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尘被安全的送走,可是事情还没有完,龙山的秋猎盛典,遭到了武榜第五的巨野城主御天尘的刺杀,而且险些得手,这就是骑在柳蕙青的脖子上扯着他的耳朵扇他的脸。皇城司上上下下彻查一通,弄得是人心惶惶,光是冤死的人就不计其数。
再有就是龙山重伤,朝中政务大多压在了帝师温仲丘的肩膀上,好在这位温太师十二岁任宰相,庙堂之上,威望甚高,一时间倒是没什么乱子。
在养心殿暖阁中,龙山正坐在温软玉床上,平日里的威严十去其七,就如平常的富家翁没什么两样,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倒是看不见丝毫的愁容,豁达之色尽显。
屋子中央还有一个高六尺的熏笼摆着,里头的木炭全部是产自易州的红罗碳,按照尺寸四四方方切好了码在荆筐里头,烧起来会略微带着一点檀木香气,却又不起一点烟。
围着这熏笼的就是当朝丞相温仲丘和当朝御史中丞的长孙留侯。
温仲丘看上去富态可掬,胖圆的脸上挤着一对小眼睛,两道白眉,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而这长孙留侯看上去就干瘦许多,双目凹陷。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坐在龙山的两边。还是长孙留侯先开口道“陛下,秋猎一事,我朝有上天护佑,方能保陛下万福,实乃国家幸事,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斗胆,希望陛下能够暂命大殿下龙天涯任摄政王。”
龙山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被子,咳嗽了一声道“峰儿有你们二位辅佐,朕不担心,这些日子,朕要费工夫疗伤,你们二位一切事情都可自行商议决断,逢大事时,可以先斩后奏,朕信得过你们。”
长孙留侯听后深受感动,一时间有手足无措之感。
而温仲丘只是搓了搓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地瓜来,放在熏笼上头熏烤,似乎不怎么在意这君臣二人之间的谈话。龙山显然也没有在意他这样放在一般臣子身上大不敬的举动。
“只是,如今朝中,狄太尉坐镇三军,你们二位在这帝都里头又很难抽出身去,外面的洪水,各地的民众,都需要顾及,朕想要在三公之外,另设一职,为九卿巡按,算是代表朕前往西部拜会那位“狂人”合沧澜。”龙山提到西蜀才算是起了一丝忧虑之色。
长孙留侯心念急转,回道“近年来,西蜀的朝贡越来越不按着点来,这合沧澜是要敲打敲打,陛下设置九卿巡按,是为了告诉他合疯子,就算是三公不能轻易离位,也照样会有人死死的盯着他,同时也盯着各州郡的朝廷大员,又能够威慑妖族,算是一举多得。”
哪知道温仲丘面带笑意,说道“我说长孙,陛下当然是有其深意,你说的这么热闹,可是到头来,也没有一个像样的人选,就是一通溜须拍马,我看陛下啊,应该治你一个谄媚之罪。”
他这一句话,倒是气的长孙留侯七窍生烟,他也回骂道“放你的屁,温胖子,你夹枪带棒的在这里头埋汰人,我看陛下就应该先治你个死胖子的罪才对。”
龙山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在这里无所顾忌的争来吵去,笑声开怀,也不打断。
“老子才不像你,嘴里头一句实在玩意儿都没有,都不知道你那御史中丞是怎么混上来的,究竟是使了多少银子,又托了多少关系?”温仲丘语气不骄不躁,不紧不慢,一点一点的把对面的长孙留侯的怒火点燃,他自己反而是乐在其中。
“死胖子,有本事离了这间屋子,信不信老子能揍的你满地找牙。”长孙留侯自知嘴上损人的功夫不如这个一肚子坏水偏偏脸上还是一副慈祥模样的胖子,索性就直接邀战了。
温仲丘假装掏耳朵,扭过脸去根本就不在意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怎么的,气急败坏到这种程度,老子说道你的痛处了。”然后他又接着道“既然陛下提出此事,臣愿意为陛下保举一人。”
温仲丘从一开始就猜到了龙山的意思,而且应该是早有准备,现在龙山也是一副深得我心的脸色,示意让他说出来。
“柳州元士,姚仙。”温仲丘翻了翻熏笼上的红薯,等着龙山回忆这个人。
倒是让长孙留侯先想起来了,抢先问道“你说的不会是前些年的恩科上,在考场中大放厥词的狂儒姚仙吧?”
温仲丘笑着点头,他这样一讲,勾起了龙山的兴趣,笑骂道“你们俩不要在这打哑谜,说清楚喽。”
还是由长孙留侯来介绍,他清了清嗓子道“要说别的元士,微臣恐怕还没有这么清楚,但是这个狂儒,臣倒是印象颇为深刻,元狩三年恩科大试,这个儒生便展现出了傲人的文采,微臣记得,当时他的文章是文渊阁的多位学士所评,当中一句,吾辈儒生,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惊绝四座,臣当时也在场,现在提及此句也依然有热血翻涌之感。”
温仲丘截过话头,继续道“只是此人做事,于官场人情世故几乎一窍不通,恃才傲物,所以也就越发的难以为继,明明是恩科状元,九卿之中,偏偏一个官职都没捞到。总算是在二十七大夫当中混得一个官位,可是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给弄丢了。现在只能在八十一元士中勉强混日子,当下就在柳州。”
就连龙山都被这个姚仙的履历给逗乐了,笑道“原来这官不只是能够越当越大,还能够越做越小,既然此人是有真才实学,那朕就不管他的读书人的脾气,立海啊,传朕的口谕,让这个姚仙多学习官场的规矩,不要一脑袋全都扎进书堆里,人情练达也是文章功力。让他领旨之后马不停蹄的到这养心殿中来,朕有重任要委托给他。”
一旁的红袍掌印太监魏立海点头答应,缓缓退出去。
转过头来他又冲着温仲丘和长孙留侯道“既然这姚仙官场的水磨工夫差点,那就由两位爱卿多多照拂了。”
龙山亲自张口让三公之中的两位照顾姚仙,这要是传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
不过见到龙山这样上心,长孙留侯欲言又止,心中有话却又不敢讲,还是龙山冲他丢过去一个核桃壳,砸到他的身上,笑骂道“你这个御史中丞的演技实在是拙劣,要讲便讲,还要朕给你个台阶。”
长孙留侯这才放下心来,沉声道“陛下天恩,姚仙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这姚仙本身并不是我人族,而是白帝城而来。”
龙山闻言,眯起了眼睛,看向温仲丘,谁知道他正在那剥红薯,对于长孙留侯的话丝毫不在意。
看到温仲丘如此姿态,他爽朗笑道“朕一身所愿,不外乎天下归心,妖族巨野,白帝两城有巨妖拥兵自重,朕终有一天能够使其归附,只是在此之前,要广开言路,海纳百川,要是连一个白帝城的姚仙都容不下的话,朕的心中又如何能够装下这天下。”
“陛下自是海量,只是宽容终归不能让那些宵小当作是软弱可欺,我想西蜀合沧澜既然能够请的动两位武榜上的高手,而与此同时又有那位麒麟族长前来行刺,两者之间或许会有猫腻也是说不准的事,不得不防。”温仲丘缓缓道。
长孙留侯也随之点头,说道“陛下温胖子说的在理,合家这些年来暗地里蠢蠢欲动,我看三公子久留那里,不是长久之计。”
提起三皇子龙战的时候,就连龙山脸上都颇有些无奈之色,说道“朕这个儿子,于武道一途还算是有成就的,比他老子强,只是他一直跟着云羿先生,就算是朕想要他回来,他都不一定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