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沐浴更衣熏香……
娄觉的言外之意,孙福依当然听得懂。
但孙福依认为娄觉忽然表现得强硬,其实是故意虚张声势,断定他心底肯定早害羞得不得了了。
孙福依不害怕,神情放松,嘴角擒着笑意,头慢慢地倒在娄觉的腿上,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就那样散在娄觉的腿上,她自己的两条腿则伸长放在坐板上,她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垂下去,是一幅画,好美。
孙福依眨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娄觉:“你说我靠在你怀里都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动邪念,是我太没有魅力了呢?还是你太君子了呢?又或者,你根本对我就没有兴趣呢?”
前面架着马车的阿威听到这话,微微张了张嘴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枯燥的马车厢的门板,但就是忍不住不看啊!
娄觉忽然将孙福依扶了起来,然后躲到了马车内可以离孙福依最远的位置坐下,眼睛也不看孙福依。
孙福依瞥了一眼娄觉,他端坐着,但他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娄觉忽然离开的原因不必问了,孙福依知道,她躺在娄觉的腿上,娄觉身体突然的异样,她感觉得到。
尴尬,确实挺尴尬。
但孙福依作为现代女性,还是很理解的,年轻男女,干柴烈火的,抱在一起,没反应,才不正常呢!
可是娄觉有着礼教思想的约束,身体的异样被女人发现了,他的心情难免是很复杂的。现在他好像自己能忽然消失不见。
孙福依看着他那仿若石化的样子,真是觉得好笑极了。想安慰安慰他,可是这种事,以古代女子的身份,实在不好开口安慰啊!
算了,就当做不知道吧!
孙福依不忍心刺激娄觉,固然觉得很好笑,硬是憋着没有笑,不再看娄觉。
忽然,马车内的两人好久不说话了。
阿威一头问号,真是奇怪。
好在,乐正无忧的住处不远,驾着马车很快就赶到了。
三人下了马车,娄觉再也不好意思看孙福依了,有意无意地躲避着眼神。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默默地守护她,她又看不见他,能把刚刚马车里的那件事早点忘了。
乐正无忧的宅院很大,里面假山环绕,楼台水榭打造得极好。
孙福依心想,这乐正无忧可真会享受,都不知道能在吕仙县住几天,就买这么大一处宅院,可真是一点不会委屈自己。想他见自己第一面就敢跟自己表白,就看出来是个性情张扬的人。
府上的仆从殷勤招待,上好茶,上精致点心,让孙福依稍等。
孙福依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乐正无忧出来,心下疑惑,不知为何要等这么久。她今天来找乐正无忧是请他帮忙的,有急事,可耽误不起。
于是,孙福依起身想走,刚一动身出了大厅,门口
的阿诚就一脸笑地跟了上来,道:“姑娘若是坐得闷了,可在院子里随意走动。”
“你家公子到底想不想见面啊?”孙福依直接道。
“当然想见啊!”阿诚道。
“那为何磨叽到现在呢?弄得跟大姑娘头一回见公婆似的,扭扭捏捏的。”孙福依真心不解,语气里透着不悦。
乐正无忧原本对孙福依表白过,孙福依还以为乐正无忧事后记了仇,故意晾着她。虽然是好茶好点心侍候着,但乐正无忧又不缺这点钱,所以也不能算是优待。
人能快点出来见面才是最重要的。
阿诚觉得孙福依还挺幽默的,笑了笑,安慰:“姑娘莫急,公子快了。”
“我今天来找你家公子是有急事相商的,若是平常拜会,断然不会这个时间来的,公子若是不便相见,我得赶紧走了,另想法子的。”孙福依道。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申时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忙活晚
饭吃晚饭了。
阿诚为难了一下,道:“姑娘不能走啊!公子交待了,一定要留下姑娘见面的。正是因为我家公子太重视这次见面了,所以才到现在没有出来——他——”有些难为情,“他在沐浴更衣熏香呢!”
呃…孙福依的眼睛瞬间睁大,惊得差点没站稳。
娄觉亦是眼神微微一变。
这沐浴更衣熏香是为了她么?孙福依撇撇嘴,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烁,道:“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没必要的啊!”
“公子——”阿诚仍旧有些难为情,“公子刚从京城回来,一路奔波,风尘仆仆,一身的汗,原本想躺在躺椅上多歇息一会儿的,没承想姑娘来了,一听姑娘来了——不想蓬头垢面见姑娘,所以要沐浴更衣熏香后才能出来相见。”
孙福依一听熏香二字,天啦噜!那得熏多久啊!感觉要等一个世纪的样子,实在等不了啊,于是道:“你家公子鹤立鸡群,才貌双绝,就是穿着乞丐的衣
裳也遮掩不了其超凡脱俗的风采,快叫他出来见面吧!”
“姑娘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催下公子。”言毕,阿诚转头跟旁边的阿忠道,“把孙姑娘刚刚说的话转告公子,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转告什么?”一边的阿忠一脸懵逼。他看上去并不害怕阿诚。
“就是孙姑娘刚才说的话啊!”阿诚忍着不耐烦。
“没听见,重复一遍。”阿忠无所胃地道,嘴巴里含着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气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阿诚看阿忠那呆样,气得要发作,忽然又改变了态度,长舒一口气后,把孙福依刚刚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于是,阿忠把大刀往肩上一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了,好像怕忘词,嘴上大声重复:“你家公子鹤立鸡群,才貌双绝,——”
阿诚没忍住,抱怨道:“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
你抗把大刀做什么?”
阿忠回头,丝毫不气,无所谓地道:“万一来了贼人,来不及取刀怎么办?”
阿诚撇撇嘴,摇摇头,一副此人没救了的架势,懒得说话。
阿忠走几步路,一回头,蹙眉道:“原话是什么来着?”
阿诚那表情简直快疯了,张嘴想重复一遍来着的,忽然不耐烦道:“算了,你在这看着,我去催公子。”
阿忠便立在原地不动。
阿诚走几步回头提醒:“看好了,别让两位贵客走了。”
孙福依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府上已经有了侍候端茶送水的下人,阿忠阿诚这两个贴身高级侍从还在厅门口候着呢!原来是害怕孙福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