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终是虚幻。
“烟花此间依旧，又过了一宿，玉尘碎了，少年何处归宿。”
这是季青明自己写的歌词，每每有一时之感他都会拿出本子、笔将这短暂而又美好的灵感记下以免忘记。
薄荷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便是光明。
这么晚了会是谁打电话呢？愣了好一会儿季青明才起身准备接电话。
手机屏幕的灯光现在脸上，映出微微笑容，季青明看着屏幕上所显示的名字心中略微激动。
是他！
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什么事？”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波澜不惊，他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只是这一次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已经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带着几丝愉悦。
电话是吴润言打过来的，早在照顾季青明的第三天时吴润言就强迫将自己的手机号存入季青明的手机中，同样用强制的手段要来了季青明的电话，理由很简单——联系方便，但事实证明他们俩也没什么联系，周内在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吴润言又时常来找，手机不需要，周末呢？好像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一个喜静，一个喜闹犹如水火不相容哪儿还会有什么共同话题来聊的呢？
虽然学校不允许将手机带入教室，但只要放在书包里不开机，老师就算是发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为难。
和吴润言一样，季青明的手机也是除了中午下午吃饭，晚上回家时是开机的，其他时间都是关机状态。
回到家后的吴润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情异常烦躁。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争吵声和季青明当时略微尴尬的神情，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季青明不会用那样一听就有破绽的理由。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
“自然不是。”
季青明心中微微舒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时候有一个朋友能打电话过来是多么欣慰的事了。
沉默了好久，听着彼此的呼吸。吴润言脑子中想了无数种委婉的说法，然而一出口……
“你……没事吧？”
竟然被发现了，季青明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还是瞒不过他。
“你说呢？”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情呢？
吴润言没想到季青明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如何劝慰。
“要是觉得自己的心静不下来，那就睡吧，蒙头就睡，睡不着就自我催眠，一觉之后又是美好一天。”
说实话，吴润言说了这段话自己都觉得尴尬。可季青明却不觉得，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哪怕是吴润言跟他说早饭吃了啥他都愿意听。
“明天我来接你。”
“好”
“晚安”
“晚安”
男生之间的对他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的，再一个吴润言明显感觉到季青明的事儿自己不方便插手，打电话去问，人家的家事儿参与太多恐怕不好。
所以，全程的对话因为种种原因还没超过三分钟，而这三分钟里竟然还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简单的话语，不超过三分钟的时间却给予季青明漫漫长夜得以度过的勇气与力量，这大概就是雪中送炭的美好吧？
古语说的好：锦上添花不足贵，锦上添花才是真情。
等到季青明脚上好之后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儿了，前前后后因为扭伤脚踝蹉跎了一个多月。
虽然吴润言觉得季青明总是琢磨不透，可这并不影响二人关系的亲密。
感觉一天不去一班找找季青明，自己就自己发慌，耐不住地直痒痒。
按冬青的话来他这就跟刚谈恋爱的大伙子似的。
吴润言想可不是这样么？在他自己看来真正的友谊可不就是比爱情还要深么？
“季青明，我记得你和吴润言好像挺熟的。”
今天天气不错，可季青明没有出去的性质，趁着课余时间将这周没看完的《草木人间》拿出来看看。
汪曾祺的散文、说总是如他人那般，唯美不缺诗意却又如是真实。
季青明合上书，用笔做了暂时的书签，宋元清送的那支如簪子般的铁书签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抬头，来人是杜晓晓。季青明认真想了想，跟她好像不是很熟吧？
“还好，怎么了？你要找他？有什么事儿？”
