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衍:“………………”

    他静静的看着林泞,没有说话。

    但林泞觉得自己从他冷峻的脸上,清晰的读出三个大字——

    你有病?!

    林泞被吓得缩了缩头,安静的窝在椅子里吃东西,在摸清大佬的喜好之前,不敢再乱接话了。

    这家的菜做的精致,味道更是好。林泞觉得这家饭店真的不该叫“地锅鸡”,和它高大上的风格实在太不匹配了,好歹也要叫个青竹苑什么的,一听就很有范儿。

    她一个人兀自吃的香甜,全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刚刚尴尬相认的老同学。

    半晌,叶衍点点自己面前的碗碟,面无表情的看向林泞。

    林泞嘴里还咬着半块黄澄澄的鸡块,愣愣的看向叶衍。

    叶衍微微抬了下自己受伤的左臂,“你是这么照料我的?”

    什么鬼?

    林泞暗自腹诽。

    他的胳膊又不是自己压伤的,找她干嘛啊?

    林泞指指他的右手,试图委婉提醒他,“左手受伤了,不会波及到右手的。”

    叶衍微微抬起手臂,“你以前借鉴的试卷,是这只受伤的左手写出来的。”

    高中的一次考试中,叶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考了一门,剩下的科目全部弃考了。

    具体原因林泞不清楚,只知道在一个月后的再一次月考中,全年级第一的大佬居然坐在了自己前面。

    当时整个考场都沸腾了。

    他们这种吊车尾的考场,老师一般都不稀罕管。

    抄就抄呗,反正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抄也抄不出什么花样。

    所以当叶衍这样一尊大佛猛然间降落到他们考场,对其他人来说是八卦的谈资,但对他们考场来说,那就是及格的曙光在朝他们闪闪招手。

    而对于坐在大佬后面的林泞,当时何止是沸腾,简直要原地气化了。

    她用一盒哈根达斯和两个小皮筋贿赂了学霸,成功抄到了他除了作文外的所有答案,然后再以自己为中心,建立起一个纸条满天飞的情报网。

    当两天后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全年级震惊。

    一直吊车尾的那个考场,居然有二十多人考进年级前六十名。

    这简直是个奇迹!

    当时校长看着长长的成绩单,如是说道。

    一个小时后,林泞他们考场的全部人员就因为涉嫌作弊,全部被取消成绩,排名取消,包括年级第一的叶衍。

    而且还被当做了反面典型树了起来,他们一群人的检讨书被投在校广场的大屏幕上,足足挂了一个月才撤下来。

    因为这件事,林泞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挺对不起叶衍的,那段时间每天早上都给叶衍带盒牛奶

    奶,表示歉意。

    本来她都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如今叶衍一提,林泞瞬间想起来了。

    被判定作弊这个事,可能是叶衍学霸生涯中唯一一个污点,更何况检讨书还被全校师生围观。

    林泞至今都还记得平时在题海里战无不胜的大帅比,那天下午屈屈辱辱的蹲在校长办公室的角落里,踌躇半晌,才冷着嗓子,干巴巴的开口,向旁边那群学渣讨教,“检讨书…………怎么写……”

    “啥?!”正在奋笔疾书的学渣们被学霸居然不会写检讨这件事震惊了,顿时七嘴八舌的嚷开了。

    “就写我错了,错的离谱!”

    “我感到十分愧疚,深深感到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辜负了父母师长的信任。”

    “下次决不再犯,再犯就去扫一个月的厕所。”

    “艹,我就写的扫厕所,你们快换一个,不然通过不了!”

    ………………

    叶衍在他们吱吱喳喳的支招声中慢慢沉了脸,笔尖停在红格信纸上,半晌没有勇气落下去。

    林泞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三页纸,意犹未尽的挺了笔,叶衍那边才刚写了个开头。

    事后叶衍是踉跄着从校长室出来的。

    一想起来这件事,林泞也顾不上认真回想他到底是不是左撇子了,连忙夹了块鸡肉放在勺子里,小狗腿似的递给叶衍,“您慢用哈慢用。”

    叶衍满意的看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拿起勺子,把鸡肉咬进嘴里。

    林泞心中有愧,又是倒水又是夹菜,忙的不亦乐乎。

    此时包厢中大部分人已经喝醉了,饰演昏君的男二号段其水,正勾着吴显的脖子,给他敬酒,“导、导演……这杯酒你一定要喝,就当、当我感激你经常n、ng我,磨练我演技了。”

    吴显嘿嘿一笑,捏着酒瓶和他碰杯,“谁t想磨练你啊,我就看、看你不爽,抢了我女神还、还那么嚣张,敢来上我的戏。”

    吴显多年来苦苦追求的圈内女神张青清,圈内追求者无数,其中不乏大导演,豪门富商,结果她最后居然选择和一个刚出道没几年,名气不怎么大的毛头小子在一起,着实让许多人大跌眼镜。

    这么多年来,吴显一共向张青清告了六次白,全部以被拒绝告终。

    结果这个小子还敢来上他的戏?!

    吴显深深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段其水满面红晕道,“那又怎么样?反正她只喜欢我,又不喜欢你。”

    坐在一旁的林泞:…

    目瞪口呆

    昨天是灾难日,今天就是瓜田日吗?

