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确定。”
齐燃见她眸光潋滟,红唇烈焰,朝他做出舔唇的样子时,他再也端不住绅士的姿态,猛地勾着她坐到那张淡灰蓝色单人软椅。
两人的重量全落在椅凳上,脚椅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他背靠椅背,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淡淡的女人香随着流动的空气吸入他肺腑,即使是香水,也有玫瑰的熏香,夹着清新的橘子和茉莉,因为体温上升,香气渐渐浓郁了起来。
陶冬来撑着扶手,拽地的裙尾铺散在冰冷的瓷砖上,深黑映着冷白。
她居高临下,像埃及艳后,万千风情,于此时此刻迷倒她的臣民。
“我的王后,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男人问。
她温柔落眸,“我要你独占我。”
“如你所愿。”
只是隔了会儿,齐燃微微叹息。
陶冬来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换一下坐姿好吗。”齐燃扶着她,“不然你又会说难受。”
陶冬来红着脸,“我才没有这样说过。”
不过依言换了坐姿,两人相对,她双手抵在椅背上。
没多久,她又落在他后脑勺,指腹间是男人的短发。
空气中除了馥郁的女人香,还有木杉和颜料的沉厚气味。
幽静的画室里只响起零丁半点的压抑声息,伴随着低哑的哭泣,如同笼中鸟掉落在地上的剪羽,轻然飘摇,又在着落于地的那刻安稳踏实。
窗户紧闭,半拢的窗纱纹丝不动,凉薄月色透过玻璃窗跃进室内,与昏黄灯光相辉交映,那盏陶瓷吊灯泛出冷感的光泽,竟是耀目浮华。
陶冬来直觉得此间空荡破碎,浮沉无依,世界之音在远去,却又如擂鼓般在耳膜里鼓噪不安。
良久,齐燃贴着她耳朵,“小公主,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吗?”
陶冬来脸颊艳丽如霞,眼眸盈盈湿润,“深刻无比。”
“我会一直这样宠爱你。”
“请你稍加克制。”
“不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你。”
齐燃看着她这个样子,温柔附吻。
陶冬来整个人便犹似湖上的一叶轻舟。
微风漾过时,前一刻是短暂的清风拂面,下一瞬却又是波涛巨浪的袭来,眼里的耀光顷刻也跟着裂开瓦解。
直到破裂的世界重归于整。
画室渐渐沉入了寂静。
陶冬来伏在他怀里,哑声说:“小先生,我很累,抱我上楼。”
齐燃笑了笑,当即公主抱将她抱回二楼主卧室。
两人洗完澡躺到床上,齐燃用精油给她按背。
因为做的姿势不好,陶冬来觉得格外的疲倦和要命,这会儿
儿他按背的手劲恰好,舒服得直犯困。
但她没有睡过去,心里还惦记着事。
“还气吗?”她侧头问。
齐燃面不改色,“还好。”
还好就是还有点生气。
陶冬来计较起来,“我都这样了,你只是还好,混蛋,你好意思吗?”
齐燃顿住,把手里的精油瓶放到床头柜后,转身回去。
他撩着她一绺秀发,眼神专注的凝视着她,“你须谨记,下次要是再敢接这样的戏,我大概不止今日这样生气。”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冷淡了下来,“冬来,别让我自己变得陌生可怕,我怕伤害你。”
“你会怎么伤害我?”
“锁住你。”
陶冬来眉头一拢,“有点可怕。”
齐燃微笑,“还会折断你双腿,让你永远走不出这里。”
陶冬来:“……”
男人还继续说:“如果你先我死去,我要将你做成标本收藏起来。”
她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有点可怕,是很可怕,这个男人简直是魔鬼。
“对不起,我刚刚丧偶了。”她挣扎着想爬起身。
“抱歉,玫瑰夫人,你已无路可退。”齐燃压牢她,温凉的指尖沿着她脆弱的脊线缓缓划过,边低头贴耳说,“所以要乖乖听话,犯错之前先想一下后果,记得了吗?”
陶冬来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她头埋在枕头里,“知道了,混蛋。”
齐燃这下子才真的饶过她。
之后这三天,陶冬来过得无比充实。
齐燃像不知疲倦一样,每晚都要将她折腾得去了半条命才餍足。
小别墅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成为他的战绩和勋章,她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六,齐燃终于出发去澳洲。
齐燃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回头看向跟前的女人,低垂眼帘,“你老公出门一趟,这段时间记得遵守纪律。”
陶冬来脸上微笑,“我会遵守纪律,你也要谨记教条。”
“什么教条?”
“不准找漂亮的洋妞。”
齐燃点头,“还有呢?”
“想我。”她迎着他的眼神,“齐燃,想我。”
“我会的,小公主。”
说着,他俯首轻轻亲了她一下,吻很温柔,却是蜻蜓点水。
在他抬头之际,陶冬来把他勾回来深吻,俄而,她扫过男人漂亮湿润的唇瓣后,便额头相抵,“不耽误你行程了,老公。”
齐燃微怔了瞬,随即用力抱紧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肉里。
两人离婚半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离婚之初那声生疏冷淡的齐先生似乎很久远,只有这一声才让他悬着的心落
落在实处。
半晌,陶冬来推了推他,“出门吧。”
齐燃放开她,“等我回来。”
“好。”
齐燃再亲了亲她额头,这才出门。
陶冬来等他走后,总算松口气。
终于从魔鬼手上获得一丝喘息机会。
傍晚时分,路姐过来。
路姐打量了下安静的大厅,转而望向静坐在客厅那边写自传的陶冬来,边走过去,“齐燃走了?”
