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着热辣辣的太阳,两个年轻小伙儿蹲在墓碑前。
四十分钟前,宁修平带着妹妹前来祭祀父母,本来是件好事,那个傻妹妹在上香时把手上的订婚戒指给掉进了下水道里,折腾了半天没办法捞出来。宁修平只能把怀孕的傻妹妹早早打发回家,一个电话叫来了家住附近的死党。
于是两人望着下水道盯了四十分钟,没有头绪。
钟文博从屁股后面抽出一杆铁撬,对着宁修平道:“还好我家就在边上,要不然你上哪儿找工具去,来,把这盖子撬开。”
温良畴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那两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人拿着铁棍在撬坟,累得满头大汗。
温良畴愣了一下,心中暗暗点头,原来他老婆是个盗墓贼。随即又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毒辣辣的太阳能把树叶都给烤焦,光天化日之下,他老婆还是一个艺高人胆大的盗墓贼。
太阳虽热,下水道里还有少许积水,撬开之后只能伸手下去摸索。
钟文博给自己打了个伞,蹲在边上喝冰镇可乐,看着宁修平忙活了半天,“还没找到呢?”这下水道里的积水只不过一个巴掌深,顶多水黑了点,看不清底下的淤泥,一个戒指捞上两遍早就能捞出来了。
宁修平说道:“这底下淤泥不浅,可能被冲到下面去了。”
钟文博啧啧感叹,南桥公墓背靠着山,半个月前来了台风,冲刷下不少淤泥,这些小排水道里还没来得及清理,一个戒指掉下去,被泥埋了个严严实实。
钟文博喝完了可乐,跟着下来找戒指,“多大的钻石?一克拉?两克拉?玻璃珠还是鸽子蛋?”钟文博头一回干捞钻戒的活儿,兴奋地说道,“真让我体验到了一回沙里淘金的乐趣。”
宁修平笑了一声,忽然脸色一白,猛然将手从水里抽了上来。
钟文博被他甩了一脸黑泥,皱着脸拿肩膀胡乱擦,骂骂咧咧地道:“干什么呢?”
宁修平说道:“被石子割了一下,没事。”一边说着,胡乱搅了一下污水,继续捞钻戒。
温良畴从口袋中把死蝶掏出来,宁修平不是被石子割了,现在虽然是正午,那条下水道里聚阴,又是坟地,宁修平的手被底下的邪气撩了一下,他站在这里都听见了那群阴鬼们的笑声。
“这个小伙子好啊,贴在他身上我都舒服。”
“只可惜现在太阳太大,出不去,要不然我真想跟他回家。”
“让我也来摸摸,让我也来摸摸。”
那群阴灵说着话,一边争先恐后地从地底下冒出,在排水沟里挤来挤去,一阵阵黑气冒上来。
温良畴眯了一下眼睛,他老婆的生辰八字属阴,乙亥年下元节次日,大雪,极易亲近鬼魂,阎罗王钦定的发给他的老婆,与他八字相合,但不代表这群孤魂野鬼也能来凑热闹。
钟文博一翻淤泥,水里又是一阵浓重的黑色翻上来,底下又腥又臭,冷得厉害,纳闷道:“也不见得多深,这泥才堆在这里多久。”
宁修平脸色极白,连忙抽手,拿卫生纸把手擦干净,厉声道:“别翻了,快把手擦干净。”
死蝶飞到两人身边,小心翼翼在宁修平肩头停下,翅膀上亮了一下红光,安安静静地不再动弹。
排水沟里的阴灵却被死蝶身上的气息一震,顿时凄声尖叫起来,“啊!快跑!有鬼使!鬼使!”
“见鬼!怎么有鬼使到这里来。”
“快跑!”
阴灵四散而逃,有些甚至慌不择路,从排水沟里一头冲出,被太阳一晒,立即化成了一道青烟消散。
钟文博搓着手臂,只觉得一时有阵阴风刮过,大热天里都觉得凉,倒吸一口冷气,“邪门?修平,我回家去拿个漏勺过来,咱们用工具捞啊。”钟文博一抬头,看见他肩上居然停着一只蝴蝶,顿时乐了,“修平,有只蝴蝶呢。”
宁修平盯着排水沟看了一阵,转头见到那只蝴蝶,皱了一下眉。蝴蝶浑身幽亮,翅膀漆黑,但在它翅膀最外围有一圈极小的黑色斑点鳞片,像一只只眼睛盯着他,看得人毛骨悚然。
温良畴看着他将死蝶赶走,生死簿委委屈屈地扑闪着翅膀,逆着风高高低低飞落回他肩上。
钟文博指着水沟说道:“清了点,泥沉下去了,那个是不是钻戒?”
