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什么事?”封玄逸挥手遣退了家仆,看向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女人。

    一大清早就跑来扰人清梦不说,还很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为了跟他说这个事,自己可是饿着肚子来的,他只得吩咐下人多上了几份早点。

    完全看在她是颜太尉女儿的份上,绝不是因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太像贪吃的猫儿。

    “等我吃完嘛,唔唔,小荷你也吃。”她一边吃一边还给自己的丫鬟夹点心。

    小荷本来不太敢放肆的,但瞧着封玄逸脸色如常,并没有生气,也放心大胆地吃了几口。

    不得不说,这封王爷看起来,对自家小姐也是有几分上心的。

    “王爷,你也吃啊,待会儿我们还要出门办事呢。”她态度自然的招呼着。

    他低头喝了口粥,道:“办什么事?”

    搁下手中的筷子,用丝绢拭了拭唇,她一脸神秘的道:“当然是,我答应帮你的事啊。”

    他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上次在凤鸣山,我们在山洞过了一夜的事,云世子肯定知道了吧?”

    “那一夜,我们只是各睡各的。”他意味深长的瞄了她一眼。

    她一愣,耳根微红,连忙切入重点:“可是云世子不知道呀,你就不怕他误解,然后对你从此死心?”

    他眸色一闪。

    她倒想的挺周全,一副做戏做全套的样子。

    “那要怎么办?”他诚心求教。

    “你写个拜帖,就说邀他去司饰坊,想送个配饰给他,上次不是因为那帮刺客没有去成嘛,这次正好补上。”原文里本来也是有一段的,想必那云瑾怀不会拒绝才是。

    见他没反应,她又道:“送东西是攻心的最好方式,你别不信。”

    “你试过?”他忽然反问。

    “呃……”她自然没有试过,但如果这样说,岂不是减少了说服力。

    “当然试过!”她坚定的回道。

    “送谁了?”他抬眼看她,那眼神似乎不怎么友善。

    你管我送谁?她好想这么回,可不敢,只得怯怯的道:“反正很有效的,你试试呗,看在我如此费心出谋划策的份上。”

    到底还要不要搞定云小受啦!

    他半垂下眼睑,道:“好,待会儿你随我一起去。”

    他召来家仆写好拜帖,让人送了出去。

    见闲着无聊,她想了想道:“你会不会下象棋?

    ?”

    “象棋?”那又是什么?

    啊,这个朝代难道还没发明象棋?还是说,不是这种叫法?

    “就是一种桌面游戏,可以在木盘或者布上玩的。”她比划了下。

    “你是说围棋吗?”

    “不不,围棋我不行。”当时在学校她就学了个象棋,自认为还算所向无敌,围棋是直接放弃了。

    沉吟片刻,她问:“有没有那种大小差不多的石头,取三十二个即可,再来一张大些的毡布,然后备朱砂和笔墨。”

    “你要做什么?”他挑眉。

    她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要做一副象棋,然后打败你!”她笑得得意。

    这句话彻底燃起了封玄逸的兴趣,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让一个女子打败的,即使是一种从未听过的棋。

    家仆很快便呈上了落小沫需要的材料,她拿起一块瞄了眼,大小正合适,只是这质地……

    “玉石?你竟然让人准备了三十二枚玉石?”她瞪大眼,就算再不懂,也能看得出这些绝对不是石头啊。

    “我府上没有普通石头。”他奇怪的反问,“玉石不行?”

    她在心里默默拱了下手,土豪,失敬!

    提笔沾墨,她小心翼翼的写下“帅”,吹了吹,满意的搁置一边。

    见他一直看着,眼里掩不住的好奇,便笑着道:“你也帮我写吧,这样快一些,我用墨汁,你用朱砂,写一样的字。”

    他应允,两人分工各写了十六块玉石,分别有“帅”、“仕”、“相”、“車”等等。

    随后她又用墨汁在那块毡布上画了许多方格,以及两道横,在中间写下“楚河”、“汉界”。

    她把三十二枚玉石分别摆好,让封玄逸坐到她对面的位置,兴奋道:“看好了哈,现在我是黑色的棋子,你是红色的,代表两个阵营,你我是敌人,懂吗?”

