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明点点头，笑了笑。
他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看似是柔和其实总有一股子疏远劲儿，吴润言也打听清楚了。
原本还以为季青明只是对极个别的人这样，但房思瑶说从初中开始季青明就是这样。对谁都温柔，对谁也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温暖却又冰冷，或许他从来都是这样吧？
原本两个矛盾相反的词儿在季青明的身上却完美融合。
“我有自行车，晚上我送你回去吧！”
开门见山，吴润言总是这么直来直去。
“不用，我爸……”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在吴润言眼里，季青明脸色突然难看。
“好！”顿了一会儿，满口答应。
“行！那晚上你别着急走，我下课了来接你。”
翻了翻季青明桌子上的卷子发现正是自己头疼的英语，看到都恨不得将它揉成一团。
“好”
犹豫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又闭上。季青明难受，吴润言看的更难受。
“季青明你到底要问什么？赶紧问！大男人的磨磨唧唧的！”毛毛躁躁的有点儿不耐烦。
“你叫什么？”
……
话音刚落，季青明就已经开口了，只是吴润言并没怎么高兴。
和着这祖宗到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故意逗我玩儿？”
早上那会儿还背过你呢！到现在还装不认识不知道名字是吧？
别说是吴润言就连一旁的宋元清听到之后都十分诧异，还以为他们俩很熟呢？毕竟早上的那场面不是有目共睹的么？
四目对视，手上的卷子被捏的皱巴巴的，季青明有些心疼，皱皱眉头并未阻止，完全不明白他又在生什么气？
周围安静如夜，场面一度尴尬。
宋元明回到教室发现吴润言也在，上前拍拍肩膀。
“你怎么来了？兄弟”
他们俩是校篮球队认识的，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一场篮球下来比亲兄弟还亲。
吴润言黑着脸，一脸冷漠并未回答宋元明的问题，只是看着季青明冷冷的甩出一句：
“说话！”
如鹰般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季青明，然而正主依旧气定神闲。
“似乎你从未告诉过我。”
挑了挑眉，季青明拿过吴润言手中的卷子细细铺平，优雅大方如贵家公子，举手投足之间显出来的书卷气令人羡慕。
！！！
好像是这样！
吴润言顿时泄了气“老天爷，难道你不会问么？”
季青明的回答是，摇摇头看着他并不说话。
眼中清亮藏着一汪泉水，倒映出的还有自己的模样，至少吴润言这么觉得。
“他是吴润言，六班的，就在那尽头离厕所最近的那个。”
宋元明见状热情地充当和事佬，向季青明介绍好友。
“也是我的好朋友，篮球队的！他的球技可是公认的好。”
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季青明好像对运动一类的从来不敢兴趣，连忙扯开话题。
“早上看你被青明回来，还以为你们俩很熟呢，没想到人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阿言。”
勾肩搭背是这一对“狐朋狗友”的日常，宋元明勾着好友的脖子揶揄到。
……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阿言！！故意的吧！
为了保持好形象，吴润言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看向好友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友好。
“那就说好了，晚上记得候着我。”
“好”又是淡淡一句，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平淡如水的。
“宋元明，出来我有话说。”
被点到名的宋元明咽了咽口水，为什么后背有点儿发凉，心里还有些瘆得慌呢？
“自然是好事儿！”男生狡黠一笑，谁都能看出来有些不怀好意。
季青明看了看窗外
似乎有些回春了，那划过的应该是南归的候鸟吧？春芽随着春风渐渐冒了出来，窗外一片嫩绿。
只是……
“啊！！！”
“我错了我错了，兄弟，我真的错了！”
走廊外哀嚎声渐渐飘远，季青明莞尔一笑。
阿言？
似乎真不像是一个大男生的名字。
学校要求严格，当然有升学率的影响，但更多还是学生们自愿的，至少在一班是如此的。
三节晚自习，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季青明做了两张卷子又看了看明天要上的各科内容才结束，看起来内容并不多。
