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儿?莫非……已到了阴曹?”
牛犊子从茅草堆上睁开眼,只见洞中嶙峋的怪石,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阴森可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阴曹?那我岂不成了枉死城的小鬼儿!小子,掐掐自个儿,你还没死呢!”
一个身材臃肿,眼小鼻尖,腮前两撇花白胡须的男子走了过来。
“看见你小子在河边躺尸,得亏遇上我,晚来一步,你可就喂了野狗喽!”白须男子声如洪钟。
“哦,多谢……”牛犊子很虚弱,声音比蚊虫发出的响动大不了多少。
“把你从狗嘴上救下来时,你还剩一丝气息。看你湿淋淋的躺在河边,估计是溺过水。就找到个山洞,把你背了过来。”白须男子平静地说。
“多谢……救命之恩”牛犊子嗓音提高了些,挣扎着想给白须男子磕头。
“哈哈,不用磕,爷们儿也得感谢你,不是你这人肉诱饵,神仙站不稳的香肉哪里来!”
白须男子指了指背后的火堆:“诺,那上面烤的就是那野狗,哈哈,不出今晚就全成了咱爷们儿的腹中餐了,一点也不浪费!”
边说边走到火堆边撕下狗腿,顺着胫骨一折两断,递过半截:“来,你也吃,看样子你也饿了吧?中午你没醒,爷们儿吃了条腿子,哈哈,盐巴没了,就凑合着吃!”
牛犊子正好饥肠辘辘,也不客气,抓过半截狗腿连撕带扯一通大嚼,须臾之间,手里的狗腿已成半截白骨。
吃完恢复些精神,不顾白须男子反对,趴在地上郑重磕了几个响头。
“小子,那个,你肚子是怎么回事?背你回来时,见你肚子鼓涨得厉害,以为是喝饱了水,就使劲搓啊按的,也不见消。瘤子的话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男子神情满是疑惑。
“实不相瞒,这个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牛犊子语音透着无奈。
“没看过大夫吗?”
“许多大夫都看过,也找不出个症结所在,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唉!”
“民间大夫多是庸碌之辈,找不出症结也正常。小兄弟,我倒认识一位隐士,精通岐黄之术,暂且耽搁一晚,明天带你去寻他,如何?
牛犊子慌忙跪倒在地,言语激动:“那就提前谢过大哥了!”
“小兄弟,看你年龄不大,你家人呢?”
“我爹娘,还有村里人被恶贼……”牛犊子哽咽起来。
突然,牛犊子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在动,接着一股锥心般的疼痛袭来,似乎肚里的东西要撕破肚皮钻出来。
他捂住肚子,黄豆般的冷汗如下雨般滴落下来。
“赶紧躺下,怎么啦怎么啦?”白须男子看见牛犊子的异样,赶紧扶他重新躺回茅草上。
再看他的肚子,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虽然有衣衫遮掩,仍能看到剧烈的起伏。
白须男子赶紧褪下牛犊子的上身衣衫。
只见上午给他敷过草药的伤口已完全绽开。
肚里不知什么东西正顺着口子上下游走拱动,急着要穿破腹膜钻出来。
“妇人生孩子大概也是如此情形”,白须男子心中暗想。
“可他是男人,又没有产道,肚里的东西怎么出来?”白须男子转念又想。
“大哥,救救我!”牛犊子痛得脸色苍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怎么救啊?”白须男子慌了神。
“拿刀……顺着…顺着…口子剖……剖开……”牛犊子艰难的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白须男子捡了一根木柴往牛犊子嘴边递:“这个你咬着!”
牛犊子咬住木柴,嘴里哼哼唧唧。
白须男从腰带的小匣子里掏出一柄匕首:“你可忍着点痛!”
牛犊子点了点头。
白须男子心一横,用匕首划开牛犊子肚皮口子下的腹膜,鲜血汩汩冒了出来。
随着鲜血流出,从口子里迸出来一个三十公分直径的肉色小球。
像一个皮球,在山洞里蹦来蹦去。
牛犊子失血过多,昏厥过去,嘴里咬着的木柴“叭嗒”掉在地上。
白须男子赶紧把身上的麻布汗巾撕成十几根细条,用匕首在牛犊子破开的腹膜边戳了几十个小孔。
把细布条穿进小孔,拉紧,像编织草鞋一样把破口编织好,血总算止住了。
把肚皮上的伤口也依法炮制,用布条扎好,又去山洞外面找了些草药,嚼碎敷在伤口上,又把他的衣衫替他穿上。
牛犊子虽然昏迷过去,但呼吸均匀,已无大碍。
白须男坐在火堆边,看着肉球,肉球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蹦个不停。
难得有几次停在地上不动,白须男好奇,每次刚想用手去摸,肉球立马弹开。
白须男不再管它,找了点茅草,靠在牛犊子身边呼呼睡去。
肉球仍不闲着,整晚就在山洞里“嘣嘣嘣嘣”地跳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山洞,肉色小球在阳光的照射下,球体出现蛛网般的黑色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砰”的一声肉球碎裂开来,从里面飞出一只不知名的小东西。
小东西身长约二十公分,全身长满灰褐色的羽毛,有两对翅膀,头部像鸟,腹部像蜂,尾椎有一根约十公分的尖刺。
牛犊子和白须男被肉球碎裂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看时,一只奇怪的像鸟又不是鸟的小东西,扑楞着翅膀,在山洞里飞来飞去。
小东西看见牛犊子醒了,似乎很兴奋,振翅就往他身前飞。
白须男以为这鸟来得古怪,连忙伸手去赶。
小东西突然凭空消失,二人用眼睛把山洞“扫”了个遍也没发现它的踪影。
正在二人都以为是眼花了的时候,小东西合起翅膀站在牛犊子右肩上。
牛犊子觉得有趣,伸出右手食指想要触碰一下小东西,它也探出右爪迎合。
食指和小东西右爪相触,一瞬间,牛犊子感觉全身像过了电一般。
接着,让牛犊子大感意外的是,自己突然有一种和小东西灵犀相通的感觉,似乎能听懂它的语言。
小东西嘴巴张合了几下,牛犊子惊呆了,小东西分明在跟它说:“娘,我饿了!”
牛犊子满脸通红:“我可不是你娘,别乱叫!”
小东西嘴巴又张合了几下,牛犊子听懂它在说:“你生下了我,不叫你娘,难道叫你爹?”
牛犊子哭笑不得。
白须男看见牛犊子对着小东西自言自语,用手捂了捂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神志不清,说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