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的生活到底有多奢靡,高墙之外的寻常百姓家虽不可亲见,但总有耳闻。
尤其是一位称得上土皇帝的郡守,虽比不上当今帝王的无上享受,但酒池肉林妻妾成群的最基本糜风做派,想来也定然不会辱没了‘土皇帝’这一称号。
家里有着吃不完的美色,偏生还要出来野上两口,曹知风将男人‘吃碗看锅’特有的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许是如此做法更有生活情调,所以他并未一劳永逸的将头牌馆人赎了回去做妾,又或许而今五十有余,膝下仅有正房发妻产下的一子,也不知是太过贪图享乐被神责罚,还是曾经征战沙场留有什么隐疾,其余妾室的肚子多年竟是毫无反应,母以子贵,此现象不止适用于宫闱高墙,曹夫人在大龙城也当得上绝对泼辣,她不肯点头,曹知风便不敢纳个风月美妾回去徒生事端。
所以曹知风来找乐子图添情调,有些消遣家道不欢的意思,如若此时选择给他添堵,那真是极不开眼的事儿。
曹知风看着身前那位极为白净清丽,堪称遗世而立的清倌女子,二八芳龄正是青春动人的紧,可惜青楼有着青楼的规矩,如若不是他还顾忌一些朝廷命官的脸面,早就将此楼的规矩践踏的支离破碎。
毕竟,规矩再大,也大不过王法,他就是王法!
强 暴风尘女子的丑事虽不能做,但喝些小酒,趁机一亲芳泽或许更有别番的美妙,所以他的要求和态度更是强硬了几分,以势压人的事儿又不是没少做过。
什么是权利?往大了说,可以私挪公款用于享受这就是权利,敢于城门紧闭制造遍野尸骨这也是权利,往小了说,能让一位唱曲儿奏乐的馆人抛开坚守去侍奉陪酒,这同样也是权利。
全场鸦雀无声,没人敢于此时站出来替那位倾心已久的诗晗说话,没人敢用那些不值钱的风骨和自恃的风流来捍卫雅士应有的节操和坚守。
美人摇那位半老徐娘的老鸨满脸讪笑的看着曹知风那笑里藏刀般的肥硕面容,终是连连点头忘了与诗晗姑娘签下契约时定下的卖艺不献身的约定,如果换了别的不识趣的人,或许她敢让楼里雇佣的打手直接将人抬着扔出去,可这位偏偏是一城之首,即便他要让哪位贞洁烈女入府侍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儿。
理就是这么个理儿,不值钱的清规戒律无论如何也逾越不了吐口唾沫都是钉的大人物们所具有的权利。
诗晗姑娘在软袖中紧紧攥着那双向来弹琴挑弦的纤手,会弹奏的姑娘的手指似乎与生俱来的好看,所以如果此时有人的目光可以穿透素袖看到那双被攥的几欲滴血的小手,定然会心疼怜惜的上前安慰一二。
“哎这就对了,把本官侍奉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一手极为放肆的在瑶歌怀中胡乱游走,一手张开坐等那位从未被男子碰过的可人女子上前投怀送抱,可能酒意渐起,曹知风红光满面的眯眼说话间像极了一位老嫖客那般低俗谄笑。
“既然曹大人中意,那你我姐妹就好好陪大人喝喝小酒。”瑶歌斜倚在曹知风怀中,拈着兰花指轻柔的抚着他那肥肉横生的胸腹,抬头媚笑道:“想必大人也不会为难诗晗妹妹吧,咯咯如果大人弃奴家于不顾,奴家可不依。”
“哈哈,你这磨人的小妖精,说喝酒就只是喝酒,本官疼你都来不及呢,怎会弃你不顾?”美人在怀,曹知风开怀大笑一声,低头就冲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儿上啃了一口。
诗晗感激的与瑶歌对视一眼,虽知瑶歌有心护她,但如此一个好色之徒,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所说之言。
到底是一女子,到底是身在檐下,到底是身不由己,即便再贞烈,除了以死铭心还有什么办法?
那件华贵袍服下的大腹便便究竟有多肮脏?那张品尝无数唇儿的油腻脏口究竟有多令人作呕?那遗祸百姓制造无数冤魂的心肠究竟有多残忍?那衣冠下隐藏的究竟是人还是禽兽?
既然无力抵抗,那就香消玉殒吧
“无所谓怨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错误!”
面色憔悴的诗晗低头惨然一笑,一年前她很幸运率先来到大龙城,可惜父母逃难之中身染重疾,无依无靠之下只好卖身入了美人摇做了清倌人,和无数青春的女子一样,她也曾幻想过有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可以救她出水火相伴到老,但是,她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了。
白色长裙下的素净鞋子微微向左移动,不远处有根被刷成朱红色的柱子立在大堂之中,诗晗想好了自己谢世的方法,于是那张清丽面容下隐藏着一抹决绝,向死的凄然。
沉迷于酒色的曹知风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想象着下一刻两位美人在怀中缠绵该是怎样一种人间大乐,不单是他,诸多风流之士皆是唏嘘叹息这位清倌人自此可能便不再弹奏,又一想她由清转红后也许他们也可以浅尝朱果,同情中竟然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可他们低估了诗晗的坚守信念。
脚步再次一顿,诗晗攒积着力量使纤细腿部线条绷得更紧,以便下一刻可以让鲜血将那根柱子染得更红。
可就在这时,一个眉眼狭细的小厮一脸慌张的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小跑了过来,似乎没有注意到潜在里存在的包场意思,他近距离看着诗晗那张令人极为心动的面容,又下意识偷偷看了看曹知风此时的脸色,终是一咬牙以着守护和不愿目睹美人被玷污的强大意志,恭敬道:“诗晗姑娘,那边客人品茶点明由您献曲。”
诗晗紧紧攥着的小手愕然一僵,如水的眸子下意识越过众人同样惊愕回身去看的身影,最终落在一个有着蓬松白色头发微笑的少年和低头苦恼的国字脸的客人身上。
那个少年相视而笑的笑容很干净,但他难道不知道此时这么做相当于在打曹知风的脸吗?而且是当众打脸!
“诗晗姑娘,客人说您去不去由您,反正脸已经打了。”小厮恰是时机的再次禀告一声,虽然语气有些畏怯,但是依旧将苏白的吩咐原话带到。
再次抬眸,相视一笑,诗晗隔空微微躬身行礼,看向小厮如莺细语道:“既然恩客有意照顾,哪有回绝的道理,我这就去将长琴取来。”
转身走向后台的步子虽然走的很稳,但诗晗的心早已扑通扑通跳的如同击鼓,恍然如梦
“你又摊上事儿了!”
墨磊懊恼的低头恨恨一声,心道今日带你来喝花酒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无所谓。”苏白耸了耸肩笑道:“嘿嘿有你在,我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真后悔带你小子出来!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墨磊无奈的叹了一声,竟然还有心情打趣苏白。
“哪有的事儿,你又不是没看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是英雄救美了,让我替你擦屁股?”墨磊挑着眉毛不爽道。
“顶多,我不告诉香姐你借她钱带我出来喝花酒就是了。”
“你!忘恩负义!!!”
“石头哥,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