这也是季青明个人学习的一项法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季青明每天都给自己分配有任务。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该写多少道题，背多少篇文言文诗歌，这些他都有自己的安排。
看似慢条斯理没有将自己逼的太紧，其实季青明心中自有乾坤。
“要不要我送你？”
马芙蕖纠结了三节晚自习才下定决心的，手又张又合紧张到不知所措。
季青明正要开口，宋元明就已经替他说了。
“阿言回来接他的。”
阿言？是谁？跟季青明很熟么？
“嗯，吴润言会送我回去的，不用担心，你先回去吧！”
又是他！马芙蕖嫉妒的要死，眼中冒着火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毕竟季青明在跟前要保持淑女的好形象。
“好，那我先走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自己一旦留下就忍不住凶相毕露。
“明天见！”
宋元明知道有人会照顾季青明，而且他对吴润言信任极了，并不担心，到是宋元清颇为忧心，不过最终还是被宋元明给拽走了。
“来了？”
“嗯。”
季青明见到吴润言时他靠在墙边，右脚踩在底下的瓷块上，左脚撑地。季青明怕自己行动不便会影响到大家，所以是在所有人收拾好之后才走的。
吴润言并没有进教室，只在门口等着，不骄不躁也不催他。
学校走廊里的灯光是声控的，微微昏暗。侧颜的吴润言，灯光洒落其上，这时的他真如名字那两个字所言的温润如玉。
“书包给我。”
“不必，我可……”
季青明抬头一看，吴润言伸着手眼神固执，看来不达目的便不罢休了。
“给。”
随他吧！反正背着书包的确有所不便。
吴润言没有将作业拿回家的习惯，书包并不重，季青明回家会看会儿课外书，这是他汲取课外知识的时间不肯浪费，最近的那本《许三观卖血记》正看到精彩处，可得赶紧回家。
吴润言走在前面脚步飞快，这样让原本就扭了脚踝的季青明走的吃力，没走几步，额头就已经布了些细汗，气也略喘的粗了些。
“上来吧！”
吴润言将两个书包递给季青明，自己则蹲下，意思显而易见。
“没事，我可……吭”
吴润言性子其实不错，不过他不喜欢人勉强，勉强自己，勉强他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该坚强的时候就坚强，该服软的时候也应该服软，不必强撑。
话还没有说完，吴润言就上前一拉强行地将他禁锢在自己背上。
“你……”
“在我这儿没必要强撑。”
下午两次看到季青明上厕所从窗口走过，分明是寒冷天气，他却面色红润显得有些燥热，原因不必说，吴润言心里清楚。
既然不方便，为什么不说！这样强撑着的季青明让吴润言心中更加愧疚。
季青明一愣，心上划过一起暖流，温暖的灯光洒在季青明坚强，温暖便留住了。
“哪儿？”
“和平路1号。”
“坐稳了。”
晚上九点多，黑夜越发的阴冷，难得三月份的天气竟然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雪花。刚落，地上并没有白茫茫一片，行人不多，零散的几个，互不打扰各自走着自己的路线。
冬季因为太冷，地面容易结冰所以季青明一般不会骑自行车，虽然挤公交车味儿大还不方便却温暖些。尤其哈口气在公车的雾玻璃上，写写画画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外套紧扣，冷风还是灌了进来，略冷，缩了缩脖子尽量蜷缩起来。
“冷的话，靠近点儿贴近些等不会灌进去。”
吴润言感受到季青明的变化，体谅到他是伤员提醒说。
“嗯。”微微的一声，像是在耳边私语，如同恋人间的情话。
“下坡路，抓紧我！”
“吭！”
尽管有吴润言的提前告知，下坡路的惯性还是让季青明撞到了他的背上。鼻子被撞的生疼，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环住吴润言的腰，顺便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到了吴润言的兜里。
吴润言穿的不多但足够暖和，羽绒服外加里面一个秋衣足以御寒。
冰冷的手伸到衣兜里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吴润言被刺激到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没说什么，男生之间这再也正常不过了。
坐自行车实在太冷了，眷恋温暖的季青明实在不想抽出来，之后的一路也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深夜，飞雪，少年与灯。像极了漫画里的主人公，女孩儿忍不住拿出相机抓拍下来。
女孩儿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传媒学院。这两天正在忙碌参赛的事情，奔波了一天毫无灵感。
眼前的一幕正是她所要的主题——温暖。
路灯下
少年的头发上落了些雪片，星星点点如同星点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