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篱是翻墙进的院。因为我迟迟不肯打开院门。

    既然这样,我就安静的坐在院门口等着吧。实在没勇气给他们父子俩介绍。

    我等了好久,直到顾东篱在院儿里对我喊:“进来吧,有什么事儿咱俩掰扯明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这么硬挺着,有什么用?”

    好吧,他说的对。我在墙缝里翻出钥匙,打开院门进了院儿。

    顾东篱怀里抱着我的顾天猫,肩膀上蹲着顾可爱。

    夕阳之下,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古雅素净的宅院中抱着一只颜值超高的大型猫科动物,肩膀上蹲着一只可爱的小土猫。

    多么美的画面,我却满心打寒颤。真怕他一怒之下,把我的顾天猫给我摔死。我是报仇还是不报仇?这个问题,自从我有了儿子后,我几乎每天都要设想好几遍。直到今天,我才有了答案。

    在古人的世界里,只有人命才需要用命偿。其他动物的命都无所谓。所以如果有人伤害了我的顾天猫……我会让他付出除生命之外的一切代价。无论那人是谁,哪怕是顾东篱也不行。

    我猜,这就是母爱。

    就像顾天猫无论晚上在外面玩的有多嗨,天快亮时必会准时回家,不让我担心。也必会给我带食物,不让我挨饿。这应该就是最原始的母子亲情吧。

    顾东篱怀里抱着一个,肩上蹲着一个,就这么向我走来,等着我给他交待。

    顾天猫这自来熟的玩意儿,居然还舔人家的手,发出呼噜噜的讨好声。

    哦~我该怎么办,我好难。

    顾可爱蹲在顾东篱的肩膀上跟我说“喵喵喵咪咪呜咪呜咪呜咪咪呜 ,喵喵喵喵喵。”

    它的意思是:我已经告诉你的傻儿子了,这就是它亲爹,他高兴得像只狗一样跟人家摇尾巴,露着肚皮让人家摸,真是丢死猫了。”

    我“呼噜噜”了一声,告诉顾可爱:你这么欠儿灯,也挺丢猫的。

    顾可爱反问我:哪只猫不欠儿?我欠儿灯我自豪,说明我是纯种猫。不像你的傻儿子,不猫不狗的。

    我可……真是懒的搭理它。

    顾天猫在百忙之中,也跟我说“嗷呜,嗷呜嗷呜喵咪呜。呜呜嗷嗷呜咪嗷。”

    它在忙着跟他爹卖萌。他在对我说“妈妈,我喜欢爸爸,我想带爸爸去我的地盘一起撒泡尿。”

    除了捂脸,我还能做什么。

    顾东篱把手里的黑色大型猫科动物向我举了举,问我:“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我儿子。”

    我硬着头皮开玩笑道:“那你看这院里,还有

    有别的生物吗?”

    顾东篱低头看着顾天猫,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左右,说了句:“其实也不错。是我想的少了……我应该想到的。”

    他这是接受了?这么容易。

    坐在小院的石凳上,顾东篱把顾天猫放在石桌上,与它对视。他对顾天猫说:“叫爸爸。”

    顾天猫:“嗷呜”(爸爸)

    顾东篱虽然听不懂,依然摸了摸它的头,又充满诱导性的对它说:“你是愿意留在这小山沟里当只土猫,还是跟着爸爸去天南海北的玩儿?”

    顾天猫就像疯了似的,在大石桌上又跳又叫(出去玩出去玩),又打滚又卖萌。

    可能是太专注的讨好人家了,一个不小心它就掉到了石桌下面。“砰”的一声,我感觉地面都跟着震了震。

    掉下来后,顾天猫也不哭,抖了抖它混身的油亮黑毛,抱着顾东篱大腿不停的晃它的胖身子。忽悠悠~忽悠悠~。

    我刚要说话,顾东篱就告诉我:“我没问你时,你不要插嘴。”

    好吧。

    顾东篱等顾天猫情绪稍稍稳定些后,才把它抱到石桌上,让它坐好后,才接着对它说:“从现在起,我让你表达你再表达,没让你表达,你就老实坐着,同意就点头,不同意你就摇头。”

    他还示范了一下点头和摇头的动作。顾天猫猛烈的不停点头。

    顾东篱再次拍了拍它的脑袋瓜,夸了句“我儿子真聪明。”顾天猫马上倒在石桌上亮肚皮给人家摸。唉~傻小子,你要不要脸啊,你光着腚呢,我都替你臊的慌。

    顾东篱让它坐好,继续问道:“你想留在这小山沟里,当一只没见过世面的……黑豹吗?”

    额……他直接把顾天猫给定义成“豹”了?

    顾天猫一边摇它的脑袋,一边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还用爪子抹了抹眼睛下方的毛,发现真的能抹到泪后,就把脑袋凑近顾东篱,使劲眨巴眼睛,让顾东篱看它的眼泪。

    顾东篱帮它擦了擦眼泪,嘴里还哄它道“哎呦,看把我儿子委屈的,好了好了不哭了,以后跟着爸爸,再不受委屈了。”

    顾天猫马上谄媚的疯狂点头。

    我有给它委屈受?我发出“呜嗷呜嗷”的疑问声。顾天猫回答我道:“妈妈最好啦,但我想出去玩。不想留在这小山沟,当一只没见过世面的黑豹。”

    顾东篱打断了我们母子的猫语交流,问顾天猫道:“我带你和你妈妈离开这里后,你能不能做到完全服从爸爸的一切指令,做个听话的好儿子?”

