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相亲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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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着大二八,驮着三婶儿,往村子西头去了,这路上谁要是看见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瓜果糖烟,不用说,都知道这是去相亲去了,而且还跟着三婶儿,这就更不用说了,一路上好多人跟三婶儿打招呼,刚走出两条胡同,对面走来了一个背着筐的大妈,大二八刚过去,一瞅,是三婶儿,赶紧提着嗓门对三婶儿说:“唉呀妈呀,他三婶子啊,你这一天也太忙了,今天又是谁家的姑娘啊?”

    “村子西头的一家姑娘,改天给你家老儿子介绍一个哈,哈哈!”

    媒婆有媒婆的规矩,两个人见面之前不确定能不能走到一起,作为媒婆肯定不能说姑娘是谁家的,男方就无所谓了,一个大小伙子,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就要相亲,反而媒婆主动找到男方家里来的更显得男方这家脸上有光!

    这一路上黄丹心里肯定还没踏实下来,心里一想着三婶儿年轻时候是个神婆,这种事她可能见过,转过头来对着三婶儿说:“三婶儿啊,我听我爸说你年轻时候可厉害了,说啥灵啥,那张嘴就跟开了金光似的,老厉害了!”

    “哈哈,你爸跟你说的吧,哎!都过去的事儿了,想当初你爸去后山上捉野兔子去,回来第二天就躺床上起不来了,那是让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你爷爷把我叫过去最后还是你三婶子我给他弄好的!”

    “唉呀妈呀,三婶儿啊,您可真厉害,那你肯定见过啥稀奇古怪的事吧?”

    说到这的时候,三婶子的语气突然就变了,“你个丹崽子,打问这干啥,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啊,前面就快到了,待会儿过去了好好表现。”

    咦?三婶子是个痛快人儿,喜欢大大咧咧的笑,开的起各种玩笑,咋说到这的时候就突然变了呢?莫非三婶子真经历过啥?

    “得嘞,三婶子你就看我表现吧!”

    黄丹虽然嘴上说好好表现,但是从他爸跟他第一次说相亲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反感这事情,要不是不想让老爷子生气,早就撩大城市北京去了,谁叫黄丹是个孝顺的孩子呢?

    到了村西头的药铺,离药铺还有100米的距离时候,黄丹就把大二八停下来了,三婶也下来了,把放在前杠上的瓜果糖烟又从新系了系,真理整理衣物,推着大二八跟在三婶儿后面就往药铺的方向走去。

    那个年代没有说谁家的姑娘空闲了会出来玩,大街胡同里都见不到姑娘的影子,即使见到了男女也不说话。再说这药铺,大老远就能闻见中药的味道,三婶儿跟黄丹说这家药铺是一个姓苗的人开的,快六十了,村里人都叫他苗先生,带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把脉那可是个好手呢,怪就怪在生了三个姑娘,没一个儿子,今天给黄丹介绍的这个是老三,最小的姑娘,这苗老汉把她的两个姐姐都嫁给本村子了,看这意思以后打算让姑爷养老呢!苗姓是村子里的外姓,听三婶儿说他们一家子是闯关东过来东北的,刚到岗营村孩子她妈就没了,寥寥草草的给老伴儿办了丧事儿,之前在山东老家就是一个大医馆的老板,俗话说,再厚的家底子也挡不住天灾,山东连续三年颗粒无收,医馆也黄了,被逼无奈,只能走上闯关东这条路了,幸好这苗老汉开医馆这些年攒了点小钱,到了岗营村自己的老伴儿说没就没了,把老伴儿安置好了又置了两晌地,干脆就在岗营村扎根了。给个小药铺,一家四口人也本分,看病准称,这些年也家里的光景也不错。

    “苗先生啊,还忙呢啊,快把手里活儿停停吧,给你家三姑娘牵线来啦!”

    “来来来,没忙着,就知道你们来,来来来,快坐下!”

