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拉着赵前混进了草坪的人群中,简易的供台上,典清和尚神情肃穆,背靠众人,面朝高山,双手作揖高举过头顶。
“无边的苦难我们可以承受,罔极的消亡我们可以忍耐,只求上苍可以放过无辜的世人,重新留下人类的种子。”
典清和尚郑重的念着祭祀词,底下的众人匍匐在蓝天下,残破的高楼映衬着处在迷雾间的秦岭高山,好似在时刻提醒着世人文明已经不复存在。
赵前和刘瑶的混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反应,处在末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关心别人,他们要的,或是祈求的,都只是一份心灵的寄托,可以骗过自己的寄托。
如果非要在这个寄托上加点比较自私地想法的话,那应该就是地下城市的居住权,因为只有进入地下,安全和食物才会拥有保障。
在钴武器问世之前,很多国家都在秘密的准备着应对策略,但单纯的科技力量根本阻挡不了钴武器的辐射问题,所以领导者们都在提前谋划着新的居住地。
地下城市,首当其冲成为了最为稳妥,也最为有效躲避辐射的办法。
从各地区地表200米之下的岩层建造城市,在钴武器使用之前遣散众人躲进去,等待辐射自然消散,然后再重返,这个想法确实很美好,技术上也完全可以实现。但现实往往不会按剧本来演,在地下城市还在建设的过程中,钴武器被使用了,然后就是“它们”的凭空出现,人类的无力反击,最终导致很多地区地下城市的瘫痪。
现在仅存的底下城市也已经为数不多了,赵前他们身处的安西正好有一个,但是…由于各地区逃过一劫的人员不断涌入,如今的地下城市已经不会再让随便进入了,地下的领导者会不定期指派专人进行挑选,让有合适能力的人员优先进入,真是应了那句古话,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今天的祭祀台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赵前和刘瑶学着众人正在匍匐,他们跟前的一位中年女士突然对着身边的人小声嘀咕起来。
“那里不一样?”
“你看典清师父眼前的供桌上,没有香炉,怎么放得全是些木头棍儿?”
“哪能啊,你看错了吧,那不是些长香吗?”……“哎呦,不对,还真是木棍。”
赵前随着他们的言谈望了过去,只见那位典清和尚平时用来摆放香炉的供桌上,不知何时摆满了木棍,长短大小还都不一样。
刘瑶也看出了端倪,她捋了捋散落在耳边的长发,问道:“今天这么的时刻,按理说典清师父是不会出差错的呀,他怎么能把供奉用的香忘了呢?”
赵前摇了摇头:“不晓得,估计这老和尚上拜天下拜地拜的走火入魔了,想换换新花样。”赵前撇着嘴笑了笑,对于这个老和尚他是真的提不起好感,城墙外面的“它们”都已经饥渴难耐了,他还在组织大家干祭祀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考虑考虑如何进入地下城市呢。
地下城市…
赵前猛然想起了前几次选人的场景,地下城市在选人进入时,总会先出几个比较刁钻的选拔题目,有技术方面,有数学方面,还有个人身体素质方面或是逻辑思维方面,这些都有可能是题目之一,真可谓是千奇百怪。
“莫非,真让你说中了?”赵前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他隐约间感觉,越是不符合常理,就越有可能会开始选拔人员。
刘瑶嫌弃跪着难受,索性坐在了草坪上,笑道:“肯定是了。”
她与赵前患难与共时间久了,两人之间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在某些情况下,他们不用将话说的那么直白。
供台上,典清和尚还在侃侃叙述着祭祀词,配合着音响中传出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使得这片还算祥和的草坪上略微有些嘈杂。
仪式举行了近一个多小时,按照惯例,当仪式礼毕后,典清和尚会准备很多的面包馒头或者真空素食,分给前来参加祭祀的众人,但这次显然和往常不太一样,因为原本用于存放食物的餐桌上,十分空荡,只有几样水果。
“看来食物越来越紧俏了,安西待了大半年,近处的食物已经被大家搜寻光了。”赵前看着摆在餐桌上的水果,苦笑着说着。
刘瑶大大咧咧拍了拍赵前的肩膀:“你不是还有很多存货吗,到时候大家一块吃你的不就行了。”
赵前白了她一眼:“我可不是慈善机构,要吃就去吃你攒的那些。”赵前心知,要想在这种世道里活命,食物比金子都珍贵。
刘瑶撅着嘴:“我的剩不多了,不行你分我点?”
“你是猪吗,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上回咱俩不是把那个小卖部‘洗劫’干净了吗,我记得分了你不少吃的呀。”赵前惊叹她吃东西的能力,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刘瑶不乐意了,啪的一巴掌就打在赵前的后脖颈上:“你说谁是猪呢,难道你不知道那些真空包装的食品会过期吗?”
“过期?我的老奶奶,你当你还是个小baby啊?还害怕吃过期的东西。”赵前刚铆足了劲准备和刘瑶互怼一番,远处的典清和尚拿起了话筒,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开始郑重向台下致词:“此次祭祀就此结束,原上苍可以听到众生的祈祷,原我佛以慈悲为怀,度一切苦厄,以希望点亮光明,照亮黑暗。”
典清和尚朝着众人鞠了一躬,随即带着些许歉意的口吻继续说道:“想必诸位也发现了,今日的餐桌上并无吃食,近日我与很多同门搜寻,成果实在寥寥无几,万分抱歉,以后可能不能再为诸位布施了…”
典清和尚话还没说完,底下有些人开始不愿意了,一个个蹭的站起身:
“没吃的怎么不早说啊,我都饿着肚子等一早上了,这阵儿完事了你说没食物了。”
“对啊,大家都饿着呢,你这出家人办事不地道啊。”
“是呀,哎,白浪费我的时间了。”
“以后不来了,打死都不来了。”
也有些人持反对意见,嫌弃他们不知好歹,人家典清师父以前辛苦搜寻食物白白送给你们,就今天一次没送,就这样心胸狭隘,真是白眼狼。
……
赵前和刘瑶退出了众人序列,两人面色平淡望着这些陌生人,身处末世,这种场景他俩见得多了。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是很违背自然法则的发展规律,自私起来实在恐怖,比起深山中的禽兽都不如。
……
“呵呵,看来大家都饿了,实在不行的话,就由我来替典清师父送吃的。”
众人还在吵得不可开交,突然间,从这片草坪的后方,一声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都停止了吵闹,同时将脑袋扭向刚才说话的方向,只见几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正缓步走向草坪。
赵前只看了一眼,瞬间屏气凝神,他心中清楚,下面才是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