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禾小时候的梦想非常之普通,开一家百货店,然后天天和米染春一起在店里打游戏机,吃零食,口渴从冰箱拿瓶冰水,像条咸鱼一样度过每一天。
至于媳妇儿,那时候他哪里知道漂亮老婆的重要性?纯洁如一张崭新白纸,不是现在这个x度云盘里有几百g,囊括了欧亚动作片的男人。
“如果以后都找不到老婆,我们将就着过了吧。”张禾拍了拍米染春的肩膀说道。
很多不了解米染春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内外都乖巧纯洁的孩子,但张禾知道米染春的资源并不他这个贴吧老司机少到哪里去,尤其钟爱欧美的豪放风格。
除了相貌过于清秀外,行为举止,一言一行比正常的阳刚男儿更有阳刚气质,初三参加市运会五千米长跑,硬生生把一位不服输的退役老将给拉得口吐白沫,差点当场去世。
从小便拥有极强的自律性,掀起衣角能看见拥有两条漂亮对称马甲线的小腹,双腿也有着优美自然的线条,一步一行都透露着超出这个年龄段的沉稳,端庄。
站在米染春身边时张禾都会自觉挺直腰板,因为米染春的背脊是笔直的,仿佛后面固定着一根根子。
“别恶心我好吧。”没少和张禾玩“猴子偷桃”,“千年杀”的米染春说道,“要也是我攻,你洗干净侯着。”
想起了什么的张禾搓了搓鼻子。
初中的时候发神经,凌晨起床用手机偷拍米染春,扒下裤子拍完两瓣滚圆,拥有着蜜桃弧线的美i臀照片后,手机被醒来的米染春捏碎,冲进了下水道里。
不过第二天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偶尔提起米染春顶多翻个白眼,不痛不痒的骂他一两句。
虽然照片已经不在,但张禾仍然记得那两瓣有着雪色,没有丝毫黑色素沉淀的美好。想起时总会让人心底不自觉荡漾起三四缕春色,如绿柳拂过般弄人心弦,弹起因为他而产生的下流联想。
“啪。”又是一巴掌。
紧实,反馈的弹性完美!
米染春抬腿,给了张禾一击。
“你打算选什么系。”张禾揉了揉自己被踢疼的腿侧说道。
“土,未来我想做一名勘探员。”米染春扶了扶貂帽说道。觉醒土系后再踏足大地,与以往的感受完全不同。
现在感觉自己仿佛与大地有了无形的羁绊,双足足底有着无形根须,这些根须深入到了土壤之中,十米,一百米,它扩散到地底,在地表如蛛网蔓延。再去钓鱼的时候,找蚯蚓一铲一个准。
“我想要雷系,赚到三十万就去买一个雷系咒印。”除了基础五元素烙印不需要钱外,其余任何系都需要氪金。
像张禾这种咸鱼法师,如果没钱,可以加入官方或者家族,企业,然后签协议,申请贷款。
如果是三山五岳学府,首都学府,贷款只需要百分之一不到的超低利息,任何资源装备都比市面上便宜。
只是申请一定额度的贷款后十年内都不得加入其他国家国籍,定期还得去长城上转几圈。
“现在先觉醒一个用着不行么?五元素哪个都不亏。”任何一系都有其独到之处,只有单方面最强,没有防御,破坏力,速度等等方面都是最强的法术系。
“第一次意义重大,雷印烙印在我精神世界里的时候,我想我会坏掉的,因为脑子有了它霸气的闪电形状。”张禾表情认真道。
一生只修一种系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精神孱弱,无法烙印导致。强行烙印会导致施法缓慢,精神衰弱,甚至修为倒退。
秋风萧瑟,米染春抿了抿唇。小i唇涂抹了润唇膏,泛着一层亮色,饱满而精致,在白玉般的肌肤衬托下双唇色泽更是鲜艳夺目。
张禾私底下不止一次问过米染春到底这么保养的皮肤,为什么皮肤连一点亚洲人的特征淡黄色都没有,全是自然温润的白玉色。
米染春给出到底理由是天生,就如极少数亚洲人有着异色瞳孔,甚至四个腰子一样。
“要不你……明年开始留长发吧。”张禾忽然鬼使神差说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米染春身形一顿,睫羽轻颤,弧度微不可察。
女生们都嫌老土的东北貂帽轻轻点了点。
“到时候可以揪着你的头发冲,冲冲冲。”
“滚。”
“不会生气了吧,兄弟一场,反正不上厕所的时候借我用用也没啥吧。”张禾嬉皮笑脸说完,以为米染春会和平时一样转身踢他一脚,那想到米染春跟没听见一样。
就在张禾跟上了米染春,和他肩并肩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
“小伙子,快跑!”
