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小镇第三天,熊羊骑着大雷子来到了小镇上,他看到了我们,开心的跑了过来,将他手里的小鸟枪收入裤裆里。他跨下的大雷子已经累得无法合上下巴,口水止不住的淌下来,就像山间汩汩的小泉水。
“可算找到你们了。”熊羊跳下了大雷子,把它栓到边上的拴马桩上,“我沿着铁轨走了三天三夜,可算累死我了。”
边上的大雷子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红鲲看了熊羊一眼,熊羊挠了挠头,“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还有硕子剩下的这只短腿小恐龙了。”熊羊叹了口气,“我们曾经是这个地方最强的帮派,如今居然没落成这样,太扯蛋了。”
我看着熊羊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尽管他五岁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但是如今看来,他更是多了一种沧桑感。这几年的经历使得我们疲惫不堪,这些恩怨让我们难以承受,两大黑氏帮派也走向了没落。
“项油脂也没比我们好多少,他估计也逃在哪里休息,不会比我们好哪里去。”我说,“前几天我看到他身边的大将李蚊巢了,他正逃亡到银水镇,到时候我们休息好去追杀他,我们一定要把项油脂斩草除根,为我们方墙,还有所有死去的兄弟报仇。“
“方墙的遗体送回去了没?”熊羊问。
“快到了,我们要带着项油脂的头回去做陪葬品。”李红鲲说,他说到伤心处,又开始啜泣起来,一边哭泣一边打喷嚏。
“对了。”我想和熊羊说关于高宝丁的事,但是担心他就此分心。
“什么事?“熊羊那深邃苍老的眼睛看着我,使我越发不得说出高宝丁的事。
“没事。“我说,”该去吃点东西。“
“我早就饿死了!快去,我饿死了。“熊羊马上精神起来,”这里有啥好吃的?“
“这里有飞常闲烤肉馆,他们的烤肉非常咸。“李红鲲说。
“我就喜欢咸的,快去。“
我们找了个位子坐下,四周的人开始议论我们,毕竟我和李红鲲杀死屠夫的事已经传遍了小镇,大家是我们为镇上的大英雄。镇长猴加贱昨天打算众筹给我们立一尊雕像在小镇入口,可惜昨夜镇长在喝酒的时候被镇上的小混混打死了,尸体在半夜被野外的土狗叼走了。现在镇上正在准备他的葬礼。
“这个小镇穷得很,这个地方的镇长的干什么吃的。“熊羊对这个地方十分不满。
“镇长昨天死了。“李红鲲悲伤地喝了一杯酒,然后倒地不起,打起了呼噜。
“不能喝就不要喝,都“浑身都是病”了,喝尼玛呢。“熊羊不屑地说,这时李红鲲突然站了起来,在他庞大的身躯前熊羊显得十分渺小,他一把抓住熊羊,把他丢了出去,伴随着熊羊的凄厉惨叫声,李红鲲又一次倒地不起,打起了呼噜。我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最让我满意的就是它充满了阳光,早晨的,正午的,黄昏的。或毫无遮蔽,或透过叶隙,它总是能诗人满足,骑着一匹上好的骑乘马,走在这荒野中,这一切都令人沉醉。听着乡间小道里村妇的歌唱,或者看着农田里的男女偷偷嬉戏,一切都那么悠闲,这是我向往的生活,逃离这些纷争,远离一切恩怨,不在烧杀抢掠,不参与帮派的一切事物,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只不过,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恩人,方墙。只是他已经无法享受到这样的日子。
“我们出发吧,去追杀李蚊巢。“熊羊牵过大雷子。
“我们要买两匹马,我们去镇上的马厩看看。“我说。
这个镇上有两家马厩,分别是两兄弟开的,一家叫铁男马厩,一家叫钢心马厩,他们曾经合开一家马厩,叫钢铁心男马厩,后来吵架闹不和,就分裂了,哥哥铁男的马厩平价骑乘马,弟弟钢心卖的则是价格昂贵的高贵血统马。
“我们买两匹便宜的吧。“我说。
“你这不行奥,要买就买好的,到时候半路那种差的累死了,有一说一,我喜欢好的马,那种便宜的马死妈难骑,就是个弟弟。“李红鲲说罢走向钢心马厩,我只得跟上。