    顾天猫一边点头,一边兴

    兴奋的在石桌上跳来跳去。还举起一只胖爪子,想做发誓状。但看起来好像是跟人家“bye bye”。

    顾东篱也不嫌它肥,不嫌它重,把它从石桌上抱在怀里,使劲往怀里搂了搂了,嘴里说着“我的乖儿子,你咋这么招人稀罕呢。”说完,还亲了顾天猫好几口。

    这是真的喜欢?真的接受了?

    顾可爱在一旁有些失落。它呜呜怏怏的对我说“其实以前,你的傻儿子一直以为我才是它爹。所以在外面对我可好了。它是这片山头的王,我是这片山头的太上王。”

    ……我现在哪有功夫去管顾可爱的心事,我自己也一脑袋大包需要一个一个摁下去呢。

    顾天猫忽然对着我呜嗷嗷。它说“妈妈,天黑了,我想带爸爸去我的地盘上看一看,行不行?”

    我帮它转述道:“它想带你去它的地盘上看看。行不行?”

    顾东篱马上站起来,对顾天猫说:“头前带路!让我看看我儿子有多能干。”

    顾天猫像个二傻子似的,昂着头,尾巴竖的笔直,晃着胖身子就出去了,走两步便回头看一眼顾东篱,抬起脑袋对着顾东篱呼噜呼噜两声,再接着走。

    被冷落的顾可受,耷拉着尾巴,跟在这爷俩后面。

    我留在家里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这两年来住在山上,我里里外外就两套尼姑袍来回换洗。倒是家里有挺多腊肉……这可让我怎么处理呢?邻居全是尼姑,我没法送人啊。

    算了,全打包带上吧。还有我的钱。我当年把银行柜台都取空了,一麻袋的现金,现在还剩下多半麻袋呢。

    收拾好行李,我坐在屋子中,看着我的小院,这是第一处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家。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凌晨四点时,顾东篱带着顾天猫和顾可爱回来了。

    顾可爱第一个冲进来,欠儿灯的告诉我:“你儿子带着你男人尿遍了整座山头。把你男人累坏了,他第一次尿的还挺欢快,那么大一泡。我和你儿子都劝他省着点尿,可惜他听不懂,后来可难为死他了,真的全程都靠硬挤啊~太惨了。”

    ……这是一条有味道的消息,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闻到。

    顾东篱进屋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肩上扛着一只鹿。对我说:“儿子给我的下酒菜,去掂对掂对,我们俩要好好喝一盅。”

    顾天猫蹲在我身边,不停的点头说:“妈妈我要喝酒,爸爸说不喝酒的男人,不是真男人!”

    我呜呜噜噜的告诉顾天猫“你本来就不是男人,你是男猫。”

    顾天猫马上蔫吧了,蔫头耷拉脑的走到顾东篱身边,可怜巴巴的噌顾东篱的裤腿儿,抬着脑袋求安慰。

    顾东篱问我怎么了。我说:“它才两岁,还是个婴儿,喝什么酒?!再说我这里也没有酒。”

    说完,我就让顾天猫叼着东西送到厨房,顾天猫不敢再卖萌,只能夹着尾巴,叼着食物送去了厨房。

    顾东篱哄我道:“是我的错,看它体型这么大就以为它成年了,忘了它才两岁。”

    我反问他:“你真的要带它出去吗?你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你要以什么身份养它?主人和宠物吗?”

    顾东篱笑了笑,像摸顾天猫似的,摸了摸我的头,道:“我的儿子,当然得跟着我。它是我儿子,我当然以爸爸的身份养它。世人的眼光?你觉得,我当着众人的面喊它一声儿子,有人会觉得不正常?我就算喊顾可爱一声儿子,也没人会觉得我不正常。傻丫头,你想多了。”

    顾可爱不知在哪里忽然就蹿出来了,不停的蹭顾东篱的大腿,蹭完腿,还学顾天猫的傻样,又摇尾巴又亮肚子的讨好。

    顾东篱笑了笑,把顾可爱拎起来,抱在怀里道:“行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干儿子。小黑豹是我亲儿子。一下多了俩儿子,今天得庆祝庆祝。”

    我看到了我俊儿子的黑尾巴尖闪过,估计它刚才都听到了。还好顾东篱没说什么伤它心的话。

    顾东篱问我:“怎么给儿子取了个这么怂的名儿?一点都不威风。”

    我说:“贱名好养活。”

    顾东篱点了点头,放弃了给顾天猫改名的心思。

    转头又问我:“它的寿命是随你了,还是随我了?”

    我想了想,开始不停翻脑袋里的课件及旧闻。最后总结道:“一半一半吧。兴许随我了,也兴许随你了。但就算它随你了,寿命也会比你长。给你养个老送个终是没有问题的。”

    顾东篱似乎很开心,笑的格外欢快。还跟我说:“那就好,那就好。”

    笑过之后,他又问我:“他完全能听得懂人话,对吗?”

    我点头。

    他又问我:“你能教我说你们的语言吗?我也想跟它交流。”

    额……应该可以吧。我点了点头。

    顾天猫冲了进来,跳到顾东篱的怀里,不停的用脑袋在顾东篱的身上蹭啊蹭,发出“噜噜噜噜噜噜呜”的声音,让我转述它的话。

    我告诉顾东篱:儿子说,它爱你。

    顾东篱抱着胖儿子,低头说道:“爸爸也爱你。你是好儿子,我一定是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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