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三龙和陈喜子、陈如意、陈得水、李德海五个人提着酒菜和礼品进了大龙家的院子,大龙已经倒好了茶水,坐在屋里吸着烟等着。今天,三龙在村委会里闹事后,他们几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藏到了小树林里,张友军等人走后,只剩下了大龙,他们才窜出来和大龙又开了一个“小会”,并约好晚上在大龙家喝酒耍乐。
这正合大龙的心意,今天的会议,大龙觉得自己有些窝囊,在三龙的问题上,根本没有讨到面子,但是,那两个头疼的问题确实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心里的两块大石头落了地,而且,计划已久的大事是该行动了,二龙已经催了好多次了,农忙刚过,人困马乏,这时节正是夜静人稀的时候,天不寒,地不冻,正好下手。
大龙的酒癔一犯,浑身都不自在,看到人来了,赶紧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吩咐他老婆刘金兰赶紧上酒上菜。
酒菜摆了满满一桌,大家斟满酒杯,正准备畅饮,大龙突然说:“别慌别慌,等等,三龙,你去把李保进叫来喝酒。”
三龙为难的说:“这这”
大龙看三龙犹豫不决,说:“自已人。”
三龙说:“哦,好吧,海子,你去叫你保进哥。”
李德海就急忙跑去了。
大家先放下酒杯说话。不一会儿,李德海和李保进一前一后走进来了,李保进手里还提前两瓶酒,大龙招呼着李保进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大家开始举杯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说话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大龙就让刘金兰在院子里放起了录音机,刘德华雄浑的歌声遮掩了酒桌上的嘈杂。
“大哥,我看张友军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你的话都不听了。”三龙红着脸嗷嗷着。
“就是,大哥,要不然,俺兄弟几个收拾他一顿。”陈喜子也打着酒嗝叫起来。
大龙摆着手说:“你们就知道打架,社会不同以前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懂不?打伤了人能算完?以后,你们兄弟几个都给我老实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打人,一旦打了人,就算有理也输三分啊。”
李德海说:“大哥,那三龙的事咱们就认怨了?”
“啥叫怨不怨的,宁叫钱吃亏不叫人吃亏,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嘛,人被打了那是一辈子的耻辱。”
李保进说:“我看这次三龙做的对,打了张建设,就等于给张友军一个下马威,张家的几个年轻人这几年有点狂,三龙这回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好。”
“哎呀,保进,话不能这么说,还亏你是咱村的治安主任呢,你都有这想法,你还能干好了?咋维持咱村的治安?”大龙指着李保进笑嘻嘻的说。
“哎呀,失言了,失言了,龙哥,我自罚三杯。”说完,李保进一饮而尽。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互相敬着酒。
大龙说:“以前啊,我是眉毛胡子一把抓,那是操不完的心呐,年前正赶上党的政策好,村委“扩支”,由四大支变成了五大支,我就琢磨来琢磨去,这些小队长们只有你李保进能胜任啊,有头脑,人缘好,会办事,我给镇上一提,这事就成了,果然没让我看错人,你李保进自当了治安主任,我是少操了多少心啊”。
李保进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端起了酒杯,双手伸过来。
“龙哥,小弟敬你一杯,没有龙哥,就没有我的现在,我李保进再有本事,也忘不了龙哥的恩情,这一辈子俺愿做龙哥的左膀右臂。”
“哈哈哈,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大龙对兄弟那是没说的,他们几个小子可以证明,只要跟着我大龙干,没有你们的亏吃。”大龙笑的嘎嘎的。
李保进一饮而尽。
大龙说:“既然都是兄弟,我有一个发财的门路,不知道兄弟们敢不敢干一把?”
“什么门路?”
