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邹挚一发出可以称之为怪叫的声音「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智芃！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智芃把头机械地转向他，期间卡壳了好几次。

    然而邹挚一没有听到回答，眼前的张智芃一脸呆滞，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邹挚一颤抖着把枪收了回去，倒向身侧的沙发，望着天花板重重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智芃瞅他一眼，也走过来瘫倒在沙发上，一起望向天花板。

    「就这么…结束了？」邹挚一总算找回了原声。

    「……」

    「呵呵，这一天之内，我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真的，今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想干警察了，我刚才只有一门心思，就是赶紧回家躺被窝里。这太他妈诡异了……」

    「我也是。」

    「你小子总算说话了！」邹挚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咱们怎么跟上面说？凶手畏罪自尽？」

    「我会去说的，你不用管了。」末了，张智芃又补充道：「已经超出你们管辖的范畴了。」

    「说的也是。」

    短暂的沉默，两人都在回想十几个小时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先开口的仍是邹挚一。「不过说真的，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疯成这样…她后来怎么回事啊？」

    「我之前判断错了，她应该是本体。」见邹挚一没有打断他，张智芃继续道：「我现在还不能判断是不是附体，这个要回去问问我师兄，而且…恐怕我还要回趟青海，向师父问点事……」

    「也就是你也不知道咋回事呗？」

    「嗯。只能看出两个意识产生分歧继而对立，至少严绯和另一个意识对立了。她拿自己的生命威胁另一个意识就范，不过显然那个意识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张智芃一边说一边轻轻摇头「不过这里面有许多疑点，如果她戳瞎左眼是为了起到威慑作用，为什么会说“原来你还有一次机会”？」他捏着下巴冥思苦想「感觉上，就像眼睛才是威胁的关键。可她最终却没有戳瞎右眼，而是选择自杀。」

    「人都死了，考虑这些也没用了。话说，如果真是附体，本体死得这么透，那厉鬼就只能离体了吧？她不会一会儿突然自己站起来吧？」说到这，邹挚一的表情凝固了。「等一下…她之前说她被一枪爆头了对吧？」

    邹挚一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瞬间冲到餐桌后面。

    那里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片血泊。

    ……

    严绯躺在那里，看着从上方俯视自己的邹挚一。看着他一脸惊慌失措地喊来张智芃，然后是张智芃惊慌失措的脸。他们的身影不太清晰，中间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声音也混混沌沌，仿佛来自海底。他们在自己躺的位置来回打量，却始终不看自己的眼睛，自己那双完好无损的眼睛。

    【我被你摆了一道，是吗？】

    ‘是你逼我的。’

    【我以为你复活只是你能力觉醒的先决条件。】

    ‘你对我的能力知道多少？’

    【只有你使用过的，我看到的那些。你是契约的主人，作为仆从我无法读取主人的记忆。】

    ‘可你封印了我的部分记忆。’

    【严格意义上说那不是你的记忆。】

    ‘洗耳恭听。’

    【你不该先回答我的疑问吗？】

    ‘幻夜，你在生我的气吗？’

    【你不该那样伤害自己。】

    ‘我控制不住。’

    【……】

    ‘碎月诀。’

    【什么？】

    ‘术的名字。你见过我的隐身术吧？’

    【嗯。】

    ‘碎月诀和我之前使用过的幻域都是隐身术。你没有发现那两位警官看不到我躺在这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而且我还注意到我们在另一个世界，与原来的世界既重叠又交错。】

    ‘这里是混沌世界。幻属性由这里产生。我的祖先掌握着它。说起来，掌握幻属性的只有我祖先这一脉，你和我们这一脉有什么渊源吗？’

    【也许是和我真正的主人有渊源，但我不知道。】

    ‘真正的主人？’

    【是，魔界的主宰。他为自己制造了三双魔眼，我就是之一。】

    ‘居然还有其它魔眼？我猜它们和你的能力不同吧？’

    【嗯，我是观察眼，本身不具攻击性。我们被迫从主人身上剥离，分散在世界各地。】

    ‘感觉像是个很长的故事。’

    【将来有机会，我慢慢说给你听。】

    ‘好，那我们继续碎月诀的话题。幻域虽然能隐身，但那只是视觉效果，实际上我还在那。碎月诀则不同，它是真正意义上的隐身术，身形俱隐，术发动后本体会进入混沌世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由这里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不过不是特别清晰，但足够了。这意味着，在这种隐身状态下我处于完全不受攻击的状态。这个术能够主动发动，也能被动发动，被动条件就是：我受到致命伤害时。’

    ‘上三级属性与其它基础属性不同，它们是互通的。这个你知道的吧？’

    【很遗憾，我不知道。】

    ‘时间、空间、混沌。幻属性只是表象，其本质还是混沌。碎月诀这个术，正是结合了时间和混沌两种属性，虽然不是最强大的，但在我看来却是最实用的。’

    【时间…这可能吗？】

    ‘真正的时间魔法早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们这一脉也只是通过它们之间的互通关系来结合使用。碎月诀被动发动--也就是我们被杀时，会产生时光回溯，能够回溯的时间非常短，所以我刺瞎眼睛后必须快速让自己死掉。回溯时间大概只有三分钟，超过这个时间身体受到的伤害就不能逆转了。’

    【如此惨烈的方式……】

    ‘没办法，设定如此。’

    【那么，你其实不死吗？】

    ‘会死。这个术会消耗我大量的气，气是我使用术的基础。我需要通过睡眠四个小时以上才能完全恢复，这些气只够我使用三次碎月诀，也就是说，杀死我第四次的时候我就真的死了。听起来很难，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次机会。毕竟使用其他术的时候也在消耗气，只要我不断使用其他术，能够使用碎月诀的次数就会减少。’

    【幻域也会消耗你的气吗？】

    ‘虽然都是幻系，但术与术不同，分为幻术和咒术，幻系和幻术这两个概念容易混淆，幻域是幻术，碎月诀则是咒术。幻术消耗的气可以随时随地随时间凝聚，咒术消耗的气却是固定值，不睡够四个小时，就没法恢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我甚至觉得，碎月诀的主动和被动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术，因为除了进入混沌世界之外，效果是不同的。主动发动时，我们立刻就会消失，被动时却要等彻底咽气之后。而且主动发动后，我们的速度和敏捷会大幅提升，仿佛周围的时间流逝变慢，只有我们是加速状态。只要不作出攻击，这个状态就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作出攻击后，这个效果也能短暂持续，对方很难在这个状态下杀死我，我杀死他们却很容易。’

    ‘所以，遇到棘手的状况，我其实很难不去主动使用这个术。主动和被动消耗的气是一样的，所以说，根本不用杀死我四次，只要在我使用过其他咒术并且主动使用过一次碎月诀后，复生的机会就只剩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