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他们第九十九次动手了,也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一百次,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就在十分钟前,他们踩着他的头,让他喊爸爸。
他喊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喊,就会被打,他们笑的很开心,放过了他。
他叫苟顺,名字听起来很老,也很土,可是他只有十七岁,是全智中学高三的一名学生,对于他的这个名字,很少有人叫,大家都叫他苟东西。
十分钟之前,是下课的时间,苟顺去上厕所,碰见了他们班的“大哥”赵程翔。
赵程翔正在蹲着上大号,看见了苟顺走进来,朝着他大声喊道:“苟东西,你过来。”
苟顺不想过去,可是又不敢不过去,只见他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胆怯的问道:“翔哥,什么事?”
“老子忘了带纸了。”赵程翔说道。
苟顺听罢,连忙在身上摸索了一遍,然后带着满脸歉意的说道:“翔哥,我……我也没带。”
只见赵程翔忽然吊起了脸,愤怒的说道:“你没带不会回去拿吗?不能去买吗?难道你是死人?”
“可是,等我拿过来再回去,就上课了。”苟顺小声的说道。
“我看你他妈的就是不想去拿,你是想挨打是吧?”赵程翔说着,站起身提上裤子,走到苟顺身边。一把抱住苟顺,然后用力一翻,将他摔倒在地。
苟顺丝毫不敢反抗,只见赵程翔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笑着说道:“苟东西,让你拿是看得起你,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此时,地上的苟顺看见两个人走进了厕所,苟顺认得他们,是隔壁班的吴浩然和薛阳。
二人走到赵程翔跟前,打量了一下地上的苟顺,只见薛阳笑着说道:“翔哥,这是干啥呢?”
“没看着吗?训狗呢!”赵程翔大笑着说道。
薛阳听罢,也笑着说道:“狗都这么听话了,还用训吗?”
“这可能就叫做三天不打,忘了姓啥吧,都学会顶嘴了,再不教训教训,它还不上天了吗?”赵程翔说着,脚上加了一些劲儿,把苟顺的脸踩得都变形了。
此时的苟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用祈求的眼神儿,看着吴浩然和薛阳,希望他俩能给自己说两句好话。
只见一直没说话的吴浩然走到苟顺身边,看着苟顺,忽然伸出脚,在苟顺的肚子上踢了三脚,呵斥的说道:“你瞅老子干啥!”
此时的苟顺心里充满了绝望,只见他闭上了眼睛,看也不敢看了。
“翔哥,快上课了,走吧!”薛阳说道。
赵程翔听罢,脚上又加了点儿劲儿,说道:“苟东西,睁开眼睛。”
苟顺无奈,只好把眼睛睁开。
“你服不服?”赵程翔问道。
“翔哥,我服了。”
“那以后还敢不敢顶嘴?”赵程翔又问道。
“翔哥,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哈哈,叫爸爸,叫爸爸就饶了你!”赵程翔笑着说道。
苟顺犹豫了片刻,无奈的说了句:“爸爸,饶了我吧!”
“哈哈哈哈,没骨气的苟东西,活着不知道有啥意义,简直就是浪费空气。”赵程翔说罢,三人哈哈大笑着走出了厕所。
苟顺从地上爬起来,来到水龙头前,冲了一把脸,然后整了整衣服。
叮铃铃铃铃。
苟顺刚出了厕所门,上课铃声就响了。
苟顺连忙跑到教室门口,弱弱的喊了一声:“报告!”
这节是数学课,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儿,平时有些势力眼,还喜欢收点儿小礼物,只见他看着苟顺,没好气的说道:“苟顺,你干啥去了?”
“上厕所!”
“别人上厕所都能按时回来,就你回不来,难不成你在厕所吃饭呢?”
此话一出,引的全班哄堂大笑起来,只见苟顺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上。
显然数学老师对他这句话引起的效果十分满意,只见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表情,继续说道:“苟顺,你知道吗?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耽搁一分钟,全班五十个人就是五十分钟,一节课才四十五分钟,如果每个同学都像你这样,那我们的课就不用上了。”
苟顺听罢,低着头没有说话。
数学老师见状,叹了口气说道:“就在门口站着吧,来同学们,我们继续,刚才讲到了哪里了?哦,对了,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苟顺在门口站了六七分钟,只见数学老师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回去吧,站在这儿还不够碍眼的,一个人要自律,自己要求不严格,什么也干不下样子。”
“这是什么味儿啊,臭死了。”一句小声的嘀咕把苟顺的思绪拉了回来,说话的是他的同桌,王晓玲。
王晓玲是个短头发女生,长相很是一般,平时便看不上苟顺,此时更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苟顺,嘀咕道:“拜托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老班让我跟你坐一桌,臭死了,难不成真的是在厕所吃了一顿。”
苟顺没有说话,默默地挪到了桌子的边缘。
终于挨到中午放学了,狗蛋儿正打算离开,忽然前面的陈博转到后面,说道:“苟东西,你想干啥去,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小组值日吗?”