张禾还未反应过来,混凝土地面猛烈震颤,数条泥土组成的大蟒钻出,悍不畏死的迎向了从空中跌落的钢管,钢土相撞,松散的大蟒被震散,崩溃,黄沙向四周飞溅。
数米长的空心钢管落在水泥地上,如同巨人的乐器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噪音。
散乱的钢管中央,抱着米染春的张禾抬头,环顾四周一圈后把视线放到了右手被包裹在土黄色光芒内的米染春。
“不要太感动,虽然我并没有救我们。”张禾说道。几吨重的钢管绝对能把他和米染春砸的骨肉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手拿开好吧,别恶心我。”米染春把“临死”前放到自己后面不老实的手拍掉。
“你要是觉醒风,火水任何一个我们都得进火葬场。”张禾心有余悸道。米染春很冷静,并没有硬扛钢管,而是让地蛇作为导向滑梯,把钢管向四周引导,和“四两拨千斤”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骨灰盒不浪漫?”米染春说道。
“不浪漫,倒是很节约,不浪费。”
匆匆赶来,负责这片区域装修升级的负责人在了解事情经过后给了米染春和张禾一人五千元的精神损失费,让他们不要散播今天发生的事故,体谅他的难处,上有老下有小,云云。
“这市场已经好多年了。”张禾已经决定,回去之后马上让班主任帮他烙印元素咒印。
“你那么快就掌握施法了?”张禾问到。哪怕是关系紧密的朋友难免也会有攀比心理。
“我现在用不出来了,刚才纯属意外。”米染春说道。刚才无限接近死亡,大脑却异常清醒,平静,完美的释放出了教科书上的基础法术。
按照书里的解释就是在死亡的逼迫下潜能爆发。
“现在有点虚,发昏。”米染春揉了揉太阳穴,“就跟通完宵一样。”米染春知道夜不归宿泡网吧是不好的事情,但从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
极度自律的同时,却也会定期放纵,给了张禾很多次“爆菊”的机会。
他的自律是为了更好的人生体验,拥有更好的身体去享受,别人喝五瓶酒就醉,他能喝十瓶,二十瓶。
当然,喝酒主要是为了买醉,和张禾一起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傻子”,而不是为了品尝酒精味而喝酒。
“听说长城要装上英国的魔法水晶塔。”米染春突然说道,“你觉得好么。”
张禾没说话,呆呆的看着前方的红袍女子。女子戴着红袍的连衫帽,上半张脸基本埋都在深邃的阴影之中。
通过高挺的鼻梁,还有嘴唇,鼻梁,张禾觉得这是一个欧洲女性。
猩红长袍随风飘动,轻而缓,明明此时阳光猛烈,却给张禾一种夜幕已然悄悄降临头顶的错觉。
女人的唇动了动,张禾不懂唇语,英文水平也很一般,没懂女人在说些什么。
一滴泪水,从阴影笼罩着的左眼滑落至下巴,滴在血红的长袍之上。
当张禾闭眼,再睁眼时,红袍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怎么了?”米染春看着前方疑惑道。
“没事。”张禾笑道。
米染春没再问魔法水晶塔,长城的事情,他看得出张禾有心事,选择了保持沉默。很多时候,无声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张禾知道米染春是可以陪他一个早上,乃至黄昏,月出,晨曦照在露珠上的人,可以和他坐在鱼塘边垂钓一天,二十四个小时。
所以他不担心自己不将心里话宣之于口导致米染春无聊离去。米染春不止他一个朋友,但仍然愿意推掉来自女生的邀请,陪着他,感染他的负面情绪。
“不给你女友买杯奶茶?”电车上,张禾看着飞速倒退的繁华城市景色说道。
米染春是有女朋友的,并且是一中公认的长腿校花,有望考上全国知名的三山五岳大学,是一个令无数男生自卑,暗地里迷恋,想起会在课堂上傻笑的女孩儿。
轻轻吹过那格子短裙的风仿佛都带着一股美好的香味。
大概,这就是采用了地中海香料的巴黎进口洗衣服的高贵气息吧!
