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再加一份米线一份木耳一份豆腐丝，热汤也再添点！”

    周密大快朵颐，饭量惊人，龙若飞坐在她对面目瞪口呆。

    “好吃吧。”看着周密的吃相，龙若飞又觉得好笑，“学校周围就属这家店是最好的，比那些花钱买流量的网红店强太多了。”

    “好吃！”周密看了眼龙若飞面前寒酸的凉拌米线，也笑了出来，“你怎么就吃那个啊？”

    “哦，我……我喜欢吃凉的东西。”

    周密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就顾着吃自己的，都忘了你说过，一切热的东西都会加重你的痛苦……”

    “没关系的……你多吃点。”

    “嗯，最后一顿了嘛，我要吃得饱饱的！”

    周密视死如无物的语气吓了龙若飞一跳，“周密，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

    “哦，和你一样，”周密擦擦嘴，“我也遭到了魔瞳素的反噬，我……没法睡觉。”

    龙若飞：“没法睡觉？”

    周密点点头，“只要一睡着，就会有窒息一般的感觉，头痛欲裂、无法呼吸又无法清醒，恐惧、无助，嘿，形容不大上来那种感觉，仿佛折磨了我一百年，然而睁开眼，可能也就过了十分钟。”

    龙若飞听完周密的叙述，沉沉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本不必这样的，”周密平静地说完，又夹了口吃的，“我爸妈都是赌徒，家里欠的几辈子都还不完了。我哥，身体里有西塔酶，去明山做了‘英雄’，那年我十岁他十二。从那之后我家就翻身了，哥哥两年就还清了家里的赌债，然而我爸妈并没有珍惜我哥用命搏来的成果，反而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的赌。”

    龙若飞颇受触动，“所以，你家里再次入不敷出，他们又让你去做了英雄？”

    周密拿着碗筷的双手忽然停顿，慢慢放下，心里觉着委屈，眼眶也红了，“谁不想当个小公主啊……”

    “啊，对不起，我不该插话，”龙若飞赶忙递过去纸巾。

    “没事，我没事，”周密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实验室的人告诉我，说我确实也有西塔酶，但是结构不单纯，即使成为英雄力量也不会强大。那时的怪物已经很强了，我这样即使通过了训练营的试炼，到了战场也很可能死路一条。然而我爸妈却说，没关系。”

    周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那个时候，我还不懂事，他们只是说希望我能像哥哥一样成为受人尊敬的英雄，说这是为了我好。训练营里，我比其他的小孩更加辛苦，也更加刻苦，却进步得最慢，教导师父说我不应该再继续了，然而爸妈并没有让我停下来，反而让属于气系的我修炼‘八角秘术’。”

    龙若飞一惊，“八角秘术？那不是神系的高阶招式吗？他们这是疯了吗？”

    周密：“就因为神系英雄的稀有啊，他们任性，却没有想过这根本不可能，也完全没想过我会有多痛苦。”

    龙若飞：“太可怕了。”

    “开始并没有什么，直到学习两周后的一天夜里，我的所有元力瞬间全部崩溃消散，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一丁点的元力都没有了。”

    听到这，龙若飞又是一声叹息。

    “我不仅失去了成为英雄的资格，还遭到了魔瞳素的反噬，每天夜里都仿佛死过千百回，这种煎熬、折磨，本不该属于我。然而在他们俩的眼里，我可能只是变成了一个疯子吧，本来以为可以指望我，结果反过来还要照顾我。他们越来越不耐烦，我每天都要看着他们的脸色生活。终于在一天早晨，他们不见了，留下了一叠钱，却连句话都没留下。”

    “竟然这样……”龙若飞听完周密的遭遇，忍不住口吐莲花。

    两人聊了许久，周密说自己看过那部讲述1000种死法的剧，于是两人开始讨论起自杀的1000种方式，拿不定主意之际，他们决定出去走走。

    秋夜微寒，两人徜徉在路灯下，看上去像是一对年轻情侣，却透漏出一种患难挚交的气质。

    “龙若飞，你只说了我，却没说自己的事情。”周密忽然问道。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贴吧上说的你都看到了。”

    周密点点头，“那……‘火焰杀手’和你是什么关系？”

    龙若飞忽然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周密。

    周密：“我看见了你桌子上的那张全家福，感觉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人很眼熟，后来我才想起来应该是他。火焰杀手是为数不多喜欢抛头露面、以真实面目示人的英雄，我想照片上那人应该就是年轻时的火焰杀手吧，毕竟笑起来一模一样。”

    “好吧……你说的没错，那是我哥，”龙若飞悠悠地说道，“周密，有些地方我们很相似，我也有一个厉害的哥。有些地方我们又不同，我的父母都是英雄，第一批，他们和三杰称兄道弟。他俩都会使用火焰，我哥延承了这一能力。现在会使用火焰的英雄并不少，但我哥是顶尖的。”

    周密：“嗯，没错。”

    龙若飞：“我还有一点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想成为英雄，我希望延续我们家族的能力，并将它发扬光大。然而……然而我的特质却属于精系，注定无法达成所愿。”

    周密听到这，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家族的能力应该是属于气系，但是你不服气，硬是练习了，结果遭到了反噬？”

    龙若飞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这么说，我们都是因为修炼了本不该属于我们元力特质的招式，所以才遭到反噬？”

    周密：“我也说不准，刚进训练营的时候，教导师父只说不可以做不符合元力特质的修炼，是因为那样会事倍功半，却没说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龙若飞若有所思，“教导师父也说过，如果修炼了其他特质的元力，就很难再改正，除非……”

    “除非从头来过，重新合成魔瞳素。”

    说到这，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这么说……也许我们还有希望？”周密语气难掩激动，但随后又归于失落，“可是，合成魔瞳素必须要有魔瞳和实验室的设备，魔瞳那么稀有，实验室让我们再次进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龙若飞拍拍周密的肩，“周密，谢谢你。”

    周密脸一红，“什么啊？”

    龙若飞：“谢谢你给了我希望啊，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们慢慢想，办法终归是有的。”

    望着龙若飞坚定的眼神，周密也重拾起信心，“对的，刚刚我们还是‘将死之人’呢，都掉底了还怕什么！哈哈哈……我有点饿了。”

    “饿了？”龙若飞难以置信，“你刚刚可吃了一锅的米线啊！”

    周密：“我新陈代谢好……啊，哪里有家海鲜烧烤摊，我就说嘛，来了林滨就是要吃海鲜烧烤！”

    龙若飞：“你真会挑，那是林滨有名的海鲜大排档，只不过现在天气冷了，人就少些。”

    重燃希望的两人用啤酒和冰水庆祝，另外一桌的三个少女也是有说有笑，要不是那一声惊雷，夜色该是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