“老板,你这最贵的马是哪匹。“李红鲲进去大喊,马厩里走来一个瘦弱的男子,他有一张国字脸,连五官都是极其标准的平行生长,他指了指右边的一匹极其瘦弱的马,这匹马皮肤斑驳,眼神萎靡,毛发蓬乱,马腿削瘦,怎样都不像一匹好马。
“这匹马,是田园猥琐马,全世界只剩这一匹了,它是这个种类的最后一个独苗了。”老板说,“这匹我看你们几位也是江湖人士,就便宜点卖给你们,一百万。”
“好。“李红鲲一拳打昏了老板,跑向那匹马,把它牵了出来,然后骑了出去,骑出不到十米,那匹马口吐鲜血,腿骨折断,径直倒了下去。李红鲲摔了个狗吃屎。田园猥琐马就此灭绝。
李红鲲吐了几口血,慢慢爬起,狼狈地走过来。冲我们挠了挠头,“我太重了,这猥琐马吃不消。“
最后我们去铁男那边买了两匹走马,灰溜溜地走了。
“墙哥,墙哥!大事不好了!“硕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他上身,浑身的肉随着他的跑动一起晃荡,模样甚是引人注目。
“怎么了硕子?发生什么了?“方墙从帐篷里走出来。
“猴子,猴子他!“硕子跑到方墙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大家都凑了上来,想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猴子怎么了?“方墙问。
“猴子,刚才他和我说,要带我去摘果子,让我见识下他的厉害,然后他爬树,太热了,他就脱了衣服,爬到一半,因为他太黑了,和树的颜色合为一体,谁也认不出来那有个人,被一只啄木鸟啄了几口,就掉下来了,现在快不行了!“硕子说着说着快哭了出来。
“快去!“方墙马上跑了出去。
“墙哥,跑反了!“硕子马上招呼。
“你刚才不是从那边跑来的吗!“方墙似乎有些生气。
“刚才我太饿了,就去打了一只鸡,但那鸡跑太快了,我就追了它半天,后来没追上,我一想跑太远了,就赶紧跑回来了。“硕子无辜地说。
“带路!“
我们来到了猴子的身边,所有人看到后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猴子此时浑身筋骨俱断,几根肋骨查出了胸膛,右腿以极度扭曲的姿势与左腿缠绕,他吐的血糊满了整张脸,唯独没有淹没他那高耸的颧骨。他正喘息着,但谁也看得出,他快不行了。
“猴子!“方墙跑了过去,”不要怕,你不会死的。“
“墙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离死不远了。“猴子有吐了几口血,他脸上的更多部位被血给淹没,而那山峰般的颧骨依然防线牢固不可侵犯,丝毫没有被淹没的意思。而那流淌的血液也不甘示弱,想极力征服那桀骜不驯的颧骨。于是在这将死者的脸庞上,这两方阵营正在做最后的殊死斗争。
“猴子,都怨我,平时没有好好照顾你。“方墙说,他痛苦地流下了鼻涕,和那俏丽的鼻毛融合在一起,朦朦胧胧。
“墙哥,你不要怪自己,没有你,我猴子没有今天。只是没想到,我猴子一世英名,居然死在了自己最在行的事情上,真是讽刺啊。“猴子说罢就没了气息,他的双眸依旧圆圆地瞪着,无比突出,好似得了甲亢。他看着蓝天,好似向往着曾经在树上的美好岁月。只不过现在他的目光已然黯淡,慢慢浑浊起来,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只有那油腻而又高耸的颧骨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盖过了眼神的光辉。
“猴子。”方墙背对着我们,我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他在颤抖,随之而来的是大地的震动,空气开始凝固,这不是比喻,而是真真实实的凝固,我们所有人呼吸开始困难,仿佛有无数凝胶灌进了气管内,我们都跪在了地上,面部涨红。
“墙哥,我们快不行了,你不要生气了!”硕子爬过去,拍拍方墙的背,恳求他息怒。此时方强才停止释放他那震天撼地的气场,顿时所有人都呼吸顺畅起来,而猴子的尸体因为气压失衡,爆炸了开来,眼前只有一闪而过的血红色。待视力恢复,他的内脏挂满在四周的树上,正摇晃着。我们所有人的正面全部血红,面目全非。
“猴子啊。你死的也太扯淡了。”熊样发出了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