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健伟的话是发自肺腑的，林海涛说：“我承认，有时对你冷言冷语的，但是，决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是我们同学里的佼佼者。”

    吴健伟把嘴一撇，“你是大舰长，大盖帽扣着，扛个大肩牌子，白皮鞋刺眼，白色军服穿着，威风凛凛，你多牛哇！”

    林海涛尴尬一笑，“我一个穷当兵的怎么能和有上亿资产的大老板比。”

    林海涛一再贬低自己，就是想堵住吴健伟的嘴，吴健伟还是不依不饶，“我是饼子，你是龙，这是不是你说的？”

    林海涛想了一会，再一次给吴健伟道歉，“健伟，我郑重其事说声，对不起。”

    吴健伟凑近林海涛说：“我没听见。”

    林海涛低头说：“对不起。”

    吴健伟心满意足了，“蚊子大的动静，行，有动静就行，海涛，我饿了。”

    林海涛连忙说：“我给你拿早餐了。”

    吴健伟一摆手，“不要，我不吃你准备的饭，我要吃饭店的。”

    林海涛站起来，端起水盆，“我这就去饭店给你买。”

    医院急诊病房走廊。

    林海涛来到医院走廊，想找个大夫问一问，胃出血应该吃什么，突然看见一个女大夫的背影，林海涛跑过去询问，“大夫，给5床的吴健伟吃什么饭？”

    金悦站下，回头说：“流食，是你，你醒酒了。”

    林海涛看见金悦的脸，想起手机里的视频，不好意思起来，“你是……连衣裙我陪。”林海涛的目光下意识地在金悦身上扫来扫去，寻找呕吐的痕迹。

    扫的金悦很不自在，说了句，“以后少喝酒。”金悦扭头想走，林海涛说：“等等，您贵姓。”

    金悦说：“我姓金，叫我金大夫。”

    林海涛凑近金悦，金悦本能地往后躲闪，林海涛小声说：“金大夫，那个……，衣服多少钱？我给你钱。”

    金悦说：“算了。”金悦扭头走了。

    林海涛追了几步，“您等等，衣服在哪买的？”

    金悦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忘了。”金悦走进换衣间，回手把门关上。

    林海涛站在走廊傻愣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郭巧巧从后面拍了林海涛一下，“快去买连衣裙呀！”

    林海涛看见郭巧巧，像是看见了救星，“金大夫的衣服多少钱？”

    郭巧巧说：“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反正挺贵的。”

    林海涛问道：“衣服在哪买的？”

    郭巧巧说：“去大商场找，l号，你去买吧！”

    林海涛说：“我去，我这就去。”

    林海涛拎饭盒走了，金悦从更衣室出来，“我下班，你啥时候走？”

    郭巧巧说：“我给别人替半天班，下午走，酒蒙子答应给你陪衣服。”

    金悦面无表情地说：“不要。”金悦背包走了。

    郭巧巧自言自语说：“凭什么不要，不能便宜他。”

    远洋渔业公司孟欣办公室。

    奥特莱跷着二郎腿，堆坐在沙发里，举止傲慢，面色冷峻。孟欣殷勤地端茶倒水，“奥特莱先生，请喝茶。”

    奥特莱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谢谢，孟总，吴总的病要不要紧呀？”

    孟欣连忙回话，“在治疗中，会很快康复的。”

    奥特莱说：“请转达我的问候。”

    孟欣回答说：“一定，我替吴总谢谢你。”

    奥特莱连说带比划，“本以为今天能见到吴总，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可谈的啦！”

    孟欣满脸陪笑，“我全权代表吴总，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奥特莱露出吃惊的表情，“你？”

    孟欣点头说：“我，请奥特莱先生多多指教。”

    奥特莱双手交叉，下巴搭在双手上，慢悠悠地说：“好吧！既然吴总叫你代表他，那就请您把吴总的想法说出来吧！”

    孟欣轻声细语地说：“我们预测了南美海产品市场，今年前景还是很乐观的，全球经济复苏，海产品零售市场需求旺盛，销量应该比去年增加两层，您说是不是？”

    奥特莱用否定的手势反对孟欣的讲话，“销售量是零售商关心的事，我作为批发商，只关心进货的价格，也就是从你们手里的拿货价。”

    孟欣回答说：“我们也重视价格，价格关系到我们公司的利润。”

    奥特莱直截了当地说：“请说出你们的想法。”

    孟欣说：“燃油在涨，渔船维护费用在涨，人工费等各种费用都在涨，给你的价格自然要涨。”

    奥特莱瞪大眼睛问：“涨多少呢？”

    孟欣停顿了一会，说：“这个数字现在还定不了，要看国际市场的价格。”

    奥特莱感觉到孟欣不好对付，“孟总很谨慎呀！”

    孟欣微微一笑，“您是大客户，我们当然很慎重。”

