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岸拿过万川一边手里提的水果，万川“哎”了一声，但是何岸快步朝前走过去，万川只好跟上。
何岸习惯性走楼梯，万川跟在他身后。
“何岸何岸。”
“怎么了？”何岸回头。
万川眼里的何岸，白色短袖衬衫没有系扣子，里面又是一件纯色的白色t恤，可是一点都不显黑。
何岸的侧脸很好看，高高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色的细框眼镜，很像文艺片子的男主角。
可是自己做不成女主角。
“好遗憾啊。”
“什么？”何岸皱眉。
万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小跑着上了几个台阶跟上去，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说你家停电了吗？怎么走楼梯？”
“啊。”这次换何岸呆滞住了，自己平时习惯了走楼梯，竟然就直接带着万川走了楼梯。
“现在刚上了半层，先上一层去坐电梯吧。”
“没，走楼梯挺好的。”万川倒走到了何岸前面。“你家在几楼？”
“五楼。”
“走呗，冲。”
从楼道的通风窗透过来的阳光笼罩着万川，似乎何岸眼里的万川一直都是眉眼弯弯的，无论是被体育老师叫到前面示范站姿，还是趴在他们班窗户旁边喊他，还是在网吧，还是现在这个时候。
他是个被光眷顾的人，从很久以前就是。
“走啊。”
到底是年轻，没几分钟就爬到了五楼。
何岸把水果放在地上，低头在口袋里找了半天，却没发现钥匙。
于是只好敲门。
“来啦！——”一道女声从门里传过来。
门打开，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孩一只手扶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拿着锅铲，脸上的笑意就像快要溢出来一样。
“姐？”何岸的语气里带了些惊讶。
“对呀，呀，”何晏先是应了何岸一声，又绕过河岸走到万川面前：“你是万川对吧？”
“姐姐好。”
“你好呀。”何晏伸手摸了摸万川的头。
大家好像都很喜欢摸万川的头，虽然万川一头九毫，没有什么蓬松的秀发。
“别愣着，进来，来。”
万川觉得何岸他姐的声音熟悉极了，就像当初觉得何岸的声音耳熟一样，他们姐弟俩虽然一男一女，但是他们的声线很相似，可到底在哪里听过，万川一
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何岸带着万川进屋，三个人坐在沙发上。
“呀！”何晏惊呼着站起来：“我把菜忘了，你们先玩。”
何岸扶额：“她总是这么冒失。”
万川笑了笑：“你姐挺好看的呀。”
“嗯。”何岸当然不否认，他姐就是很好看，他姐上学的时候追她的人可是能个排长队。
“你家采光真好。”
从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何岸家亮亮堂堂的，可能是因为这栋楼最靠南，但是仔细一看和房子的设计大有关系。
客厅阳台的落地窗接受了南边过来的所有阳光，窗户旁边有个台子，上面都是一些看上去就很专业的东西。
何岸顺着万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着那张桌子。
“那是我姐的桌子，上面都是她搞设计要用到的。我家房子是她设计的。”他解释道。
“你姐姐是设计师？”
“对。”
“哇哦，很酷。”
“她看上去好像很酷，她也很喜欢别人这样评价她”何岸看了一眼厨房玻璃门后面，正往锅里放调料，怕被油溅到东躲西闪的何晏：“但是也很冒失，也可以说是可爱吧。”
万川听出来何岸语气里的笑意。
家里就自己一个呢，不知道有姐姐是什么感觉。
万川就这个毛病，想着什么总是不小心说出来。
“有姐姐啊，”何岸收回目光，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就觉得，好像自己没有退路的时候，姐姐会一边骂我，一边流着汗给我挖路，挖到一半，喊我一起挖。可是呢，如果我挖累了，姐姐就会一边骂我废物，一边挖下去。直到路挖通了，她也不在乎那条路不是给自己挖的。”
万川也不知道何岸这说的什么挖路论，怎么又挖又骂的。但是感觉何岸应该很爱他姐姐，而他姐姐也很爱他吧吧。
他只能点点头。
“再等一下就好啦！”何晏把厨房的门拉开一条缝，油烟的气味从厨房跑出来，何岸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把门拉开了一点侧身进到厨房里又把门关上，和他姐说了几句话就又从厨房里出来。
何晏敲了敲厨房门，这次没有打开：“何岸，叫爸妈赶紧回来，他们去买凉菜了。”
“好。”
何岸刚刚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敲门声响起。
万川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
何岸去
去开门，何爸何妈进来。
