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或许一处之哀,老天觉得不够精彩,于是在此同时,宫中也在策划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
宫中一半的人皆随着皇鹏前去泰山封禅,泰山处于东方九州元国之境。来往返回皆要数日,足以让邢高完成这一场“演奏”。
邢高用了一天的时间召集宫中依附他的所有势力,第二日便将秦新的府衙包围得密不透风。
“秦大人,您自己出来,还是让奴才请您出来啊。”这等语气即是得意,也是嘲讽。
“邢大人好大的阵仗啊,皇帝不在,你便要来当一天无根的皇帝?”秦新推门而出,黑衣白衫,双手背负腰后,从容自若,不把这千名带刀士兵放在眼里,笑视邢高。
“秦大人,这不是怕您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受到奸贼的陷害吗?这不,奴才的手下刚刚给小的说,看到您府衙里逃进一名叛国奸贼。您不必担心,奴才这就进去帮大人搜搜。”
“好一个光天化日,好一个叛国奸贼。若老夫不让你搜呢?”秦新笑若扶风,一人似有千万虎狼之师的气势。
“那就怪不得奴才了。来人,让秦大人歇歇。”
秦新一手掀过长衫裙底,一手指向冲他来的两名士兵。
一袭长袍,几点清雨,一脚扎步,一脚向前跨步。手翻背,如长龙直捣般气势,直击一名士兵喉咙。攻完之后,手变侧掌,横推击向另外一名士兵的太阳穴,两人来不及防御,应声倒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若天成,完全不像一个只会拿书的教书先生所能打出来的招式。
“好,好,好。”邢高连说三个好字:“想不到只会拿书咬文嚼字的秦大人,竟会武功。看来这叛国奸贼定与秦大人有一定来往。那就休怪奴才为大新扫除污浊了。”
清雨转眼之间,变得不在细小,磅礴而落,雷声轰鸣,伴杂着雨击石之声,格外瘆人。
秦新笑道:“每朝每代皆有奸臣,我本以为尔等还有些许良心,懂得收敛。没想到,没想到,是老夫眼拙。没有心的狼,又怎会懂得有心人的善。劝君莫恋荣与贵,才是修身正道路。”
“好一些冠冕堂皇之词,若不贪荣华富贵,你秦大人又怎会来这皇宫教书,又怎会得皇上和太子的重视。”邢高心中的想法早已压制不住,不再与秦新演戏。
秦新闭目不答,仰头对于天,缚头丝带已被狂风刮走,披散之发随着雨水扬起,雨水随着他的衣衫滴落。
费再多的口舌,与无心之狼说了又有何意。他永远不懂何为大爱,何为大道。
秦新心中苦笑,如今这般结果他早已料到,因他违背了秦家祖训:世代不得违官。一是性,二是识。秦家性格皆是正直刚硬,不肯屈服,这在官场是十分容易得罪人的。又见多识广,引得众人嫉妒。所以,一旦当官,必惹杀身之祸。
可在这乱世之中,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委曲求全,苟且偷生呢。若能将帝皇之子,培养成才,匡扶天下,这条贱命死了又何惜呢?
“秦新!”邢高的怒焰打断了秦新的思索。“你不是瞧不起我么?你讲你的正直,你行你的正道。有用吗,哈哈哈,现在不依旧是阶下囚吗?人心都是肉长的,怕疼。你们让我已经疼够了,所以我要把你们欺负我的,一步,一步,一步的还回来,从我身上刮的肉,我也会慢慢的从你们身上刮下来填补上。”闪电照在邢高的脸上格外狰狞。但却又让人有那么一丝心疼。
“曾经我也想做一个像你秦大人这样正直的人,可是呢?他们看我阴柔,不像男人,所以欺我,排斥我。我父母也不待见我。最后我只能自宫进宫。到了宫中我才看到了平等,因为我和那些太监,宫女都一样,一样是蝼蚁,没有资格看不起谁。所以我要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给他们看看,我,邢高!可以是最高的!”邢高脸上挂满了水滴,也不知是泪还是水。这是他的命,或许也是这个时代的命。
“未经我苦楚,莫劝我大度。再会了,秦大人。连同府中之人,给我杀!”
秦新双目紧闭,他不愿看这世界的一草一木,亦或是虚假,亦或是不舍。闭目迎敌,最终死在了千人刀之下。到了倒下的最后一刻,他才缓缓睁开了眼,流下了血泪。
“屈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走父亲的老路……”
雷声夹杂着哭喊声,惨绝人寰。电光照应在人心与刀斧上,冰冷无情。雨水洒落在石板上,冲刷着“洗不净”的血泪,鲜红而又污浊。
士兵拿着事先画好的画像,比对着一具具“未闭眼”的尸体,直到比对到最后一具尸体才停了下来。
“禀大人,未找到秦渭屈。”
“没找到,继续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这秦府给我拆了,也要给我找到。”邢高狰狞的表情附带着疯狂,再加上他那阴柔的声音,就像一个吃人的恶魔在人间一样。
他不在意其他人死没有死,但是秦渭屈必须死。他不死,那么他的日子一天也过不安稳。
就这样,暴雨持续了一晚。洗刷了整个秦府的血腥,却未洗刷尽这个世界的血腥。
但是邢高的演奏还未结束,这一场演奏将持续整个盛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