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南两百余里,一条南北走向的高山坐落于此。沿着官道向前,尽头处,在树木掩映下隐隐露出一道山谷。谷内道路曲折,最窄处不过数丈;而两侧山壁陡峭,岩石光滑,难以攀爬。想来,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知道此处对于兵家的重要性。

    此时,有一支打着“周”字旗号的军队停在谷口,从数量上看,最多不过五万。

    “元帅,已经到达困牢谷了,现在开始布置吗?”

    周翎看了看天色,见已经大亮,想了想说道:“不,先驻扎,让将士们休息两个时辰。我们从前日酉时出发,昼夜兼程行军两百余里,再不休息很多将士都要垮了,那还怎么和叛军打。”

    原来,这支军队正是朝廷派出来的平叛大军,而统军主帅,自然是那先皇亲封的驸马,天下兵马大元帅周翎。

    “可是前日叛军就已经到达涵阳关,而此处距离涵阳关不过三百余里,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来了。”站在周翎身旁的一位将军说道。

    “秦将军,从那涵阳到这里,最近的路都得有三座城池,相信还是能拖延他们点时间的。”周翎笑了笑说道。

    “元帅,不是我看不起那些守将们。估计叛军还没到城前,一个个都弃城而逃了吧。”秦将军有些轻蔑的说。

    “秦将军,此言非也。据我派出的斥候汇报,那涵阳关守军兵不过八千,虽然全军覆没,但竟与叛军死战一天!守将韩耿为掩护手下被乱箭射杀,副将刘疣也被火烧而死。”

    秦奉一听,不禁一怔,感叹道:“看来是我失言了,他们是英雄!”

    一谋士来到周翎身边,轻声道:“其实秦将军说的也不一定有错。虽然韩将军和刘将军死战到底,但其他城池的守将们难保不会贪生怕死。新派出的斥候到现在还没有传回其他三座城池的消息,我们还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周翎点了点头:“荀先生说的有理。你们先各自去休息吧,我再巡视一下。”

    “那元帅注意安全,我等告辞了。”

    看着两人离去,周翎想起了那天出兵前皇上闫鸣贴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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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陵郡。

    “除了涵阳关守军死战拖住我们一天外,其他城池全都兵不血刃。以这个速度,三天我们就差不多能到达困牢谷了。今天我找大家来,是想听听各位的意思,我们是走困牢谷,还是往西北方向进攻困陵关。”帅帐中,王猛指着沙盘向周围的将领们问道。

    一将军拿过小旗插在标着困陵的沙盘上,看了一圈同僚缓缓道:“各位,依我所见还是从困陵关而入吧。那困牢谷地形弯曲复杂,难保敌军不会布下伏兵。而一旦我们进入,恐怕二十万大军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了。”

    听了他的话,许多人点头表示赞同,但也有例外,那参与巷战的方飞将军带着许嘲笑说道:“博怀兄,我看你是在那涵阳关被打怕了吧。先不说那些无能的敌军敢不敢在困牢谷设下埋伏,就算他们敢,一时间能派出多少人?还不是照样被我们拿捏……”

    那被称为博怀的将军刚要出口反驳,又被方飞一句话憋了回去:“元帅,依卑职所见,我大军应该走困牢谷。至于许将军,他想走困陵关就让他去好了,我到要看看他怎么打败那守关的老将军丁韦丁延庆。”

    许博怀被说的面红耳赤,但也没法反驳。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自知肯定不是那丁延庆老将军的对手。

    王猛知道方飞因为在涵阳关打了一场胜仗有些飘飘然了,想杀杀他的锐气,便有些严厉的道:“方将军,你有些过于自信了,本来我打算这一次用你为先锋的,现在看来,你还需锻炼!”

    “元帅,我……”

    “好了,你不必说了。这次就听许将军的,还是走困陵吧!”王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云起,你过于谨慎了。有时候,打仗就需要大胆!”

    话音间,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众将显然认得这是谁,忙齐行礼。

    “主公,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应该先驻扎在涵阳,等我们扫平通往长安这一路的齐军再来吗?”

    原来,那男子正是这次各路反军的盟主郑王郑旬,而他的祖先,因为辅佐炎皇复齐有功,被封郑王,世袭罔替。不过,如果有一天那郑王祖先知道自己的后代竟然会起兵反叛齐国,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郑旬在王猛的谦让下坐上了主位,扫视了一圈道:“本王之所以来到这里,自然有本王的道理,这个你们不需要多问。刚才你们讨论的本王都听见了,不过,本王认为,还是得走困牢谷。”

    “主公,三思啊!”听郑旬说完,王猛赶紧劝道。

    “云起,本王之所以任你为帅,是因为你行事谨慎,但是,有时候过于谨慎也是你的缺点。”

    “可是…”王猛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劝道。

    “本王让你们走困牢谷肯定有原因,因为……”说着,郑旬走下主位在王猛耳畔喃喃了几句。王猛虽然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各将听令!本王决定亲带十五万大军走困牢谷,另派王元帅带五万大军进攻困陵关。”

    “是!”各将虽都有不解,但因为军令如山,还是接了命令。

    接着,郑旬与众将在沙盘边认真探讨了详细的进攻措施,谷内如何防御等。只不过,除了郑旬,没人注意到主帅王猛在探讨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三天后。

    困牢谷东侧入口布满了军帐,一眼望去,竟有些看不到边的感觉。漫天的旗帜上全都书着黑色的郑字,军营中心处更是有一展硕大的王旗高悬在旗杆上,十游飘带迎风起舞。不用说,明眼人自然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郑王亲至。

    而山谷的另一侧则较之显得少了几分声势,少得可怜的旗帜似乎在风中瑟瑟发抖。唯一有点可看的,恐怕就是那树立在中心的深黑色帅旗。因为上面,淡金纹路汇成的周字异常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