻了翻身,裹紧了被子,嘴里嘟囔着,秋后的夜何止是微凉啊,简直是大写加粗的凉!

    可是不知是屋外月光太甚还是山风过凉,翻来覆去,虞子陵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呼……,不睡了。”虞子陵一下子起身从床上坐起,深吸了口气,拍拍脸说道。随手拿过床边的衣服穿上,又从衣柜里翻了翻,拿出一件稍微厚实点的大衣披上。睡不着那就去屋顶赏月吹风。

    屋顶不高,虞子陵三两下间便熟练的攀上。坐在屋顶,看着屋外清凉如水的夜色,不知不觉间,虞子陵的心神竟出奇的静谧了下来。双眸微闭间,白日里的一幕幕犹如幻灯片在脑海里唰……唰闪过。隐约间那七个背负苍生希望的身影再次出现,他们带着有死无生的果决冲向浑身裹挟着盖世魔威的颜道陵。那种震慑人心的气势仿若滚烫的烙铁般把这一幕狠狠的烙在了虞子陵的心中。

    “嗯……,”半响后虞子陵缓缓睁开双眼,一道精光倏而消逝。苦笑道,“呵,原来这才是睡不着的原因吗。”静默良久,虞子陵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尊已然有些斑驳的木雕,可知这块木雕曾被主人抚摸过多少次。一眼看去,约莫两尺的木雕上刻着一男一女,可是容貌却无从分辨。

    静静无言的触摸着这尊木雕,良久后,两滴清泪蓦然滴落而下,拍打在木雕之上。“爹,娘……”,虞子陵因为压抑哭声而声音沙哑的说道,“从我三岁刻下这木雕起,也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些年我好想你们啊。”轻轻抚摸着木雕的面部,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委屈再度响起,“说来也好笑,我曾多少次想把你们的容貌补上,可是我……可是我何曾见过你们哪怕一面,我握着刻刀的双手无数次举起却又无力的垂下,我……真的刻不出来啊。”终于,情绪累积再也绷不住了 ,双手紧握着木雕的虞子陵狠狠地哭出声来。不知过了多久,虞子陵耸动的双肩才缓缓平静,哭声也停了下来,只是双目已然通红。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木雕,虞子陵的眼中陡然出现了熠熠生辉的神采,坚定果决的开口道,“我一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单单为了寻找你们,也为了……我曾看到过的那个世界!”

    啪……虞子陵从屋顶轻巧的跳下,回到屋内,用力抹去了眼角残余的泪水,将手中的木雕放在了木柜之中,郑重的行了大礼后,用红布将其细细包裹起来,口中喃喃道,“爹娘,孩儿决定了,我要出远门了,就不带着你们了,等我领略了真正的风光后,我再回来看你们!”虞子陵重重呼了一口气,再次深深的看了红布包裹着的木雕后神色坚定地关上了柜门。

    唰……当凌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内的时候,虞子陵也收拾好了包裹,留恋的目光在屋内深深的转了几圈后,终是转身离去,闭上房门。此时的屋外阳光正好,山风阵阵,令人感到无比的惬意。“接下来就是和长辈们告别了。”想到这,虞子陵的心情也是沉重了起来,面对十年如一日带自己如亲人般的长辈们,自己该如何开口啊。晃了晃脑袋,虞子陵纵然头皮发紧,却目光灼灼,坚定地说道,“不管怎样,决定了的路,我就一定要走下去。”随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挨家挨户敲响了大门……

    往日平静的两界山,今日却是沸腾了起来。原因无他,皆是因为这个十岁的少年想要出门了。此时山中的老老少少皆是聚在一起,望着眼前背着行囊,面容坚决的少年,一时间竟无人开的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这般对视终是被柯爷爷的开口所打破,“虞娃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听得出来,一向仙风道骨的柯爷爷此时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他怎舍得啊。

    打破了沉默后,其他人也是纷纷说道,“虞娃子,为什么突然要走啊,是哪个瘪犊子欺负你了吗?”猎户陈大叔一脸怒气。

    “小虞哥,你能不能不走啊,你还没教我爬树上墙呢。”人群中的虎子哭着喊道。

    儒雅老书生李爷爷也缓缓开口道,“虞娃子,李爷爷也还有好多学问没教你啊,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

