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一浊根本就没有反抗，用肉身之躯硬生生的扛下了公孙一清那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
顾得嘴角留下的鲜血，一浊双目似有了空洞。
“一浊，你在说什么？你我交战，切不要牵连他人，造孽引祸！”
“我看了此子的记忆。”
“你看到了什么？”
“我都知道了！”
一清突然不说话了。
“他就是我们在十几年前市井当中救下李邦父女，出现在人群中的那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当时我就觉得此人怪异，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息灵压，都非同我们那个时代的修士。
究其根本，他根本就不属于我们那个时代，他是师尊的……”
“好了！一浊！不要再说了！这就是你我的宿命，是几十年前那场雨夜就注定了的，我们没法改变！”
一清神色异常的复杂，先是惊讶，而后平静的可怕。
“不！我不甘心！”
一浊听罢，仰天长啸，似在怒骂这宿命弄人。
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原来早在自己降生以前就被别人设计，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道就要崩塌！
“可，这就是事实！事实是，不管你接不接受，它都依然存在。”
一清大概是明悟这真相最早的那个，他不是没想过改变命运，可事实是他被命运所改变了。
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一地落叶，也带来了一阵黄土。
满地烧焦了的痕迹，唯独何不凡脚下站着的那片还保留着一丝青葱。
“不！我们没办法改变，他有！”
一浊赫然转身，一指昏迷的何不凡，眼神放射出一阵精光。
“噗！”
话音刚落，一浊和一清二人竟然不约而同，如同定好了时间似的，在同一时刻狂吐一大口鲜血。
“看来，我们的使命已尽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浊，师弟。就容许我再叫你一声弟弟吧，这世间我最亲的人。”
一清眼神中，留有一丝伤感和不舍，似是大限将至。
“不，这才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天若不公，我便撕开这天！
命若不公，我便改天换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大道我说了算！
我决不能就这么陨落，即便如此，也要在这世间留下我曾来过的痕迹！
这才是我，罗一浊的大道！
师尊，对不起了！”
一浊面色坚定，仰天长啸。
“师弟，你想做什么？”
一清不明白，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
“师兄，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
“哈哈哈！事到如今，有何不可？”
“好！快快醒来！”
就在一清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浊一指点在何不凡眉心，将他唤醒。
“后生，今日遇到我二人，是你三生有幸，给你三息时间考虑，是否愿意拜我俩其中一人为师，继承我等衣钵，千秋万世，传扬我等大道，度化众生？”
一浊的话，如同雷霆，落在公孙一清的耳中，也落在了何不凡的耳朵里。
自己刚刚苏醒，还一脸懵逼，怎么突然就多了两位化神修士的师父，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这……”
“这什么这？师兄，我就与你打赌，此子会选择继承我的衣钵，而非你的？”
“哈哈哈，好！师弟，那我就奉陪你一次，我们同时祭出自己的大道本命物，看他究竟会选谁？”
一清看着一浊眼神中那仍旧拥有的一份清澈，他想，那个天真任性的师弟，又回来了。
“有的人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有些人死了，却如同活着！”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此刻，二人仿佛回到了热血少年时，共同吟诵着道门法规！
一清挥手，一杆金色龙纹钢枪凭空出现，飞到何不凡身侧。
紧接着，一团金色的火苗带着无限的生机和暖意，一起出现在何不凡身侧。
与此同时，一清瞬间苍老了许多。
见状，一浊也不犹豫，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物，紫电七星珠，同样也从体内飘出一团紫色的火苗出现在何不凡的另一侧。
无限的生机，夹杂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和道念蕴含在这两团火焰当中，令何不凡侧目动容，口干舌燥。
“快选！”
一浊和一清此刻都快气数用尽，等待何不凡做最后的选择。
谁的大道最终能继续用另一种方式，存活于这世间，就看何不凡这一次的抉择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清和一浊的身体也越来越加的虚弱，气息更是仿若游丝，身体更是苍老了不知几倍，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陨落于此！
“快选……”
早就盘膝而坐的一清，开口犹如行将就木的老者，发出沙哑的声音。
“路在我的脚下，未来也全在我自己的选择。两位前辈高义，晚辈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只选自己的大道！
别的，我都不选！”
何不凡眼神坚定，言语间，似乎有一股王者之风，从他那并不高大的身体内悄然散出。
“傻不傻，这可是两个化神修士的毕生所学和全部力量啊！”
一浊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不管别人怎么说，如果坚持自己的大道就是傻的话，那我宁愿当一辈子的傻子！”
何不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背对夕阳，面对着这巨大的诱惑，轻描淡写的说完，朝远处慢慢走去。
“师兄，是我眼花了吗？你看，那是师尊吗？”
“师尊……”
何不凡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越来越长，在一清和一浊的眼里，和罗天真人的身影逐渐的重合。
“此事由不得你，小子，你不选，就让为师替你选吧！”
“师弟，你又耍赖皮了。”
眼看一浊准备用强，一清也不犹豫，在一浊将自己的本命物和大道本源拍向何不凡的同时，一清也拍出了自己的本命物和大道本源。
“嗡！”
两道光团，一金一紫，没有先后顺序，同时进入何不凡体内。
继而，一股巨大的风暴瞬间在何不凡体内掀起，他根本无法承受，扑通一声再次倒地，昏了过去。
“师尊，不孝徒儿一浊，这次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师尊，一清的使命完成了，现在该复命了……”
两道长笑声起，公孙一浊和一清，两道盘膝而坐的身影，逐渐化为点点精光，消失在这片众生云集的天地之间。
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