“对不起,组长,我忘记了。”苟顺略带歉意的说道。
陈博听罢,脸上带着一副很不爽的表情说道:“呵呵,忘记了,你吃屎怎么忘不了。”
“行了,陈博,差不多就得了,苟顺这不是没走吗?”说话的是陈博的同桌,夏如诗。
夏如诗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有着漆黑如瀑布一般的秀发,两只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她穿着时尚,气质高贵,举止典雅,就像是仙女儿一样,而她的男朋友,正是赵程翔。
夏如诗虽然没有怎么跟苟顺说过话,可是也从来没有取笑过他。
“哟,如诗,你这是见义勇为吗?”陈博调侃着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有些过分了。”夏如诗不卑不亢的说道。
陈博听罢,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看在翔哥的面子上,我不说了,老规矩,我们还是本着民主公正的原则,投票选出今天的值日生,同意苟东西值日的,举手。”
话音刚落,只见陈博和王晓玲已经把手举了起来。
“陈博,你什么意思?上次就是苟顺一个人做的值日,这次为什么还要选他?”夏如诗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陈博听罢,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都说了,我们是本着民主公正的选择,你不同意可以不举手。”陈博说着,把头转向苟顺,接着说道:“苟东西,难道你不觉得你该做值日吗?”
“我该,我该!”苟顺说着,也把手举了起来。
陈博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着说道:“好,现在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三比一,下面我隆重的宣布,此次的值日生为苟东西,投票结果公平有效,恕不奉陪,我先撤乎!”
“有些人啊,就是个劳动的命,命贱呐,没办法!”陈博一边说着,一边和王晓玲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了苟顺和夏如诗两个人,苟顺不敢直视夏如诗,只见他低着头,有些羞涩的低声说道:“夏同学,你也走吧,我一个人扫就行了。”
夏如诗听罢,摇了摇头,说道:“那怎么能行,每次都让你一个人扫,我也是值日生啊!”
只见苟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用乞求的语气说道:“夏同学,我求你了,让我一个人扫吧,我喜欢一个人扫。”
“苟顺,你快起来,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夏如诗看着地上的苟顺说道。
只见苟顺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走,我就不起来。”
夏如诗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呀,为什么每次你都是这样,你快起来吧,我走还不行吗?”
夏如诗说完,从桌上拿起书包,又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出了教室。
苟顺把教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后,才闭好了门,朝着宿舍走去。
苟顺回到宿舍,发现宿舍的另外五个人都在,只见宿舍长朱子辰看着苟顺,笑着说道:“苟东西,吃饭了没有啊?”
苟顺看着他的笑有些瘆人,把头转到了一边,说道:“没呢。”
“这么巧,我们也没吃呢。”
“哦。”苟顺说着,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见朱子辰走到苟顺身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苟顺说道:“哦就完了?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吗?”
“就是,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朱子辰身后的范剑剑也走过来说道。
苟顺见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去打,我这就去打。”
“记着,五份啊!”朱子辰提醒道。
“好,好好。”苟顺说着,便出了宿舍门。
“有这么个奇葩舍友,其实也还不错……”
苟顺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他径直来到了食堂。
食堂的人很多,苟顺排了好长时间的队,终于排到了第二个。
此时,只见隔壁班的薛阳走进了餐厅,一眼瞄见了排在前面的苟顺,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苟东西,这是你该站的位置吗?”薛阳看着苟顺说道。
“阳哥你站,阳哥你站!”苟顺说着,身体向后挤了挤,前面给薛阳腾出了一个位置。
此时,苟顺后面的一个同学捅了捅苟顺,待苟顺转过头,那名同学说道:“喂,同学,大家都是排队呢。你凭什么让人插队,一个人一个位置,你把你的位置让给他,你就自己去后面排队。”
“是啊,是啊,真没素质,装什么好人,还不快去后面排队!”队伍里的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只见薛阳转过头来,看着苟顺,笑着说道:“苟东西,我觉得同学们说的有道理,上学呢,要先学做人,素质很重要的,你还不去后面排队?”
苟顺听罢,连忙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整整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把饭打了回来。
苟顺提着饭,一推开宿舍门,发现宿舍的五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只见朱子辰走上前来,满脸怒气的说道:“苟东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是想把老子们饿死吗?”
“打……打饭的人太多了。”苟顺吞吞吐吐的说道。
朱子辰接过苟顺手里的饭,呵斥着说道:“没用的东西,肯定又让别人插队了。”
朱子辰说完,大笑着把饭分给其他四个人。
苟顺没有理会他们,走到自己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拉开抽屉,打里面掏出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和馒头,咸菜装在一个罐头瓶子里,苟顺拧开盖子,夹了一筷子,就着又冷又硬的馒头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后,苟顺好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开口说道:“你们五个人的饭,总共是三十块钱,你们给我二十就行了。”
“什么?兄弟们,我没有听错吧?他跟我们要钱。”朱子辰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他妈饭打回来都凉了,还好意思要钱?”范剑剑附和道。
“可不是呢?吃坏了肚子不让你赔就不错了。”另一个舍友陈杰轩也跟着说道。
只见苟顺把右手里的馒头捏的紧紧的,说道:“这是我最后的钱了,过两天我还要买学习资料。”
朱子辰听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苟顺身边,拿起他桌子上装着咸菜的罐头瓶子,举到苟顺的头顶,然后一股脑儿的全倒在了他的头上。
苟顺下意识的甩了甩头,想把头上的咸菜甩掉。
“我去,让你甩了吗?”朱子辰说着,举起一巴掌,狠狠地朝着苟顺扇了过去。
然而这一巴掌还没到苟顺的脸上,只见朱子辰的手腕儿已经被苟顺的左手牢牢抓住了。
苟顺放下了右手里的馒头,一把抓住朱子辰胸口的衣服,把他高高的举在了空中。
此时,其他几个人都惊呆了,只见苟顺把朱子辰用力的扔到了床上,顿时床板被砸开了一个大窟窿。
朱子辰掉到了床下面,片刻之后,开始像一只蛆一样,扭动着身体,挣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