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抬首向远处的天空望去,心道:“四海潮涛惊天色,八荒雷云渡世间。姬成,姬懈两人,真如长老说的那么恐怖嘛?遇上了,只有投降一条路可以选?”
大汉身着一件白狐裘,腰系金带,金带上挂着一个人头制成的酒器和一壶酒,一支半人高的牛角号斜挂胸前,牛角号上遍布红边相见的符文,大脸上坑坑洼洼的,尽是小刀割过的痕迹。
大汉正是魔界北蛮魔人三大贵种——呼衍氏,呼衍当户呼衍屠,此次魔人入侵宗周北邙城的主将。呼衍屠看着山谷中的来自白羊、楼烦、卢屠等部的修士站在山谷之中。
呼衍屠拿起胸前的牛角号,放在嘴边,猛一口气,对准牛角号一吹,牛角号上的符文流光溢彩,发出古朴苍凉号角声,直击山下修士的心底,号角声所笼罩的修士,只觉热血上涌,不仅运气速度快上两分,肉身的力量也大上一分,精神为之一震。
呼衍屠取下腰间的酒器,酒壶,拧下酒壶的壶盖,斟满人头酒器,举起手中的酒器,喝道:“勇士们,你们深吸这香甜的空气,这里的空气是多么的美妙,空气中浓郁的生机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置身其间,宛如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温泉之中,无比舒爽。在想想我们魔界的空气,每吸一口气,就如吸入一把刀一样。”嘭的一声,人头酒器撞在胸口上,道:“割得这里火辣辣的疼。时时刻刻在损耗的我们的生命!我们伟大的撑犁孤涂,趁人魔两界交汇之机,命我们来试探人间的虚实,为今后的入主人间做好准备,摆脱魔界之人命不过四十的桎梏。”左手高举手中的人头酒器,怒喝道:“伟大撑犁孤涂有令,此次作战,所有虏获物战利品皆归本部所有,包括虏获的人口。”
魔界对人间的征伐最重要的战利品,不是金玉灵石,也不是灵器法宝,而是人口,更准确的说是可以用来进行灵血洗礼稚子的髓血。
呼衍屠口中:所有虏获物战利品皆归本部所有,包括虏获的人口一落。山谷中的魔界修士,齐咽口水,人间的人没有经过太多氤氲灵气浸染,通常可以用于制作洗髓灵血,一份洗髓灵血,足以让魔界修士延续数年或十数年的性命。正因为人间人口能够延命的特性,历来有价无市,来自人间的人口都会被蛮戎高层贵族把持,下层修士想获得来自人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呼衍屠接着道:“此次行动,除每人上交四成归本部,战后按功劳分配外,剩余战利品,皆归虏获个人所有!”
重赏之下,呼衍屠的手下无不双目赤红,鼻冒粗气。
呼衍屠道:“饮下你们的血酒,在人间的土地上,肆意妄为吧!杀光这里的男人,抢走他们的女人,奴役他们的孩子,让人间的懦夫永远敬畏我们蛮戎人的强大!”
呼衍屠的手下一听到呼衍屠下达烧杀令,他们一想到这花花世界,有大把钱和女人等着他们去抢,悉数陷入亢奋之中,纷纷摘下腰间的酒壶、酒器,斟满酒,左手向呼衍屠高举手中人头酒器。呼衍屠,面目狰狞道:“杀!”仰颈把酒一样而尽。将酒器摔得粉碎!
呼衍屠的手下同样喝完手中的酒,癫狂的响应呼衍屠的命令,道:“杀!”“杀!”“杀!”。。。。谷间喊杀之声直通寰宇,天上的云彩为之一散,天地为之失色。
呼衍屠见手下人的斗志完全激发出来,命令道:“传我命令,呼衍部修士为预备队,白羊、楼烦,卢屠三部修士,掳掠谷城山下的村庄,将村民押赴北邙城下,我要在北邙城下举行城下祭!以壮我部声威!”
蛮戎人善用能产生声波的鼓、号角作为武器,同时精于祭祀,尤其是人祭,以人做祭品祭献神灵,获得神鬼护佑,祈福消灾。城下祭蛮戎人古老的祭祀之一,将俘虏押送到对方城墙下,刺喉沥血,火烧活埋,献祭给他们信奉的天神,参与祭祀的蛮戎人会得到祭师的祝福,更快更强更持久,身体防御力,回复力都等得到相应的提升!祭品足够时,有人会得到鬼神相护,关键时能够替他当下致命一击!城下祭效力虽能将祭祀受益人的战力提升三成到五成不等,这个增幅是群体增幅,效力不可谓不强,但因其用人之多,手段之残,因果报应之强,即使是蛮戎掌握部族天神的大祭司也不敢轻易使用。
呼衍屠的宣布他要进行一次城下祭,蛮戎修士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惊天的欢呼声,更强就能够抢更多的东西,抢更多的东西意味着发财!如何不欢呼!至于弊端那是头头们的事,与他们关系不大!深知城下祭弊端的蛮戎修士,却是深深的皱了皱眉头。楼烦部的射雕者乌兰便是城下祭的经历者,深知城下祭对敌我双方的影响,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的结果。城下祭,不大胜,便大败!
呼衍屠下令,让手下修士出发,乌兰对白羊部射雕者愠色术打了个眼色,愠色术领会乌兰的意思,一同找到呼衍屠。乌兰对呼衍屠行了一礼,道:“当户大人,虽然我魔界修行之人,不惧因果。但城下祭献祭人数太多,如此多奴隶的怨念纠结在一起,参与此次献祭的修士,今后修行道路心魔威力急剧上升,稍有不慎,便化为灰灰,献祭人数太少,虽没有因果之虞,但城下祭的效果不彰,也就没了城下祭的意义,而且无论我们进行城下祭的人数多少,守城的修士,必陷入疯狂之中,今生不杀我等,心魔不除!为了一次劫掠行动,惹下这么大的仇怨,得不尝失啊!”