张禾也曾经暗恋过校花,在米染春和她确定关系后自闭了好一段时间。
和心仪少女牵着手,一起从树下走过,阳光洒落肩头的纯纯早恋梦碎,支离破碎,一个猩红大字形容,悲。何等可怜的人生败北之犬。
抽屉里的那封情信,就让它随着时光慢慢泛黄,成为勾起记忆的钥匙吧,在成年后的某天看见,想必会思如潮涌,不管那时的地位高低与否,也不管校花是否已经韶华不再,双腿老朽再难跳出一支在年少时惊艳了整校青年的天鹅湖。
不过只要还愿意起舞,就算是颤颤巍巍,技艺生疏,张禾相信自己还是会坐在观众席认真的看完,在曲终给出掌声。
宁城一中外有很多小巷子,这些小巷子里总是摆满了各种廉价美食,除了国内知名的麻辣烫,煎饼,臭豆腐,还有日本的寿司卷,天妇罗。为了赚学生口袋里的那点钱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
班费肯定是不能用来满足个人私欲的,张禾拿工地负责人给的精神损失费给自己和米染春买了几袋小鱼干。
除了自己吃外,还可以喂猫。
“有用么。”
张禾想过上面这个问题,但从未对米染春说出过口。
小巷子里伤痕累累的野猫大王看见张禾和米染春时并没有张牙舞爪或者四散奔逃,而是把野猫们聚集在了一起,一起享用难得的小鱼干。
张禾倚靠在墙壁的水管上,静静的看着米染春半蹲在地投喂野猫。
这顶多花三四分钟,并不会影响回校时间,为了米染春小美人儿的一颦一笑,就算迟到也无妨。
野猫大王吃完小鱼干后,把藏在垃圾桶后面的一个瓶盖叼到了米染春身前,瓶盖上写着,“再来一瓶”。米染春捡起,塞到了口袋,并没有嫌弃。
野猫大王仰起下巴,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它并没有接受施舍,它又与人类完成了一次交易,小鱼干是靠交易得来,并不是同情。
野猫们看着自家大王,眸子里非常灵性的充满了崇拜和敬仰。不愧是它们的大王,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垃圾从人类手中换到了美味的小鱼干。
在米染春和张禾归校后,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成群结队走进了承载着二人不少回忆的野猫小巷,手中提着棍棒扫帚……
……
宁城小学生虐猫视频在网上掀起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浪涛后没再扩大,迅速消失在了庞大的数据流之中。速度之快,仿佛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
傍晚,红霞染红半边天,余晖照进野猫小巷,洒在早已经冰凉的野猫大王身上。
小巷外围着一群凑热闹的学生,米染春蹲下,小心翼翼的捧起血肉模糊的“黑大王”。它只是这条巷子,野猫们的大王而已,性格顽劣,不值一提。
倔强的反抗除了能够激起孩童心底的暴戾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但它没有利用灵活的身姿逃跑,为了救出被抓住的手下,使出全力挥动爪子,引得孩童们哈哈大笑,招来一次又一次拳打脚踢,一次又一次站起,被打翻,直至再也无法动弹,无法去拾取瓶盖,从人类手中换到鱼干。
墙壁上的鲜血,米染春不忍去看。看完了整个视频的他现在连呼吸都极为压抑。这只是一只认识了一年的野猫而已,只是一只野猫而已,又丑又傻,经常坐巷观天,完全不了解世界的广阔。
鱼干,只不过人类文明中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产物。
有什么好悲伤的呢?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是吧。
小巷外的女生们逐渐散去,回家或是和男友,闺蜜结伴逛街。只是几只野猫而已,会有清洁工人来处理的,避免腐烂散发臭气。
……
第二天早晨,身为班长的张禾在点人数时看着米染春空荡荡的座位沉默了好几秒。
直到第三天米染春才来上课,只是再和张禾路过那条野猫小巷时不会再驻足观望,看有无一只黑猫坐在垃圾桶盖上望着狭隘的天空发呆。
张禾清晰的记得,野猫大王和老友第一次互动的情景,老友拿着香喷喷的鱼干,笑着诱惑野猫大王,反反复复挑战它的尊严底线,看它是选择“黑大王”的尊严,还是满足口腹之欲。
“黑大王”把几个空的橙汁玻璃瓶滚到老友身前,那傲慢的神情与姿态,现在的张禾想起,再无半点想笑,只有满溢的辛酸苦涩。玻璃瓶,在它心底应该是似水晶,钻石般珍贵的宝物吧。
那只有趣,骄傲,懂得以物易物的黑大王已经不在了,死在了捍卫尊严与同胞的战斗之中。
无愧其黑大王之威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