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达镇上。沿着坑坑洼洼的石板路驶进了镇子里,左转右转,最后停在了一家名为裕菜酒馆的店门口。马路两旁是一层高的老式砖瓦房子,酒馆就位于其中。
木长青帮着买家把木柴卸到后厨的院子后,谢绝了买家请他喝碗茶的好意,揣着到手的钞票便离开了。沿着街道两旁的店铺慢悠悠闲逛着,琢磨着是不是买点好吃的带回去。
“老板,这溜牛下水咋卖。”
溜牛下水就是用牛肚子里的大肠,心肝,毛肚儿等材料放一起,加上各种香料酱汁熬在一口大锅里。是这具身体前身周东林一家人最喜欢的小食。不过平时舍不得买,只有家里稍有富余才会买上一点来尝尝。
“一元两斤!或者两碗,加上葱花麻油。客官要多少。”店家是个瘦小的老头,一边回着一边拿着大勺不断地搅拌锅里热气腾腾的牛杂碎。看得出来那麻溜的手法已经是做这个做了很多年了。
“涨价了?!”木长青紧了紧手中的钱。
“唉~,别提了,这个几个月啥都涨得厉害,刚出来的金元券一碰上这打仗,一天比一天贱。”老头一边搅拌着锅里,一边拽起肩上搭的布巾擦了擦汗。
“行,来三斤。再拿个罐子包好,我带走的。”
“好勒!您稍等。”老头说完便转身去了里屋,不一会提了个瓷罐出来。拿起大铁勺搅了搅锅里,舀了三大勺牛下水到罐子里,没等热气跑出来,一个大塞子便将罐口堵的严严实实的。恐怕到家的时候这里边还是热的。
给了老头两元,木长青提着罐子就要往回走。现在因该是下午一点左右,慢走回去的话应该能在晚饭前赶回家。
“嗯?”突然,木长青迈出去地脚步停顿在原地。抬眼望去,发现前边人群突然变得闹哄哄的。接着便看到一辆卡车当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后面是一辆接一辆的卡车,卡车后面载着的是缠着绷带的轻重伤员。有士兵,也有官员,甚至还有女人,他们或是麻木,或是惶恐,或是焦躁不安。看着这些卡车从身前开过,木长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并且感觉周围人群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情绪正在酝酿。
“哄!”终于,这丝不安的情绪在下一刻瞬间被点燃了。像是一股洪流,镇上突然涌入许多人。这些人中有女人,小孩,有戴眼镜的学者,有穿西装的商人买办,也有士兵,官员,护士,学生;等等,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恐慌和绝望,还有深深的疲惫!这几种表情已经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败了!金陵沦陷了!咱们亡国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最先惊呼到。接着便是陆陆续续的哭喊声,叹息声。
“总统姜达令先生殉国,金陵官邸一个人都没跑出来,血流成河了啊!”
“六十万人啊,除开十万卫戍精锐死的死,逃的逃。近五十万金鳞百姓被堵在下关逃不出城被鬼子当家畜一般屠杀。就这两千多人逃了出来。这些畜生鬼子啊!那都是我的同胞们啊!”一个中年官员失声裂肺的哭着。
“我们从金陵一路逃出来,后面有鬼子分出的一路鬼子兵在追捕我们”有军官朝周围说到。
“我们逃了两天两夜了,路过那些县城都没敢停。这个镇子离金陵稍微远一些,我们才敢进来歇歇,实在是跑的太累了。劝你们赶快收拾东西往川云贵那边逃吧。估摸着鬼子要不了多久就追过来了”
听到这些话,周围人群中又产生了一丝慌乱。
“危乱来的这么快?”木长青眉头紧皱。想要安安稳稳修炼怎么就这么麻烦。看来只有趁着撤往后方的途中找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了,这些地方太不安稳。要不要和这群人一起走呢?木长青思索到。
下一刻,木长青目光一凝。神念自脑海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就笼罩了整个镇子。
进入练气中期后,木长青神念可以笼罩以自身为中心,方圆十里左右的范围。神念的用途很广,可以驱物,可以配合灵气施展道法,也可以用以探测,施展幻术,精神类的术法攻防等等。可以说修真者的神通就是神念和灵气组合产生的各种变化。
镇子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状。方圆大概四里,所以木长青的神念很轻松的就将其全部囊括在内。下一刻,木长青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人和物的画面。他们说的话,他们的样子,神情。都仿佛如同亲自站在他们身旁一样的清晰可闻。
木长青注意到几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官员,周边围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听他们的谈话,似乎这几个人还是要员。看样子是这次唯一从金陵劫难中逃出来的重要官员。鬼子应该重点追的是这些人。看来不能和他们一起走,一路上麻烦应该挺多,木长青不喜欢麻烦。
“嗯?!”突然,木长青神情一愣。
“老骨头,憨子?!”木长青神念中发现两个熟人。
这两人正是木长青重生之前,这具身体原主人周东林麾下班中仅存的几个士兵。当时周东林被炮弹震晕了过去,接着就被送下前线。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他们俩。
“想不到他们还活着。”木长青有点意外。
当时那场战斗之惨烈。刚送上一线阵地的士兵几乎活不过半个小时。一个师上万人上去,半天时间撤下来可能回来的就只剩一千多人。就像一个绞肉机,整团整师地吞进去。鬼子的舰炮,飞机,坦克打的前线军队苦不堪言,哪怕是他(周东林)所在的中央军最精锐的德械师教导队,也只能堪堪阻击,伤亡也是巨大,更遑论其它军团了。只能用人命去填,去阻止鬼子的不断登陆和进攻!
既然遇上熟人,木长青就打算过去打个招呼。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对曾经生死战友的那份情谊,此刻还影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