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让原本就有点儿紧张的杜晓晓顿时手足无措，连手到底是要放在身前还是背在身后她都想了好久。
将兜里的信封偷偷拿出来，也不管季青明愿不愿意，跑到马芙蕖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低着头有些害羞。
季青明皱了皱眉头，看着杜晓晓递过来的信，意思不用说便已了然于胸。
“你是……让我转交给他？”
“嗯，嗯嗯。”
杜晓晓连忙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这可是她准备了一个周的时间才写好的，好几天都熬到一两点才睡的觉。为此，在课堂上可没少打瞌睡，不知道被老师说了多少次了。
“熬夜写的？”季青明联想起这两天杜晓晓总是被老师叫起来，有时也主动起来。
一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刘秉告诉学生如果上课时觉得困了可以起来站一会儿。
杜晓晓这个周主动和被动站起来听讲的次数似乎稍微多了些，季青明喜欢观察，这是他的好处。
“嗯。”
女生有点儿不好意思，心事和囧事儿呗任猜中的她双颊微微泛红，如同熟透了的苹果。
简单的马尾辫，没有任何脂粉气，前头稍微有点儿刘海儿，是那种常见的齐刘海儿。
季青明看了眼杜晓晓，他觉得杜晓晓的嗝人条件并不差，可为什么会看上吴润言？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心中越烦躁。
可这烦躁的缘由他又搞不清楚，如此陷入无限的死循环当中。
杜晓晓虽然低着头，耳朵却一直听着，见，季青明半天没说话以为他是在犹豫。
顿时有些忐忑“行么？”
季青明看着杜晓晓愣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我试试，不过成功与否可不负责。”
“好！谢谢！谢谢！”
杜晓晓连忙道谢，高兴的不得了！
因为自己实在脸皮薄，不好意思去给，想找个信得过的，可这信得过的又没有跟吴润言特别熟的，更何况她害怕信得过的万一看上了吴润言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季青明最为合适，毕竟每天出现在班里的身影可是有目共睹的。
“没事，不过你可要记住成功与否与我无关，到时候要是他不收或是不同意可别怪我啊。”
帮人做事儿最怕的就是事儿没成还惹了一身骚。
“嗯，一定。”杜晓晓重重地点了点头。
无意间看到教室门口，吴润言竟然在那儿！！！
见到喜欢的人，再强悍的女生也会变得娇羞起来。
女孩儿对于见自己暗恋的对象总是心翼翼，生怕吴润言会误会，杜晓晓连忙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眼睛一直没有从吴润言身上下来过。
“怎么样怎么样？”
相对于杜晓晓喜欢的吴润言，苏音对全校第一名的季青明更感兴趣，在她心里季青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他答应帮忙了。”
“没想到季青明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么？”
苏音有些惊讶，在她的眼里季青明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神一般的存在。
睥睨世间，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不应该和人平等相处的。
“我也没想到，我以为季青明会拒绝呢？”苏音突然想起来上次请教问题的时候，季青明以没时间为由断然拒绝。
“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春潮？
“他……他来了。”杜晓晓娇羞地看了一眼坐在季青明前边儿的吴润言，凑到苏音耳边悄悄地说。
“来了不是刚好么，害羞个什么劲儿？还不赶紧上去打声招呼？”
顺着杜晓晓望的方向看去，果然不出所料是吴润言，也只有在吴润言来的时候杜晓晓才会这样。
“我……我不敢。”杜晓晓颤悠悠地说，一见到吴润言她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更何况之前还在他那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真怂！”吴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这边在聊天儿，那边也没闲着，只是吴润言可没那么无聊在季青明跟前聊她们，况且他也什么都不知道，没法儿说呀。
双臂作枕，脑袋放在上面就这样趴在季青明的一堆书上。
季青明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自己的书，他到要看看这子能憋到几时？
书微微当着嘴唇，眼睛看着书，这样一来心中的想法就很难被看出了。
难得季青明的嘴角也会挂着坏笑，心中默数，他估摸着不出十秒这子就憋不住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
“喂！喂喂喂！”
将季青明手上的书夺了下来，实在是憋不住了，果然和他比耐力简直是一种折磨！
“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你就不想说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