宁修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底下果然有点亮光,但不愿伸手再摸,找两根树枝挑了一阵,把钻戒夹了上来。
宁修平把戒指擦干净,眼睛往外瞥了一下,说道:“走吧,请你吃晚饭去。”
钟文博乐意白吃一顿,收拾了东西跟他出墓地,“走慢一点,这天怪热的,出了我一身汗。”
宁修平身上也出汗,但一半是被吓的,墓地南下方一直站着一个黑衣男人,那只古怪的黑色蝴蝶就停在那男人肩上,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两人。
宁修平看了钟文博一眼,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异常,但钟文博刚才确确实实看见了那只蝴蝶,直到蝴蝶飞近那个黑衣男人,钟文博就像失了明一样再也看不见蝴蝶了。
宁修平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多瞥了两眼,心下发凉,那人看似一切正常,身形笔直挺拔,两脚站在地面上,但他身下没有一丝影子。
钟文博什么都没有察觉,和他搭话,“吃海鲜,要不烤肉?”
宁修平掏出手机打车,不去跟那个诡异的男人对视,也当做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他的车几天前出了故障,一直没维修好,一边说道:“随你,晚点我还要把钻戒给我妹送回去,可别喝得烂醉。”
钟文博哈哈笑,等车过来,两人一起钻进了车里。
宁修平等车开出五分钟,透过后车窗玻璃往马路上看,车辆来来往往,已经看不见那个黑衣男人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钟文博才发现他有点不对劲,“看什么呢?”
宁修平没理他,能把邪祟甩掉最好,“没什么。”
南桥墓地外,温良畴在两人离开三分钟后也打到了车,将一沓人民币甩给出租车司机,指了前面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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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开得极远的那辆网约车,“追上他们,跟着。”
司机眼睛一亮,温良畴在地府少说也是个鬼差,行动话语里难免带了几分不然抗拒的意味,司机品出几丝意思,钱也没来得及好好整理,“好嘞,系好安全带。”
司机一脚油门轰下去,温良畴差点把脑袋给磕了,两分钟追到了网约车屁股后面,亮着眼睛说道:“先生,是这辆吧。”
温良畴捂着额头点了一下头,他这副老身子骨上百年也没坐过几次现代交通工具,这个野性大发的司机差点把他魂都给甩飞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开慢点……跟着……”
司机放慢了速度,适当让后面两辆车超车,反侦察做得有模有样,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了?”
温良畴抬头看了一眼司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老婆在前面。”
司机“嗯?”了一声,前面网约车后座上分明坐着两个人,正经老公在后面打的,顿时神色深沉,“明白了,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司机敛声屏息,一直跟着网约车到目的地,果然见前面两个人下车,愣了一下,两个男的,顿时转头瞪了一眼温良畴,哪门子的老婆,白害他这么激动。
温良畴跟着下了车,没继续跟进烤肉店,宁修平边上还有那么大一个电灯泡跟着,现在不方便让老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随即去了对门的咖啡馆坐着。
温良畴转头看一眼对面开始吃东西的宁修平,满意地眯了一下眼睛,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设置成手机屏幕。
谢毕安正好发了消息过来,“温兄温兄,听说阎王给你分配搭档了,你同事是谁?快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温良畴把照片发给他。
谢毕安说道:“哎呀,我们这边忙完了,正好过去看看新同事,温兄等着我们。”
温良畴喝着咖啡,把生死簿翻出来,正好趁这几分钟看一看那只红衣,今天找到老婆,心情很好,干活也有干劲。
对面烤肉店里忽然出现一团黑雾,温良畴转头看过去,那些地府里涌出的阴气生人看不见,但温良畴对于这些极为敏感。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就见一黑一白两个人朝着宁修平与钟文博走过去。
谢毕安笑眯眯地晃着手中的哭丧棒,“阴差上路,死灵回避。”
温良畴看着那四个人,给谢毕安发了语音过去,“回来,别吓着他。”
谢毕安的脑袋已经凑到钟文博耳朵边,正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宁修平,笑了笑,朝着两人热腾腾烤肉的锅里吹了一口气。
钟文博脖子都歪了,揉着自己的肩膀,“这空调怎么忽然开大了?吹得我脖子疼。”
宁修平从锅里夹了一块烤好的肉片出来,眼睁睁看着看着肉片忽然硬邦邦地冷下去,甚至还结了霜。
锅里忽然发出“滴”的一声响,莫名自动关火,就连桌上摆的食材上也迅速结出了冰花。
钟文博顿时乐了,对着宁修平说道:“宁哥,你变魔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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