愠色术接道:“当户大人,对守护一方的修士来说,敌方用他守护的子民,在他眼前举行一场献祭活动,无疑是最大的羞辱。那时就算我们的战力提升,但北邙城的修士也会为了捍卫职责,变得悍不畏死,一人舍命,十人难挡,十人舍命,百人不敌。北邙城中的修士何止十指之数。属下认为在一次劫掠行动中,使用城下祭,弊大于利。即使我们最终将北邙城中的所有修士屠戮一空,但只会激怒宗周的北郡,乃至整个宗周,介时宗周所有修士都将击杀我等作为己任!还请当户大人三思!”
呼衍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欣慰的看着乌兰,愠色术两人,道:“两位屠奢所顾虑的地方,我呼衍屠,岂会不知。”
屠奢在蛮戎人口中乃是贤明之意。呼衍屠在呼衍氏中素有贤名,乌兰愠色术两人见呼衍屠看出城下祭的弊端,却任要使用。料想呼衍屠有另外的想法,齐声道:“还请当户大人赐教!”
呼衍屠道:“乌兰,假如有人侵占了你穹庐,你会怎么办!”穹庐是蛮戎人的家,更是地位的象征,蛮戎人的地位全看的穹庐大小,一旦有人占领他的穹庐,那他失去的不仅只是一个家那么简单,而是包括妻子、孩子、财产在内的所有东西,乌兰应声道:“杀了他!”
呼衍屠向四周的大山指了指,道:“乌兰,我进入宗周的地界,就像有人入侵你的穹庐一般,你认为宗周人会允许我们活着离开?”
乌兰在蛮荒草原上,从一个炮灰修士,变成一个部族中流砥柱的射雕者,自然知道保卫家园的人决心有多大!又有多危险!呼衍屠这么一说,他立刻明白这次劫掠行动绝对不会顺利。呼衍屠接着道:“你们在看你们手下都是什么人,不是部族的刺头,各个部族犯了死罪的人。”手往乌兰一指,道:“你,乌兰,射杀了侵犯你妻子,头人的儿子。”手向愠色术一伸,道:“你愠色术,战场上违抗当户命令,私自进军,导致大败。”愠色术听呼衍屠提起往事,以为呼衍屠在嘲笑他,脸色变得不自然。
呼衍屠手指向自己,道:“我呼衍屠,呼衍氏左骨都侯夺嫡的失败者!你们也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本就应该死在一个不明的小山坡上,被豺狼啃食我骨头,但我们却活着,你们想过为什么嘛?”
愠色术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心知如呼衍屠说的那样,一个射杀头人儿子射雕者,一个违抗军令的射雕者,一个夺嫡失败的当户,留给他们的命运只有死亡这一个选择,而他们不但活着,还被委以重任,钱途一片光明。他在草原上浴血搏杀多年,从没想过幸运女神的眷顾,伸长脖子静待呼衍屠的下文。
呼衍屠也没让他失望,他脖子刚伸,呼衍屠就说道:“我们能活着,因为撑犁孤涂需要有人完成,试探宗周实力虚实这个必死的任务!”面带笑道:“五百人修士队伍中,就有三十一个射雕者,阵容确实豪华,但乌兰、愠色术,你们告诉我,三十一个天门六脉以上的修士,能在宗周这庞然大物前,掀起多大的浪花?”乌兰道:“一丝涟漪都是奢望!”
呼衍屠道:“我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那是因为人魔两界即将相汇,碰撞在一起。撑犁孤涂要我们试探出宗周的虚实,为全面战争做基础的装备。”
乌兰惊道:“全面战争?上面的那些蛀虫又是脑袋一拍就做出的决定!?”
呼衍屠摇摇头道:“不,关于全面战争的事情,非但不是脑袋一拍做出的决定,而是势在必行的决定。人魔两界碰撞之时,产生海量的氤氲灵气,届时氤氲灵气泛滥成灾,在氤氲灵气的毒害下,我们蛮戎人会像白毛雪中的蝗虫一样,成片成片的死去。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唯有用先天至宝来镇压气运,镇压氤氲灵气。
但根据祭师的祷告长生天的回馈,我们蛮戎人的先天至宝十二品黑莲台无法在两界碰撞之时,仅仅只能镇压龙城一地的氤氲灵气,诸如,天山,祁连山,焉支山等地根本无从保护,那时我蛮戎人十不存一。要想让更多的蛮戎人活过两界的碰撞,我们只能图谋,抢夺其他势力的先天至宝,来镇压气运。同样的宗周要想保下更多的周人,他们也只能图谋其他势力的先天至宝。这是大势,不为人力所能扭转的大势。在这样的大势面前,城下祭的死亡数字不过是个统计数字而已。而且,”
顿了顿,道:“这是一次试探性攻击,只为了看看,西芜,南荒,宗周,天元,巫神那个是那个软柿子。确定接下来全面战争的目标。同时你们很清楚,我们身处宗周腹地,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们灭掉我们三遍以上,宗周之所以没灭掉我,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摸清楚我的实力。我们每在这里多待一天,我们全员覆灭的危险就上涨一分,而我们的对手却可以闭城三个月不出。”伸出三根手指道:“第一,我们全员覆灭不是我要的结果,第二,完不成任务也不是我要的结果。第三,我一定会遇上其他修士之外的黑衣卫。”
乌礼眼睛微微一缩,眸光中一丝恐惧一闪即逝,随即轻轻笑道:“黑衣卫啊!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如万古长夜。地无黑衣卫,人间何有安身之所!遇上他们,考虑心魔什么的,真的是想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