    “苗叔好,我叫黄丹,村北头的!”说着话的同时把前杠上的瓜果糖烟给解了下来拿到屋子里打开放在了桌子上了站着不敢坐下,等着苗先生和三婶儿坐下了自己才敢坐下来,自己坐在了苗先生的旁边。黄丹从进屋开始就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相亲哪知道接下来该干啥啊?一直都没看苗先生的样子,接下来坐下抬头看了一眼苗先生,确实像是三婶儿说的那样,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背心,一条军绿色的裤子,当时的人都这么穿,鞋子也是绿色的胶鞋,戴一副圆框的老花镜,下巴有一把山羊胡子,黑色之中掺杂着些许的白胡子,骨瘦嶙峋。黄丹看这苗老汉有些许不太舒服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总感觉这苗老汉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凉嗖嗖的目光,虽然说话很和蔼,但是确实感觉不对劲,再转头望了望他的药铺,一屋子中药的味道,但是这里面的格局也让黄丹不太舒服,进门就看见一张八仙桌,黄丹和三婶儿坐在八仙桌的两侧,苗老汉坐在面对门口的正位,自己往左边扭头一瞅,盛中药的药柜子居然摆在门后面,人家都是摆在正对门口,这苗老汉的格局正好相反,摆在正中间的却是一个老式的大鱼缸,感觉不太舒服,但是也没感觉太在意,想想自己得病了全都是西医,年轻的都是医院打针输液,很少有年轻人来看中医了,过来的看的都是一些个年纪大的老人,自己不适应这里也是对的,也就没有太在意。

    黄丹第一次干这事啊,虽然不情愿就在村子里,但是走到这一步了,心里还挺激动,迫不及待想看看姑娘长个啥样的,这要是个美女,唉我黄丹也值了,这要是猪八戒他儿子,回去我非得让二胖子赔我中华烟去,要不是二胖子结婚,我才不答应我爸来见这家姑娘呢!

    “这小伙子行啊,人高马大的,长得也眉清目秀的,行,不错!”那个年代的相亲啊,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了,但是也不是上来两方男女见面就相,这提前得先让姑娘家的父母先瞅瞅,父母没相中就直接没戏了!父母相中了才能把姑娘叫出来让姑娘见。

    “萍啊,来,快出来,你三婶儿来了,快出来把水给倒上。”

    这黄丹一听倒水心里就有点发怵了,心里想:“这苗老头子是相中我了,倒水就是留客的意思啊,如果没相中那就可能会说,“哎呀!三姑娘出去给人送药了,要不下来再说吧?”紧接着就会私下告诉媒婆说没相中。”黄丹的大眼珠子一转,心里也盘算着呢:这也不行啊!万一他姑娘是猪八戒他二姨,那我不得废了啊?老天保佑啊!可千万不要猪八戒他二姨啊!”他家三姑娘叫苗萍,其实在刚才黄丹跟苗老汉交谈的时候这姑娘就一直在后屋,前后屋就只隔着一层门帘。

    门帘一撩开,唉呀妈呀,黄丹心里想:“你这苗老汉不是开药铺的吧,你该开一个豆腐店卖豆腐,你这三姑娘就是一个豆腐西施啊,”这皮肤真白,两个水灵儿的大眼睛真招人稀罕,还有两个小酒窝儿,真漂亮啊,头发扎起来的,头发又黑又长,一件素色的工作衫穿在身上朴实又好看,这娶回家真是休了八辈子福了!

    萍儿出来了拿起水壶就过来给三婶儿倒水,黄丹一瞅她,唰的一下子,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了,黄丹瞅了她一眼也感觉自己脸上发热,没想到自己也脸红了,赶紧把头转回来了。后来黄丹跟我说,当时就是感觉好看,自己心里总想着二胖子他老舅在大城市混的有多好,想要去大城市闯一闯,却没有跟萍儿厮守终生的想法。

    “她三婶儿啊,这孩子我见了,行,咱们这么着吧,让孩子两个人单独聊聊,整好你跟我去后屋,我给您挑点我刚晒干的婆婆丁(蒲公英),回去泡水喝,延年益寿,哈哈!”

    “行,那我谢谢苗先生的婆婆丁了,走,咱去后屋,让两个孩子单独唠唠嗑!”