    看着眼前众人一句又一句的挽留,虞子陵狠狠地咬了咬牙,哽咽的开口道,“各位长辈对我都非常好,这份恩情子陵这辈子都不敢忘,本欲一生侍奉在你们膝下,报答这份恩情。然而,子陵心中的火焰实难平息,我真的想去外面走一走,不为其他,至少想亲自看看自己眼中曾出现的那个世界。”

    “哈哈,虞娃子终于长大了啊,柯爷爷和大家都明白了。虞娃子,既然决定了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那就坚定地走下去,不管前方风浪多大,灾难艰险,都不可回头!”此时老人声音的不再颤抖,而是犹如黄钟大吕般激荡人心,让得虞子陵的心神为之一震!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虞娃子你要记住一件事。”猎户陈大叔目光陡然锋利如芒,开口间竟有肃杀之意弥漫开来,“外面的世界如论危险不过豺狼虎豹般,但是唯一的区别是,外面的人心,更狠……!凶恶如虎尚不食子,而人心若为果腹,甚至可以生啖其子!你要切记啊”

    嘶……听得陈大叔的话语,虞子陵不由得一股寒意涌上心间,腹中竟隐隐有些作呕。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骨节泛青。良久,深出一口气后,虞子陵渐渐松开双手,心绪已然平静,只是双目之中光芒更甚,朗声开口道,“子陵知晓了,陈大叔您放心吧。”听得此言,猎户陈大叔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散去了肃杀之意。

    直至烈日高悬,虞子陵才与众人依依告别完,带着众人的祝福与祈愿,正式迈开第一步,朝着山下而去。只是,虞子陵心中怅然万分,孙大娘哪里去了?

    虞子陵不敢回身去寻,因为他怕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信念会在崩塌,所以,纵有万般难舍,也只能心中默念,“孙大娘,子陵对不起您!”然而就在,虞子陵心中默念时,却猛然在山顶下山的转角处看到了那抹熟悉之极的身影,“孙大娘!”虞子陵惊喜万分的开口道。

    没错,眼前的这道身影正是孙大娘。虞子陵忍不住冲上去,紧紧地的抱住了孙大娘,这个十年如一日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孙大娘在他心中早已与生母一般无二。哭着说道,“子陵还以为不能跟您告别了呢”

    “傻孩子,”孙大娘一脸疼惜的轻抚虞子陵的背开口道,“大娘最了解你了,你决定的事不会动摇的。大娘又不懂什么大道理,见识又少,所以就急匆匆回家去给你烙了几张饼,路上吃,还有这壶水也带着,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啊”说着说着,孙大娘也是泪流满面。

    “嗯嗯,我会的,大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的。”拿着孙大娘准备的这些,虞子陵心头也是涌上了满满的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终是离别。最后的牵挂与怅然皆是放下,呼,长出一口气后,虞子陵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迈出了下山的第一步。只是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怪异,而这则是源于孙大娘告别前的最后一番话。在虞子陵听来,云里雾里的,可是相当奇怪了……

    哗啦啦……一阵山风吹来,树叶随其飘摇。虞子陵纵然离开,可山上的人群却并未散去。反而,众人脸上的神色愈加莫名的沉重。直到孙大娘出现在众人眼中,平静的氛围才被打破。

    “玲珑,最后一番话,你不该说的,他的路我们不能干涉的。”银发飞舞的老人此时神色肃然的开口说道,而其口中的玲珑指的正是孙大娘!

    “我……我知道的,可只这一句话不会有事的吧。”孙大娘有些心虚的回道。

    “算了吧,云海兄,玲珑毕竟是女人。”面目沧桑胡子拉渣的猎户陈大叔开口道。

    “是啊,破军说的也是。”儒雅书生李爷爷看了猎户一眼开口道。

    对此,柯云海并未深究。而是再次静静地看下远方,良久后才开口道,“李安儒,你说为何等了这么久,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却怅然若失呢、”

    “或许……是因为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吧。”儒雅老书生李安儒想了片刻后,方才回道。

    “嗯?”听得此话,柯云海眉目一皱,是吗?我的故事没说完吗?

    “你这记性倒是越来越差了,昨日的故事可还差个希望是什么方才结束啊。”又是一人搭腔说道。

    “哈哈哈。”柯云海突然放声大笑,回身对着众人说道,“我看你们才是老糊涂了,希望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又如何说起呢?这个故事得由他自己书写啊……”哈哈哈,笑声朗朗,回荡天地间,似是点醒众人。是啊,众人蓦然清醒过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山中某处角落,嘴角皆是绽开笑意,呢喃道,“是啊,故事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