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楼子。
关山,王云天,墨子,凌飞渡聚集在一起,他们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
“接下来的计划,赵平此刻是缓兵之计,他有两个选择,一是与我们合作,重建太原势力,我们瓜分,然后依靠这些势力,在并州大肆废奴。二是赵平借合作之机,稳住我们,他与刘琨合作,彻底铲除我们,然后他自己掌握整个太原的势力,如此,他便拥有了和刘琨叫板的实力。我认为,即便赵平选择第一种,我们也应当准备好应对赵平与刘琨联手的后果。所以,此刻我们必须撤离,静待时局变化。”
王云天同意,“于赵平而言,和刘琨合作的好处,远远大过和我们合作,一旦他选择和刘琨合作,那带给我们的,必将是致命一击,他绝不会手软,所以我们此刻要避其锋芒。”
凌飞渡不说话。
墨子先生道,“你们要积蓄力量,但太原城里的声势不能减弱,事情已起,必须迫使赵平做出选择,所以我认为,我应当继续在留在这里,赵平也绝不会杀我,所以我是安全的。”
关山考虑片刻,说道,“此刻奴隶仍不会反抗,我们还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希望,所以我们必须使奴隶感觉到我们的坚决,我同意在这里继续坚持。”
墨子道,“好,那就这样办,我留在这里,你去联络其他的人,准备好武力反抗。”
关山点头,“飞渡,墨子先生的安全,拜托你了。”
凌飞渡说道,“没有人可以伤害先生。”
关山背起王云天,离开了人群,走向远处。
王云天在关山背上,感受着这个关山的体温,他有滚烫的热血和坚决的心。
“关山,想要名气冲天,并州信服,必须有一场暴动。”
“我知道。”
“现在奴隶不到暴动的状态,只能继续刺激他们,现在城中粮草紧缺,刘琨一定会限粮,到时候,没有饭吃的奴隶,便是巨大的火源,一点就着。”
关山问王云天,“你有什么计划?”
王云天咬咬牙,“釜底抽薪,烧光城中的粮食,太原城,一定会有一场暴动,这是最好的机会。”
关山惊讶,这王云天,比自己更狠辣,“那样会死太多人。”
“你以为,你选择性的死几个人,就可以操控大局吗?势力就是浪潮,任何一个浪潮你都无法控制,你只有顺势而为。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死一些人,甚至所有人都死去,也是值得的,这人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关山心中隐隐一痛,任何人都不愿意承认人命如草芥,可人命,真的不值钱。
“为了反抗,我们会做一些事情,一些非常恶毒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做这样的事吗?”
关山哼了一声,“我们是暴徒,明白吗,即便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自认为是对的,但我们仍然是暴徒,可是,暴徒也有底线,如果死的人太多,那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王云天坚持,“不死人,朝廷能害怕吗?死的不够多,朝廷能改革吗?”
王云天说的非常现实,非常残酷,任何变革,都是以人命为代价的。
关山道“我认为,我们需要的是展现自己的力量,以达到和朝廷谈判的资本,靠谋略来赢取想要的利益,当然,最根本的就是,尽量少死人。”
王云天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城中一处隐蔽的院落里。
关山背着王云天进去,关上院门,进入了屋子,屋里有一个人,他躺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把剑。
他似乎睡着了,可他睡着了还握着剑,他一定很担心吧。
“万里,我来了。”
剑客没有睁眼,“我知道。”
关山将王云天放在床上躺下,对着秦万里说道。
“是时候来一场暴动了。”
秦万里仍旧没有睁眼,他只是说,“我准备好了。”
“我们的目标,仍然是赵平,我们所有的矛头,都必须指向赵平,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迫使赵平下台。我们要等待赵平的动作,他若对我们动手,我们直接杀进郡守府。”
剑客问,“要杀了赵平和师爷吗?”
“杀了他们,会带来更加疯狂的报复,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妥协,所以赵平和师爷不能死,他们死了,太原的贵族就失去了依靠,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毁灭我们。”
“明白了。”
剑客似乎对人间毫无兴趣,他不再说话,躺着在椅子上睡着。
王云天突然说,“我还是认为,应当摧毁太原城里的粮草,迫使局势进一步恶化,使赵平无法控制局势,粮草一绝,稍一煽动,太原就是一片浪潮,到时候,事情的成功性,便会大大提高。”
关山沉默,王云天说的有道理,可是关山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这会死很多人,人死了,可就永远的死了。
剑客突然说,“你叫王云天。”
“是。”
“你见过刘琨。”
王云天的眼睛瞬间变的凌厉,“是。”
剑客似乎已注意他很久了,他说,“你是琅琊王家世子吗?”