    奥特莱穷追不舍对问道：“好，给我一个预期的合理范围。”

    孟欣说：“我们认为，应该比去年上涨百分之十左右。”

    奥特莱的态度马上就变了，“不，不不，你们这是毫无道理的涨价，我反对。”

    孟欣当然能预料到奥特莱的态度，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反对是要有理由的，请奥特莱先生谈谈您的理由。”

    奥特莱傲慢地一晃脑袋，“我有市场，这就是理由。”

    孟欣没接茬，奥特莱说的没有错，商品经济的基础是市场需求。

    奥特莱厉声强调道：“市场决定一切，市场在我手里，离开市场，你们什么都不是；吴健伟打发你来，就是想告诉我上涨百分之十？吴健伟昏头了？”

    孟欣连忙解释说：“我们还可以谈。”

    奥特莱用蔑视的眼神看孟欣，“上来就涨百分之十，还怎么谈？我看明白了，吴健伟没有一点诚意，你转告吴健伟，想好了再说话，如果还不行，就吃点镇静剂，清醒清醒；我还有事，告辞了。”

    奥特莱站起来就走，孟欣追出办公室，“奥特莱先生，请等等。”

    白云面馆。

    林海涛拎饭盒走进白云面馆。

    风帆远洋渔业公司大门口。

    孟欣追上奥特莱，“奥特莱先生，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奥特莱头都没回，“不必了，我今天晚上要见一个朋友。”奥特莱伸手拦出租车，

    孟欣说：“我开车送你回酒店。”

    奥特莱没说话，上出租车走了。孟欣尴尬地站在公司大门口，心里这个恨呀，此时此刻如果吴健伟在场，孟欣能大骂他一顿；如果林海涛在场，能扇林海涛大耳光。

    李茹开奔驰车进大院。

    李茹把车停下，打开车窗，“孟姐，我回来了。”

    孟欣没好气地说：“吴总什么时候见奥特莱？”

    李茹感觉到事情不妙，踌躇了一下，“他没说。”

    李茹赶紧下车，毕恭毕敬地站在孟欣眼前。

    孟欣开始对李茹发牢骚，“这个时候住院，岂有此理；我要是知道你和奥特莱在一起，吴健伟就喝不成大酒，你说你，把公司的大事都耽误。”

    李茹一噘嘴，要掉眼泪，“孟姐，都是我的错。”

    李茹一掉泪，孟欣心就软，孟欣语重心长地说：“李茹，你来公司一年了，该长点心了；海上捕捞，风险和收益相辅相成，一个捕鱼期没有收入，公司就得倒闭，你说是不是？”

    李茹点头称是。

    孟欣说：“一个捕鱼期的鱼卖不出好价钱，公司还得倒闭，这么些年，我一天天如履薄冰，算计来算计去，李茹，以后都指望你挑重担呀！”

    李茹连忙说：“我不行，我啥都不懂。”

    孟欣恶狠狠地说：“不懂就学，一天就知道浪，浪都浪不到正地方。”

    孟欣打开宝马车车门上车，使劲关上车门，宝马车开出公司大院。

    李茹站在原地，眼泪包眼圈。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

    长海市街头。雨不大，林海涛买了吃的食物，手拎饭盒，快步行走在街头。

    军港码头上细雨霏霏。

    杨支队长韩副支队长陪同三位老干部走在码头上，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干部身穿全蓝74式的确良军装，胸前挂满奖章，手杵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李洪明小心搀扶着。

    白发老干部泪流满面，用手指点杨支队长韩副支队长，讲的嘴角冒沫子。

    杨支队长韩副支队长不住地点头。

    白发老干部沙哑着嗓子说：“林海涛是你们俩提拔起来的？嗯！”

    韩副支队长回答：“是。”

    白发老干部瞪圆了眼睛，白头发茬都立起来了，“你们俩眼瞎呀！提拔个败家子，你们俩给我听好了，要执行纪律，要严肃追究责任，要撤他的职。”

    白发老干部越说越激动，使劲用拐杖杵地，把钢铁浮码头敲的当当当作响。

    其它两位老干部也指责杨支队长和韩副支队长。

    又一个老干部说：“如果承认错误态度好，可以不撤职，但是，处分不能免，我们干休所的老同志，要关注这件事，你们俩看着办。”

    杨支队长一脸严肃地紧咬嘴唇，就是不表态。韩副支队长一个劲地点头附和着，不时地擦头上的汗。

    街头。

    林海涛手拎饭盒，边走边打电话（不是智能机），林海涛问道：“李干事，有消息吗？”

    电话里传来李洪明的声音，“别提了，干休所来了三位老干部，把支队长副支队长骂得狗血喷头，现在还在骂，不说了，完事我给你打过去。”

    林海涛急了，“你等等，我的事研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