大家停下手中的酒杯,都迷惑的看着大龙。
“三龙。”大龙一使眼色。
三龙说:“我大哥有件很重要的事和大家商量一下,今天来的都是我大哥信得过的人,这事我说了之后,你愿意跟着干就分你一杯羹,不愿意干拍拍屁股走人,我三龙绝不拦你,但是谁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别怪我三龙翻脸不认人,我就用这把刀子把他的舌头割掉。”
说完,三龙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闪着寒光的尖刀,插在了桌子上。
大家都没说话,只有大龙呵呵干笑了几声。
三龙压低声音接着说道:“我二哥,大家都知道他从小喜欢研究古董之类的东西,在镇上一边开着美发厅,一边做着收古董的买卖,实不相瞒,今年年初,我二哥花大价钱从一个外乡人手里买到一张“将军墓”,原来,传说中的王将军,真有其人,此人名叫王峥安,是大明朝的开国名将常遇春的部下,跟随常遇春将军在龙湾大破陈友谅军队,因箭伤发作死于龙湾,这龙湾就是现在的盘龙山,其墓穴位置就在现在的高崮王庄。”
大家都竖着耳朵听三龙说话。
三龙喝了一杯茶,继续说道:“我二哥说,王将军死时,朱元璋与常遇春念他军功卓著,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和古玩瓷器为他陪葬,有了这张图,我们就可以打开王将军的墓穴,到时,把那些东西偷偷一卖,大家呵呵”。
大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去盗墓子。虽说平时这几个人在村里都挺横的,但一想到要干犯法的事,还真有点胆怯,听三龙讲完后,大家都在心里嘀咕着,拿不定主意。
大龙笑着说:“是爷们就要干一场大的,咋拉?都怂包了,不敢干?”
三龙说:“都别婆婆妈妈的,干还是不干?不干就拉倒,算我没说,我们三兄弟去干!以后有好事一次也不告诉你们几个。”
“干,谁说不干,龙哥敢干,我们也敢,有龙哥呢,我们怕啥?”李保进说。
酒壮怂人胆,其他几个人也随声附和着。
大龙说:“好,既然都想干,这几天,我们找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开始行动,这可是犯法的事,别怪大哥我没提醒你们,这事就我们几个知道,家里的女人谁也不能漏半个字,要是谁走漏了风声,别说三龙要割你们的舌头,我大龙让你在村里一天也呆不下去。”
大伙都点着头,气氛很紧张。
大龙哈哈笑了,“三龙,给我斟满,我要敬兄弟们一杯。”
大伙纷纷举起了酒杯。气氛很快缓解下来,不一会儿,喝酒划拳的声音又开始弥漫开来,与录音机里的歌声夹裹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正喝得尽兴,大龙的媳妇刘金兰把他叫了出去。
原来大龙的宝贝闺女张玉婷又把自己关在屋里抹泪呢,刘金兰劝不住,让大龙过去说说,大龙不愿扫了众人的兴,就默默的跟着媳妇刘金兰来到了玉婷的屋里。
“这是又咋了嘛,能大个人了,整天哭哭啼啼的。”大龙训斥着。
张玉婷说:“你就知道喝酒,我让你办的事,你从来就不放在心上。”
大龙说:“你的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办成的,得慢慢来。”
“你不是总说我小姑本事多大多大嘛,为啥这事办不了。”
“你在镇上教的好好的,调到县里干啥去?在家门口近手近脚的,多好!”
“我就不在这儿教,就要调到县城里去!”
“县城有啥好,非要到县城里去?你这小妮子就是不听话!”
“我就不听话,我不用你去找,我明天自己去找小姑。”
“你找,你去找,老子不管你的事了。”大龙有点发火。
刘金兰赶紧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他声音不要太大,让外人听到了不好看。
大龙压低声音说:“我的小祖宗,我过几天就再去县城找你小姑,我保证把你的事办成,你别闹了,行了吧?”
大龙摆摆手,走出门去,刘金兰唉声叹气的跟在后面,留下张玉婷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调到县城里去,但是这么羞人的事,她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夜已深了,几个人喝的东倒西歪,勾肩搭背的走出了大龙的家门,李保进临出门时,大龙拉住他,附在他耳边说:“保进,你是制造的行家,这些日子,你抓紧时间多制造些包、鞭炮、烟花之类的东西。”
李保进挠着头皮迷惑的说:“龙哥,弄包我知道是有用场的,但弄鞭炮和烟花干嘛,到年节还好几个月呢。”
大龙嘿嘿笑着,拍了拍李保进的肩膀说:“保进,你不用管,你弄就是了,我自然有用。”
李保进答应着迈出了家门,脚步踉踉跄跄的。
蔚蓝的星空,飘浮着几朵云彩,星星在闪烁,一眨一眨的,像另一个世界的鬼眼,而婆娑的树影像魔鬼的爪牙,狰狞的面目逼视着村庄的每一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