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刚刚大亮,齐雪妃和田开已登上了回洛阳的路程。
午时三刻,到了一个小镇之上。这座小镇,只不过百户人家,但因地处要道,行商往来,渐形热闹。
齐雪妃和田开进入了一家最大的客栈。
两人在一张桌旁坐下,即唤来店伙计,要了酒菜。
田开暗中打量店中酒客,只见店中酒客十分复杂,有大腹便便的商绅巨贾,也有粗布短衣的贩夫走卒。
数种极不调和的人,济济一堂。
突闻蹄声得得,两匹健马直驰到店门前面。
齐雪妃目光一转,只见进来了一个白发老头和一位妙龄少女。那老头双颊干瘪、满脸皱纹,相貌十分丑陋,但那少女却是生的十分娇媚,柳眉凤目,嫩脸匀红。
那老头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缓步行向一张空桌之上坐下。
因为那少女生得太过美艳,那老头又太过丑陋,美者过美,丑者过丑,形成了一个强烈对照,引得满室店客齐齐转目注视。
两人的坐骑,虽然早有伙计接过,入了旁边的马棚之中,但因店中生意太忙,两人坐下很久,却不见跑堂的过来问话。
那老头等得不耐,一掌击在木桌之上,道:“贵店有没有活的人?”
一个店伙计急急奔了过来,道:“老先生……”
奇丑老头冷笑一声,接道:“你们可是看我老头子付不起银子吗?”
探手入怀,摸出一锭黄金,啪的一声,丢在木桌之上,道:“这个够我们爷孙两人吃住了吧!”
那一锭黄金,少说点也有十两以上,别说这等小镇上的客栈,就是大城市中的大酒店,吃住上个十日半月,也是绰有余裕。
店伙计急赔笑脸,道:“你老不要生气,咱们开店的还怕客多不成,实是店里生意忙,招待不周,你老不要生气。”
那老头冷笑一声,道:“现在,给我们爷孙八样热炒,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这一老一少,一开口就叫了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自是语惊四座。
那老头似是有意的引人注意,高声喝道:“我老头子今日兴致好,店伙计,今晚你们店里有多少客人,吃的酒钱,老头子全部付啦。”
店伙计怔了怔,道:“你老人家真会说笑话!”
那老头道:“老头子说的句句真实,这点钱,难道老头子付不起吗?”
那店伙计低声说道:“你老钱再多,也不能这等花法……”
那老头大声喝道:“老头子有钱,而且我这钱来的清清白白,为什么我不能花?”
那店伙计轻声低语,用心原想讨好那老头,但那老头放声一嚷,反使店伙计有些下不了台,当下接道:“钱是你老的,你要怎么花,那是悉听尊便了。”
那老头纵声大笑道:“今日你们有多少客人,吃了多少东西,跟我老头子一人结算就是。”
那店伙计皱着眉头,说道:“小的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跑堂,朋友故旧代会酒帐,那是天天都有的,但像您老这等过路商旅素不相识,一开口,要会上百人的酒帐,小的可是从未见过,小的得去问问柜上,这帐怎么一个算法。”
那丑怪老头大呼大叫,如处无人之境,但那美艳少女却是从不插言,坐在一侧,面带微笑,似是对这等奇怪之事,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齐雪妃低声说道:“这一老一少,一丑一美,举止怪异,不近情理,不知是何来头,咱们不能吃他祖孙请的东西。”
田开道:“姑娘之言甚是。”
片刻之后,那店伙计重又跑了过来。
那老头不待那店伙计开口,就抢先说道:“你们那掌柜的怎么说?”
店伙计道:“小店柜上说,他也未遇到过这等事情,但你老人家有钱,一定要请客,小店也不便阻拦,只是敝店地处要隘,过往商旅各等身份的人都有,柜上说,有很多人,不喜沾别人的光,小的给你问一声,如是有人不愿你会帐的,那就只好心领了。”
那老头略一沉吟,道:“好!你问问看吧,究竟是多少人,不喜沾人之光?”
店伙计无可奈何,只好高声道:“诸位客官、大爷,这位老先生要代付诸位酒帐饭钱,敝店不敢做主,请教诸位,可有心中不愿之人?”
但闻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叫道:“格老子从不吃不明不白的饭。”
另一个豪壮的声音接道:“在下自有会帐之款,不用别人请了。”
田开目光转动,只见第一个讲话之人,短小精干,一口四川口音,短褂长裤,腿上缠着白裹腿,似是吃镖行饭人物。
第二个身躯高大,一身劲装,背上斜背单刀,年约四十上下,像是一个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