    见他点头,便继续介绍道:“帅代表每一营的主帅,攻破就代表输了,仕只能在帅附近的这几个格子行走,保护帅的安危,就相当于……”

    “御前侍卫。”他接话。

    “对,至于相嘛,只能走田字格,这些都是帅身边的人,不准乱跑。”她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了一遍,包括“炮翻山”,“马走日”等规矩。

    他认真的听完,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这一局我陪你走,适应一下。”她觉得封玄

    逸应该算是比较聪明的人了,这种还算烧脑的游戏,除了他还真想不到能找谁玩。

    每天这样吃吃喝喝,为做任务活着,也很无聊呀。

    “好。”他也没有故作清高的推辞,记着规则与她对弈起来。

    一盏茶后,她笑眯眯的拿起“马”啪地一声“吃”掉了他的“帅”。

    “不好意思,你输了。”

    他瞥了眼她得意忘形的样子,倒也不恼,淡笑道:

    “再来一局。”

    “好!”虐虐菜鸟,真是心情好呀。

    可第二局,花了大约三盏茶的功夫,她才找到一个空隙,把“車”飞过去“吃”掉了他的“帅”。

    “我说,你真的没玩过这个?”她有点怀疑他扮猪吃老虎。

    哪有人学这么快的,只是记得规则就能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当然没有。”他坦坦荡荡的看向她,“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这种棋的?”

    此棋的玩法其实类似排兵布阵,等于小型的战场,对他来说当然不会觉得难。

    她眨了眨眼,含糊道:“就是一本奇怪的残本里的,应该是哪位世外高人写来玩的,我觉得有意思便学了。”

    他也未再多怀疑,毕竟创设兵法游戏的高人确实很多,只是没想过颜小沫会喜欢玩这个。

    女人给他的印象,大部分都是勾心斗角、心怀叵测的,她们会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如何打扮,如何争宠上,活得似乎没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对于女人,他确实没什么兴趣。

    不过暂时,应该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思及此,他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再来。”他捡起红色的棋子,摆放到起局的位置。

    “好!”她就不信了,还能斗不过一个初学者。

    两人摩拳擦掌,正确再好好战一次,送信的家仆战战兢兢的插话道:

    “王爷,云世子回信了,您……要不要先看看?”

    他已经站了半刻钟了,可王爷和颜小姐都像没看到似得,害得他左右踌躇。

    “快看看,他说了什么?”她把棋局推到一边,表现得比当事人还着急。

    当然着急了!这可关系到她的生命点啊!

    “他约了半个时辰后见面。”

    “那我们快去吧。”她已经迫不及待了,“你作为攻……呃作为王爷,让人家等可不好。”

    他微微眯眼,方才好像又

    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

    “这棋我们改天再玩。”她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道,“如果能用刻刀把这些字刻在玉石上,再用颜料描上色,就更好了,不然只是写在上面,放几天怕是会褪色的。”

    “好,我命人做。”此棋可玩性确实很高,他还未尽兴。

    “那做好了,你喊我过来,我们再战。”她高兴极了。

    “嗯。”

    他们一起往外走时,小荷凑了过来,小声道:“小沫,那个什么棋,你怎么不找我玩?”

    她思考了一下措辞,怎样说才能不伤小丫头的心。

    “嗯……你年纪还小,不适合玩。”拍拍小丫头的脑袋,安慰道,“等你大点,姐姐再教你哈。”

    以小荷单纯的思维能力,怕是一辈子都长不大了。

    小荷有点不满意这答案,但也只能乖巧的点点头:“好的。”

    王府离司饰坊不算远,只是这古代的马车速度和汽车实在不能比,而石板路大多又坑坑洼洼的,短短一段路都能颠个半天。

    她有点后悔没有厚着脸皮爬上封玄逸的马车了。

    至少那辆车又宽敞又舒服,马夫的技术都比她家的这位强。

    “小姐,坐好咯!”前头,马车夫张二又吆喝了一嗓子,下一刻车轱辘颠过一个石头,她的臀部狠狠撞到了硬硬的木板上。

    “唔……”她真的好想把车夫给炒鱿鱼了!

    “张大哥很卖力呢,他母亲重病,还是老爷体谅,把为小姐赶车的活儿给了他,谁不知道这份工又轻松,月钱又高。”小荷在旁笑着说道。

    她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小荷,改天委婉的跟张大哥说一下,让他赶车时看着点路,嗯,不要太急,我不赶时间。”

    算了,也不是不能忍受,不过她还是想努力一把,救救自己可怜的臀部。

    “啊,好。”小荷点点头。

    小丫头早就习惯了马车的颠簸,并不觉得难受,事实上穷人家只能坐牛车而已,那滋味可比这马车要差多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司饰坊门口,落小沫提着裙子下了车,看到张二正盯着自己,有些傻乎乎的脸上满是求表扬的期待。

    瞧,他赶的车,比王爷府的还要快呢!

    她暗暗揉了揉酸痛的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做的很好!”

    闻言,张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连脸都红了。

    小姐真漂亮,人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