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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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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又名中秋节,始于唐朝初年,盛行于宋朝,是流行于中国众多民族的传统文化节日,在人们的心目中,其重要性仅次于春节,特别是北方地区,每到中秋节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去走亲戚,家族内的长辈和兄弟姐妹,还有姨姑表亲等都要提着礼品去看一看,串一串门,每到八月十五那几天,人们就流动起来了,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就这样一代一代的沿袭到今天,这不但是对长辈的一种敬意,也是相互之间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吧。

    经过昨夜的折腾,彩霞决定去娘家走亲戚,顺便小住几日,便把这一想法告诉了文娟,文娟虽有万般不舍,但也只是憋在了心里,她知道她和彩霞之间就是在苦海里相互温存的两只受伤的鸟,互相舐拭着彼此的伤口,终有一天,会各自飞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嫂子,你这一走,还回来吗?”文娟忍不住问道。

    “只是住几天吧。”彩霞说着收拾着衣物。

    “嫂子,我知道你已经怀孕了。”

    “哦”。彩霞知道文娟已到破瓜之龄,俩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自然是瞒不住她的。

    “你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吗?”

    “嗯。”

    “昨天,我听见三爷爷和我嫂子说话,让我嫂子好好劝劝你,让你快点改嫁走。”

    彩霞听了文娟的话,心灰意冷,看来连公爹也相信了村人的谣言。

    “你为啥不告诉三爷爷你怀孕的事?”文娟追问着。

    彩霞想了想说:“再等等吧,等我从娘家回来再说。”

    告辞了文娟,彩霞就去给公爹打了招呼,公爹塞给了彩霞二千块钱,是卖桃的收入,彩霞不要,公爹硬硬的塞到彩霞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要给亲家公买几样好礼品,捎声好,彩霞答应着,就离开了家。

    彩霞在集市上买了一块猪肉、两瓶酒、四斤月饼和一袋苹果。她把东西用皮包装好挂在车把上,慢慢悠悠地往西王海出发了,她想了一路的心事。

    西王海的村道还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平坦,彩霞又犯起了呕吐,这几日,彩霞呕吐的特别历害,肚皮也有些微微的隆起,像要发福了一样。

    彩霞推着车子,干呕着往村里走来,越到家门口,彩霞心里却胆怯,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娘正在家门口的小菜园里摘菜。

    彩霞就怯怯的喊了一声:“娘”。

    娘回过头,看到彩霞来了,就挎起菜篮把彩霞迎进家来。

    爹正在屋里抽着大烟锅,村里的人早都换成了“过滤嘴”,爹依旧还是抽着这种大旱烟,

    彩霞说:“爹,俺给你捎的酒。”说完,就把那两瓶酒人皮包里掏出来,放到桌子上。

    爹沉闷的答应着:“哦,回来了,坐吧。”

    彩霞坐下来,娘也坐了下来。

    “今天不是星期天嘛,彩云和彩虹呢?”彩霞问。

    “彩云一月放假两天,这周不回来,彩虹刚才还在家呢,这会不知疯哪儿去了?三妮子和你俩不一样,不省心啊。”娘叹息着说。

    “哦,彩虹年龄还小,大大(意思是长大点)就好了。”彩霞安慰着娘。

    爹凶猛的抽了几口,呛人的烟味刺激的彩霞又忍不住呕吐起来,彩霞赶紧跑出门去,在一个角落里,她扶着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等她回来后,爹已经熄灭了烟,娘也倒好了水,给彩霞递了过来。

    “霞妮,这个孩子不能要。”爹说。

    彩霞嗫嚅着说:“爹,娘,你们都知道了?”

    娘点了点头说:“前两天,翠平来走亲戚告诉俺的,翠平说你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听了后,心里就一直堵得慌,这两天你要是不来,我和你爹就去找你了。”

    彩霞低着头,咬着嘴唇。

    爹用大烟锅在桌面上又呯呯呯的敲了几下,愤愤地说:“妮,你别傻了,根生没有了,你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咋办?”

