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眼看着白白再次跑了，地上躺着一个诡异的木偶，他连忙去敲隔壁的房门。
陈磊一开门，就看到楚笑慌张的表情。
他眼酸地适应了楚笑房间里的灯光，定睛一看地上带血的木偶，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陈磊蹲下身摸了摸木偶，指尖是湿润的，木偶旁边有一把铁锯，上面有红黑色的沫渍。
陈磊严肃地说:“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是被吵醒的，一开灯就看见白白压着木偶，木偶当时在动，要打白白，后来木偶不动了，白白就跑出去了。”
陈磊有些头疼，又是那只猫？
分尸，连续杀人，会动的木偶，会救人的猫，这个案子怎么这么乱七八糟……
就在他正烦躁时，电话响了，陈磊一看来电显示，立马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先开口说:“陈队长，楚金华招了，现在正要说，我电话开外放，你自己听着，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
电话里传来了楚金华低沉的说话声。
“二十年前，那时候阿涵刚高考完，我就不怎么管他，他和县里的几个小子每天一块玩，然后就出事了……”
“那几天他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呆在家里不敢出门，我一看不对劲就一直问他。”
楚金华咽了咽口水，“然后阿涵说，他和楚大海、楚浩、李老三去他叔公家偷木偶，结果被叔公撞见了。”
“当时，他们推开叔公逃走，结果不小心把叔公撞倒在地上，当时慌张，也没看一眼就跑了。”
“可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撞就，就把人撞坏了……”
陈磊在电话这边询问道:“你知道后选择了隐瞒是吗？”
楚金华语气慌乱地狡辩，“其他三家都没动静，我也不能站出去啊！阿涵上学晚，那时候他已经二十一了，他还得上大学啊！这不是毁了他吗？”
陈磊说:“所以你就决定离开县里，这么多年都不敢回去。”
楚金华没有否认，他接着说:“叔公没了，最近楚平那孩子让阿涵回去参加葬礼，我也叫阿涵别回去，让阿笑去参加，要是大海他们死了，那一定是楚平杀的，他这是在报仇啊！”
听到这里，陈磊脸色已经黑得快滴出水了。
木偶上的血是新鲜的，一定又有人出事了，当年四人一同犯了错又一起选择了隐瞒。
楚金华知道自己儿子害了人就搬离了县里，其他几人家里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
李老三，楚大海，楚涵，楚浩……
糟了，还剩下楚浩！
看着地上
上带血的木偶，陈磊连忙去叫醒李老，开着车立马前往楚浩家里。
楚浩家大铁门被敲得震天响，周围邻居都被吵醒开了灯。
“谁吵呢！”
“出什么事了？”
“干嘛呢！三更半夜的吵什么！”
李老喊道:“浩子家的！浩子他爸！快开门！你家浩子要出事了！”
一个老头开了窗，在楼上没好气地嚷嚷，“老李，你有病啊！大半夜咒我儿子！”
陈磊大声喊道:“我是刑警中队的，麻烦快点下来开门，楚浩现在有生命危险！”
楚浩他爸一听警察说他儿子有危险，连忙急得火烧屁股地下楼开门。
等他们上楼时，穿着睡衣的楚浩媳妇正在敲房门。
“浩子！开门！”
“浩子！快起来！”
陈浩他爸问:“你怎么没在屋里睡？屋里现在只有浩子？”
楚浩媳妇满脸着急地说:“浩子这几个月晚上都睡不好，他翻来覆去搞得我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我两最近都没一个屋睡。”
“刚听警察说浩子他有危险，我就来敲门，可他都不开啊！”
实际上，是因为半年前楚平父女回来县里，县里人都说他们一家过得多么多么惨！
楚浩心里既有心虚，又有愧疚，才会晚上一直都睡不好觉。
陈磊问:“房间钥匙在吗？”
“十几年的房子，哪里还能找到门钥匙呐！”
陈磊让楚浩他爸和媳妇退开，用力撞开房门，门一开，楚浩媳妇就赶紧跑过来。
“啊！——”
可这一看，她就忍不住崩溃地尖叫起来。
床上是喷溅的血渍，惨遭割喉断臂的……陈磊反应过来，连忙喊:“小曹，挡着两位老人家，不能让他们看到！”
这让老人家看了哪里受的了，不是心脏病发，就是要中风。
他先来楚浩家，就是想凶手可能只是弄走了楚浩的胳膊，人或许还活着，可看着尸体脖子上的深沟……凶手可能是怕人发出声音，就先杀了人，再弄走的胳膊。
尸体胳膊断裂处的粗糙割痕，凶器应该就是那把锯子，这胳膊是被硬生生锯下的。
陈磊握紧的拳头咯咯直响。
“小曹，小斌，你们联络队里负责这边的现场，其他人跟我去楚平家。”
……
话分两头。
先前，奶牛猫收拾了金炙，因为气不过三番两次没抓到对方，计划用实在点的办法找到凶手的所在。
他是想着，凶手既然带走了血淋淋的胳膊，肯定
是要拿到自己手里，他要是顺着血味找，很可能找到凶手。
金炙一路看着奶牛猫鼻子耸动。
他想笑又不敢……（怕再被踩！），差点没让整只鸡憋吐血。
笑死了！
一只猫非把自己当狗使！
奶牛猫顺着空气中残留的血味来到了祠堂，祠堂里灯火通明，一片挂白。
叔公遗像前，楚平坐在轮椅上，双手的手指悬空，十指在一直动着，燃烧的蜡烛照亮了他平静的脸庞。