    为什么今天她吃到了这么多包熟的瓜?

    今天瓜农集体大甩卖吗?

    等到饭局结束的时候

    候,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多。

    以前十八九岁的时候,林泞能一口气熬到凌晨四点多都精神奕奕,活跃的能跑大街上翻个跟斗,但现在就不行了,有时候赶夜戏都是强撑着精神。

    看到大家都开始往外走,林泞顿时如释重负,礼貌的和叶衍告了别,也穿上棉衣,跟着人群向外走。

    这边本来就地方偏僻,如今到了深夜,街上更是冷清,一个行人都没有,只几盏路灯孤零零的亮着。

    踏出酒店大门的那一霎那,一股冷风顿时袭来。林泞被吹的打了个寒颤,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然后把帽子戴上。

    前面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围了几个人在那儿。

    林泞走过去,找到张攸欣,问她道,“这怎么了?”

    “我们的车子坏了。”张攸欣转过头来,说,“恐怕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他们正在叫车呢。”

    可这地方这么偏僻,就算是叫车,也要等上好一会儿。

    林泞哈了口气,顿时飘为一团白雾。

    马路牙子上风飒飒的吹,冻的他们膝盖都在疼。

    “要不我们进去等吧。”林泞提议搓了搓手,提议道,“这里太冷了。”

    坐这辆车的,只有她们两个女生。负责开车的那个人说,“你们俩进去吧,怪冷的,我们再试着修修,我觉得没准儿能修好。”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李宝跟着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怎么了,还不走?”

    “车坏了,”其中一人顶着风大声道,“我们约了车,得等会儿能到。”

    “车坏了?”李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说,“那林泞和攸欣到我们车上来吧,先把女孩儿带回去。”

    林泞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摆脱尴尬没几分钟,又回到了尴尬风暴中心点。

    张攸欣率先坐了副驾驶,她只能磨磨蹭蹭的去了后座。

    她有些不自在的缩着,尽量和叶衍之间的距离远一些。

    叶衍偏过头,看着她,问道,“看到我旁边的人了吗?”

    林泞:“???”

    林泞:“!!!”

    她哆嗦着往旁边看了一眼,颤着嗓子,不由得抓紧了旁边的把手,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和叶衍中间的那个空位,战战兢兢道,“什,什么?”

    “没人你离得那么远?”

    林泞:“…………”

    神经病啊你?!!

    “我很吓人?”叶衍问道。

    “没有没有。”林泞连忙摇头,又觉得这一番言论太苍白,连忙拍马屁道,“您很迷人,像银河闪耀的光芒,坠落人间引起一阵星光。”

    叶衍,“………………”

    这怕不是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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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

    他冷笑一声,“上学的时候要是有这个文采,也不会每次都是倒数第一。”

    大佬说的都是对的,大佬的冷嘲热讽都是变相的鼓励,林泞连忙应道,“您说的太好了,简直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用力过猛略显油腻,后半程叶衍彻底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林泞觉得更尴尬,连忙侧着头专心欣赏窗外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的夜景。

    结果车子在经过一处路口的时候,那里的绿化带有一颗半人高的矮树,为了防止树被冻坏,工作人员还给它缠上了厚厚的麻绳。

    外面灯光又昏暗,从车窗一眼望出去,那棵树像是一个挺拔立在绿化带里的人,直直的盯着他们车的方向。

    刚被叶衍吓过,林泞现在对这种东西有点敏感。

    林泞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一个弹跳远离车窗,同时她的头也狠狠的撞上了车顶,撞出好大一声。

    张攸欣听见声音,连忙转过头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阿泞?”

    林泞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没事儿,就撞了一下。”

    叶衍双手环在胸前,闻言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林泞头上一片黑线,你哼什么啊大哥?以前没觉得你这么会阴阳怪气。

    见林泞一直盯着他,叶衍侧过脸,寒石般的眸子看着林泞,微微挑眉,“看我干什么?”

    我没想看你,你那胳膊再抱着估计真得骨折。

    林泞忍不住腹诽。

    但叶少爷明显忍耐力异于常人,胳膊抱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林泞还小心翼翼的偷瞥了一眼。

    叶衍的左臂生龙活虎的,看着没有要折的迹象,果然够坚强。

    前边张攸欣和李宝已经上电梯了,林泞本来也想跟着一起上去,没成想被叶衍一把揪住了衣领。

    叶衍187的身高,捉着她像捉小鸡仔一样轻松,他对电梯里的两人道,“你们先上去,我和林泞有事要谈。”

    我们能有什么好谈的?难道要坐下来追忆往夕,聊聊那久远的门牙的故事?

    林泞显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强权难敌,她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合上,最后只剩下金属墙上,她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叶衍左手插兜,另一只手将林泞拎到了角落里。

    林泞职业病发作,很想提醒叶衍注意他那只手,但看到叶衍面色不善,她咽了咽嗓子,又把想说的话吞回去了。

    叶衍靠在墙上,微微垂着眼看向林泞,“聊聊?”

    林泞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现在……?”

    叶衍看了眼眼前的女孩身上单薄的棉服,还有冻的红扑扑的脸蛋,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