“叔叔阿姨好，我叫万川，是何岸隔壁班的同学，今天麻烦你们了。”万川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万川你好，昨天晚上何岸才说你来，这家卖凉菜的店上午才开，我们回来晚了，招待不周，你见谅啊。”何爸说。
何爸长得慈眉善目，为人也是。
万川像是听了什么会让自己折寿的话一样，结结巴巴地：“没没没，没没，没没没。”
“别紧张，”何妈让何爸把凉菜送到厨房去：“坐，怎么样？何岸带你去哪转了？”
何妈让万川坐下，万川等何妈坐下之后自己跟着坐下。
“去学校那边看了看。”
“学校？”这大周末的，怎么跑学校那边去了？
“还不是那学校留的周末作业，让我们周末的时候观察周末的校园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学校还布置这种作业？”何妈信以为真。
“对啊，老师这不是疯了？这不是小学生作文嘛。”
“还真是”何妈赞同地点头。
何妈身后的何岸偷偷笑了，被万川发现了。
刚才出口成谎的一瞬间，万川还在担心何岸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因为自己骗了他妈妈。
结果好像并没有诶。
但是也不能这样了，赶紧切换话题！
“阿姨，您皮肤保养得真好啊。”
万川觉得自己这句话一出，特别像讨好婆婆的未来儿媳妇，还是未公开恋情的暧昧阶段登门拜访的那种。
何妈也非常配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回话：“还好，不过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竟然会注意到这方面。”
“我在家我妈天天问我，习惯了。看您皮肤这么好，何岸肯定很少气您吧。”
突然被点到的何岸有点懵，但是同时听到他爸喊他，看万川和他妈聊得不错，放心地去了厨房和他爸他姐并肩作战。
万川自己也有点懵，此话一出，便一下子从未过门的媳妇儿变成了何妈的闺中密友。
何妈又很配合地看了一眼何岸，回话：“何岸这孩子老实，我一直挺省心的。”
“哈哈哈”万川心叫不好，自己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还是等着被问吧！
“万川啊”
“您说。”太好了，不是自己开口问了。
“何岸在学校喜欢交朋友吗？”
“这个啊”万川沉思：“我和何岸其实认识了不太久，他们班我认识几个人，不知道和何岸关系怎么样。”
万川摸了摸鼻子，对啊，自己才和何岸认识了多久呢？
“我们何岸啊，话算不上多，但是跟人熟起来了就好了，会比之前话多起来。话少，好像就是他自己的保护罩吧。从小我们都给他惯坏了，不爱说话，以前有段时间他很拒绝社交，现在好多了。我总害怕他自己拿捏不好和别人交往的度。”
何岸？被惯坏了？
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他眼里的何岸，彬彬有礼，无论什么时候。
不过这样，应该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吧？他一直在保护自己，只不过方法变了而已。
是成长。
“何岸一直都很有礼貌，没有横行霸道，也没有不融入集体。”不过熟络起来之后话就多了起来是真的，以前哪儿听过何岸说这么多什么挖路论。
“那就好。”何妈放心道。
“他从来没让同学来过家里，你是第一个。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不一个班，而且刚才听你说，你们才认识不久？”
“对，是因为这学期体育课我们两个班一起上，我们被分到一排，站到一起了，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那也挺有缘的。”
“开饭啦！”何晏手里拿着两个盘子，何岸跟在她身后拿了一摞碗，另一只手攥着一把筷子。
万川想起自己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午饭很丰盛，一是因为来客人了，二是因为何晏回来了。
何晏已经很久没回了，算算已经快三个月了。
“来，敬客人。”何晏端起手边的啤酒罐。
正吃酸菜粉的万川马上放下筷子拿起倒满果汁的一次性纸杯：“敬大家，”说着他站起来：“多谢款待。”杯中果汁一饮而尽。
“好小子，快吃吧，什么谢不谢的，把我那蔫儿吧儿子当朋友我就挺谢谢你的了！哈哈哈！”何爸说话一点也不含糊，心直口快。
“叔叔，何岸这人挺好的，真的。”万川打心眼儿里说。
何岸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会把作文夹在窗户里等他去拿，会带他去网吧打游戏，更重要的是，就算他骗了何岸，何岸也会原谅他。
何岸低头不语，何晏看了眼自家弟弟，笑呵呵地说：“我弟就是话少，人还是靠得住的，以后多来玩。”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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