一旁，一个等人高的黑衣木偶，正从木箱里把木偶搬出来，整齐地摆放在灵堂前。
大大小小，好几十个木偶，有一身儒装的白脸书生，有满头珠翠的美貌妇人，有舞刀弄枪的将军，有低眉顺眼的丫鬟小厮，欢笑怡人的童男童女……
众多，各色的木偶摆放出来，灵堂从空旷变得拥挤起来。
所有木偶的最前方，摆放着一个横架，横架上，挂着把端，把端垂下几十条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着骨架。
骨架有躯干骨，腿骨，臂骨，组合在一起后，看起来并不协调，像是胡乱拼凑的，臂骨上还黏着红色的血丝。
骨架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味。
这是一个没有头的提线人偶。
黑衣木偶摆放好所有的木偶后，被楚平操控着来到横架前。
黑衣木偶提起把端，把无头人偶提了起来，挑动连着人偶的丝线，让人偶下跪，叩头，起身，再下跪，扣头……循环着郑重的跪拜礼。
奶牛猫在灵堂门口，看到的就是这阴森诡异的一幕。
冷冰冰的木偶，阴沉的楚平，被黑衣木偶提着下跪的骨架……
奶牛猫迟疑了一会，还是进了灵堂。
楚平一脸木然地看着人偶下跪，眼神深沉，没有愤怒，没有仇恨。
几十个木偶，和楚平一起……安静地看着人偶在灵堂前，对着叔公叩头。
奶牛猫突然出声，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杀人？”
楚平坐在轮椅上，他一边双手不停地操控着黑衣木偶，一边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三番四次坏我的好事？让我的人偶都不完美了。”
人偶缺了头让楚平很不满，对于猫能说话，楚平倒是没什么反应，本来他自己操控木偶的能力就够匪夷所思。
楚叔公临终前，楚平握着他爸的手，从而传承了偃师之力。
他用着莫名的力量连人都杀了，一只坏他事的猫，就算是猫妖，楚平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奶牛猫蹲坐下来，很认真地回答了楚平的问
问题，“因为楚笑经常请我吃好吃的，他有生命危险，我救他是还人情。”
“我回答你了，现在轮你回答我了，你干嘛要这么杀人？”
楚平转过头，低垂下眼看着地上的猫，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我要报仇。”
“二十年前，我回家看见我爸躺在地上头破血流，医生治不好，说是全瘫了，我是我爸从乞丐窝捡的，我是他养大的，我知道我爸这人有多好，可他这么好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我媳妇和我青梅竹马，她就算知道我爸的情况，就算和家里断绝关系，她也跟了我，不说一句苦地照顾我爸。”
“可我出了车祸，我残了，我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她要照顾我爸照顾我，还要每天工作，她是被我拖累死的。”
“我一直以为我爸当初是不小心摔倒的，可不是！不是！”
“那天县里唱大戏，李老三拉着楚大海喝酒，他抱怨说我们家不该回来，看着糟心，他说我爸当初就该直接一头被他们撞死，害得他们这些年来提心吊胆，楚大海还说照顾我家一点就算是赎罪。”
“当时我是要去县庙拜偃神，可我却意外地听到了这些，是偃神让我知道真相的，所以我知道，我不能放过他们，该让他们付出代价。”
“要不是他们，我爸怎么会像个活死人一样躺了二十年？我怎么会残疾？我媳妇怎么会过劳死？”
楚平的双眼通红，满是血丝，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看起来很狰狞。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没有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只是冷酷地说着，“我爸死后我有了操控木偶的能力，那是偃神赐给我复仇的力量。”
楚平看向跪拜着的……用三人骨头做的人偶，“我让木偶把李老三带到我面前，从他那里知道了是哪几个人害的我爸，然后，我让木偶一一杀了他们，他们不是偷木偶吗？我就把他们做成人偶来给我爸磕头道歉！！”
说出一切后，他直视着奶牛猫的双眼，好似认定地说:“他们都该死！”
奶牛猫一直默默地听着，这时候移开了视线。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都死了，要说什么……说你这么做是错的？说你该报警让他们受到法律制裁？你太残忍太极端？还是指责楚平对无辜的楚笑下手？
苦是别人受的，他有什么资格评判，他要杀的是楚笑，要指责也是楚笑来指责。
楚平他爸瘫痪在床二十年，楚平和他媳妇照顾了二十年，这么多年，照顾人的苦，被照顾的生不如死……可是犯错的四人，隐瞒了真相，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平静地生活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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