    “你叫萍儿吧,我叫黄丹,村子北头的!”

    “嗯,听三婶儿提起过你”,这是黄丹第一次听到萍儿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黄丹一紧张不知道说啥了,萍儿看黄丹紧张的样子就把水杯往前推了一下说“你喝点水吧!”黄丹拿起来水杯一口气喝光了,也是太紧张了,赶紧找话题说道:“咱们一个村子住着,都没咋见过你,我小时候上学是张建国老师的学生,你是哪个老师教的啊?”

    “我没有在这上过学,我老家是山东的,自己九岁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住在城里,城里有自家的远方亲戚舅妈家里。”

    “怪不得我没咋见过你,原来是城里的啊!真好,一看你就不像农村里的!城里人都好看!嘿嘿,”黄丹说这句话的时候对着萍儿傻笑了一下,“哎呀,丹哥你可真会开玩笑,啥好看不好的呀!我再给你倒杯水吧!”听到黄丹夸她好看,脸又红了!赶紧去倒水了,黄丹暗暗窃喜,这姑娘八成对自己也有意思!

    黄丹知道她小时候母亲去世了,赶紧转移话题,再扯就扯到家世上就尴尬了!正准备换个话题要跟她说话的时候他看见萍儿弯腰提着暖壶倒水的时候脖子里不小心掉出来一个白玉吊坠,黄丹仔细一看那吊坠,哎呀妈呀,这不是刚才在三婶儿家看到的那个大东西么?咋会这么巧?此时黄丹的心里并不感觉到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好奇,太好奇了,早上我根本不确定看见的奇怪东西既然能在萍儿脖子的吊坠上找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萍儿啊,你脖子上那个是啥东西啊?我脖子也有一个!”说着话的时候把自己脖子里那个观音菩萨拿出来给萍儿看。

    “没啥,就是一块普通的玉,没啥好看的”,萍儿见黄丹从脖子里掏吊坠的时候赶紧把自己的吊坠给塞回去了,整个过程显得那么匆忙,这一匆忙不要紧,黄丹把自己的吊坠拿出来给萍儿看,萍儿赶紧把自己的吊坠塞了回去,两个人同时感到了很尴尬的样子。

    “哎!那个没啥,也不值钱,普通的吊坠!这茶叶喝着还行么?我爸云南一个朋友带给他的!”

    “嗯,好喝,确实是不错,好茶!”黄丹哪懂什么茶啊,但是能感觉到萍儿在转移话题,也就顺着茶叶继续往下聊了!黄丹也给萍儿讲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过最后还是聊的有说有笑的,

    “这俩孩子聊的还挺好,不错,”三婶儿边说边撩门帘,手里还提着她之前在黄丹家装槽子糕的手提袋,这时候苗先生赶紧微笑着回复道:“嗯,不错,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高兴合适我们当老人的也跟着高兴”。

    “那可不,俩孩子那可都不错,改天我招呼这两孩子出去在饭馆子吃口饭,贾老先生,您看行吧!哈哈!”

    “那能有啥不行的,我还是那句话,俩孩子高兴,我当老人的也就跟着高兴!哈哈!”

    “那就行了,天也不早了,我先带他回去,下午我还得去隔壁村子跑一趟!”

    “那行,她三婶儿你是个大忙人儿啊,哈哈,来萍儿,把那些瓜果给你三婶儿装上!”萍儿赶紧拿起来那一点没动的瓜果给三婶儿送了过去。

    “这可不行,留给俩孩子吃,不行不行,”

    “拿着,来来来,你跟我客气啥啊,”互相推过来推过去的,最后三婶儿说:“那行,那我就拿着”。三婶把那一袋子瓜果装进那个手提袋里面带着黄丹跟贾老汉客套了几句走出了大门。

    回来路上还是黄丹骑着大二八驮着三婶儿,一路上三婶嘴里话就没停,说姑娘这好那好的,黄丹好像一句话没听进去,脑子里始终浮现着萍儿脖子里的那个吊坠,好像今天早上在三婶家看见的那个“大耗子”总跟萍儿的吊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