    “爹,我”彩霞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啥也别说了,明天,让你娘领你去医院里把孩子做掉!”爹的话斩钉截铁。

    晚上,娘在小西屋给彩霞铺着床被。彩霞想起自己没有出嫁前,仨姐妹睡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只有彩虹一个人住了,彩云也只是偶尔回来一趟,小西屋里就显得很冷清。彩虹一整天都没回来,娘一直在嘟囔着,彩霞就说,要不我去外面找找她吧。娘说,丢不了,疯够了就回来了。

    娘铺好后,彩霞把娘拉到床上坐下。

    “娘,我有话对你说。”

    “哦。”

    “娘,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娘瞪着眼盯着彩霞,摇着头说:“霞,你咋能糊涂啊,爹娘是为你好,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个累赘,你要为你以后着想啊。”

    “娘,您别急,您听我说,根生活着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一个孩子,现在根生虽然没了,但孩子是我身上的肉,我舍不得啊,娘,孩子没有错,当娘的怎么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呢,而且娘以前总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到了老张家,还没有改嫁,我就是老张家的人,我就有责任给老张家传下香火。就算以后受苦受罪,我也认了。”

    娘看着彩霞坚定的眼神,眼中溢满了眼花。

    临走时,娘回过头来说:“霞,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吧,这孩子要不要,明儿你拿个主意。”

    彩霞点了点头。

    能说通娘,彩霞如释重负,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大半,她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自言自语的说:“我的孩子啊,为了你,娘受啥罪都愿意,你可要在娘的肚子里好好的成长。”

    彩霞感觉自己的里小家伙一颤一颤的,似乎是孩子在调皮的回应着。

    第二天一大早,彩霞睁开眼睛,看到彩虹睡在自己的左侧,不知道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彩霞推醒她。

    “你昨天干嘛去了?啥时候回来的?”

    彩虹睁开惺忪的睡眼,生气的说:“别打扰我,人家睡觉呢。”

    “你不说就不让你睡,一个女孩子,半夜不回家,要是出了事咋办?”

    彩霞推搡着彩虹的后背。

    “大姐,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管我干嘛?”

    “你——,好好,你爱干嘛就干嘛,我以后一次也不管你。”彩霞生气的穿着衣服。

    彩霞洗漱完毕,爹给牲口喂着草料,娘也做好了早饭,喊了彩虹几次,彩虹都装做不答应,爹就嚷嚷起来:“学校里老师都说了,学习啥也不会,过了年,你也别上了,在家帮你娘干活,败家玩意,没一个让俺省心的。”

    彩霞明白,爹名义上是骂彩虹,但也捎着自己呢,就一声不吭的捧着碗往嘴里扒着饭。

    爹说:“昨晚,你娘说了,你的想法,我不同意,爹是为你好,这孩子必须做掉。”

    彩霞放下碗,决绝的说:“我不——。”

    爹说:“咋了?你也想气死我。”

    “爹,这孩子我必须生下来。”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丢人现眼,男人都没了,还要啥孩子。”爹站了起来。

    “我不管,我啥都不管,我就要生。这孩子我要定了。”

    彩霞也站了起来,对着爹咆哮,眼睛里燃烧起汹汹怒火。

    娘说:“死老头子,你这是要逼死她呀。”

    爹一下子蹲在凳子上,什么话也不说了。显然彩霞的行为把爹给吓住了,这是彩霞有生以来,第一次给爹这样说话。后来,每当想起这一幕,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这时,彩霞还不知道,在桃花村后面的小树林里,她怀孕的事情,文娟已经悄悄的告诉了根山,当然,还有那些不攻自破的谣言。根山听后懊恼不已,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颅,而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丝的希望,那希望像一束微弱的光芒,却瞬间点亮了根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