陶冬来抬头,“走了。”
她有跟路姐私聊提起过齐燃去澳洲的事。
“我们也准备出发吧。”路姐说着,在她那套家居服上停顿了半刻,“杀青宴穿朴素一点,别太抢眼。”
“我知道的。”
陶冬来回房换了身衣服,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随手扎了马尾,化了淡妆,口红很淡,不喷香水,披上毛呢外套和围巾,再穿上一双小白鞋,看上去清新得有点像大学生。
路姐扯唇,这也朴素得有点过头了,一点都没有身为艺人的自觉,要不是足够貌美如花,都以为是哪里来的路人。
不过她没多说,直接带着陶冬来赶去长春楼。
《繁花似锦》的杀青宴包了西楼的大厅。
两人去的时候不迟不早,大厅里已经有不少演员。
陶冬来先去跟导演和制片方的人员打招呼。
张导见她来了,不由笑道:“冬来,你来啦。”
陶冬来颔首,“张导好。”
张导说:“正说着你,今晚你就坐这里吧。”
陶冬来闻声,看了眼席位。
这主席落座的都是剧组的负责人和几个主演。
于秀秀也在其中,她站在副导和片方监制之间,目光却直直投向陶冬来。
陶冬来对上她的视线,从容而笑。
她先出声,“秀秀。”
于秀秀弯起唇角:“冬来。”
两人打完招呼,便笑而不语,就像没有隔夜仇一样,在公众场合都表现得格外得体大方。
自从上次百岁寿屋巧遇之后,她们就没有再来往过,眼下见面,总有点陌生。
陶冬来转开眼,朝张导说:“谢谢张导,我还是坐那里吧。”然后随手指了张餐桌。
在《繁花》中她只是出演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要是不知分寸真坐在这主席位,怕惹来不少闲言闲语,没准第二天就传开她跟张导有一腿的绯闻。
严导沉吟了声,没有强求,“行吧。”
陶冬来又跟剧组和片方几位大佬说了几句客气话,俄而才随便找位置坐下。
同席的都是差不多戏份的演员,十人中占了八个女人,两个男演员在戏里还是扮演太监,这饭宴之间也是一台大戏,尤其是女人。
陶冬来刚坐下没多久,身旁的女艺人便笑盈盈:“冬来,你现在拍什么新戏啊?”
“严导的《刺花》。”陶冬来温声说。
“之前大家还在说你会去拍《烈火英雄》,怎么辞演了,多可惜,现在倒是秀秀接拍。”
几人也是有意无意的跟陶冬来聊了起来。
“乐嘉出品的影视剧很卖座,能演女主总比女配好。”
“冬来,你不演是挺可惜的。”
“我就听乐嘉那边说你是故意辞演,所以只能找秀秀出演,是不是真的啊?”
“秀秀同档期不仅连拍两部影视剧,还参加《我和星秀》综艺节目,也是够呛,我看她挺辛苦。”
“大红人嘛,哪有不忙的。”
陶冬来静静听着,却也从他们口中听出只言片语,这才知道《烈火英雄》对外给出临时换角的说法。
她被于秀秀抢角色的事,乐嘉对外说成了是她故意辞演,片方不得已才找于秀秀接拍这部戏,这脏水轻易就推到她身上。
外人不清楚内情,只会认为她品行有问题,刚好她又接拍了《刺花》,大家只会误解她放着女主角色不演,跑去演个女二,眼光肯定不行,甚至觉得她仗着昔日影后的头衔在耍大牌,导演受不了才会将她换下来。
而于秀秀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跟乐嘉真是狼狈为奸。
陶冬来再心宽,心口也有些堵。
原本抢角色的事已经过去,她再怎么计较已既成事实,反正她跟于秀秀是彻底翻脸,只是乐嘉这样作派,未免有点过分。
她曾经也在娱乐圈混了五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早已不是任由拿捏的软柿子,无论是于秀秀还是乐嘉,这笔账她记住了,以后她不可能跟他们有任何合作,即使是陈导出面也没用。
不仅是她,路姐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陶冬来回神,对上大家看戏八卦的目光,淡淡笑了笑,“有些戏我也不敢随便出演。”
在座的九个艺人都一愣,俨然没想到她说辞如此含蓄又不失礼的讽刺。
大家都在圈里摸爬打滚多年,当中真假掺杂八成水分,外人看的是热闹,内行看的是本事,即使不知道实情,也能看透个五六。
于秀秀三年前从十八线猛然跻身到一线,说没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私下里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金主,还是乐嘉的高层,但明面上没人敢说,毕竟乐嘉是娱乐圈的大哥地位,手上拥有大半资源,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乐嘉。
而于秀秀的人品又一直备受质疑,出了名的喜欢抢角色,但凡看中的,都要抢到手,至于演不演是一回事,反正没什么背景和能力的圈内人不少受过她的气,提起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这时,女艺人先众人笑语:“不过按我说,《刺花》没准比《烈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