王云天哼了一声,“重要吗?”
剑客道,“不重要。”王云天在注意着太原城的动向,关山当然也在注意着,或许,王云天早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我叫秦万里,我这个人,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王云天便问他,“我说的不对吗?”
秦万里笑,“人间只有一个人说话是对的,这个人,叫关山,明白了吗?”
王云天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关山,他,是这场博弈里绝对的主角。
“明白了。”
此刻,王云天提议采取更激烈的方式压迫官府,而关山仍决定用原计划使官府做出选择。
赵平,到底会不会妥协?
谁也不知道。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响动,秦万里说,“他们来了。”
关山拉出了刀,这是他回太原以后第一次拔刀,刀光寒冷,杀气逼人。
秦万里终于睁开了眼,起身说道,“王云天,杀不杀。”
关山摇头,“即便他真是刘琨的奸细,也没有关系,此刻的太原城,我已无法阻止。”
关山微笑,他从容镇定,丝毫不乱,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吧。
王云天只能苦笑,“看来,你们还是不信任我,我认识的人多了,却绝不会为他们卖命,关山啊,你要想好,我为你卖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门外忽然传来呼喊。
“屋里的乱党,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关山推开了屋门,对着院外喊。
“你说谁是乱党。”
“关山,王云天,乃晋王乱党,奉郡守令,缉拿乱党,你们若是投降,可留条性命,若是反抗,就地处死,明白了吗?”
关山看向秦万里,“赵家的人,真的是太过聪明了些啊。”
秦万里站在了关山身旁,与他并肩,“错了,太原城的头一号乱党,叫做秦万里,记住了,叫秦万里。”
“你们这些暴徒,再不投降,我们就要杀进去了。”
关山哼了一声,提刀而起,直向院门走去,那一刻,他就是一支军队。
嘭。
关山踢开院门,外面围了上百个官差,长刀立起,关山怒吼一声。
“太原城里,谁是敌手!”
官差被关山的气势一震,倒退一步。官差里,有许多人都听过关山的名字,有胆大的官差呼喊。
“关大人,我们也是奉命办事,没有办法。”
“你奉谁的令。”
“赵平郡守大人。”
关山望着这群人,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和自己流着一样的血,可是,他已不得不动手。
他必须展现出最强硬的一面。
“来吧,让我看看,太原的后生们,是不是还有血性。”
官差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很忧郁的年轻人,他有些阴狠的三角眼。
他姓孙,叫孙楚,据说他母亲的祖上,是楚国的将军。
他是太原贵族子弟里,混的最好的一个,他是太原府的总衙,太原的官差,都听他的号令,他手里,有一百个官差。
“关山,许久不见啊。”
“孙楚,听闻你现在混的不错。”
“丢了刀吧,你能打的过一百号人吗?”
关山摇头,“你不了解我,这一百号人,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孙楚问,“你堂堂的校尉,真要变成暴徒吗?”
“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暴徒啊,待在太原城,是不是逸了。”
孙楚看着关山,他们都是老相识,十七岁的校尉,太原城里,只出现过一个,就是关山,认识他的人,当然不会少。
“关山,你一定要反抗。”
关山正要说话,秦万里提剑冲出,“孙楚,你且问问,我手中的剑,会不会低头。”
孙楚见秦万里仗剑而出,急忙退了两步,“来人,拿下。”
噌。
剑起,秦万里已杀在阵中。
噗。
剑刺胸膛,一个官差当场毙命。
关山冷笑,事已至此,别无办法,他随秦万里而去,一刀一剑,杀在百人阵中。
孙楚冷笑一声,“杀吧,杀吧,你们杀的够多,贵族的恐惧就会让我们更加强大。”
他匆匆转身而去,不再管他们,他很急,前门楼子还有三十个官差,要镇压抗议的人群。
谁也不知道事态究竟会怎样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