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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江南风骤滚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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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蒙面人劫烧粮食之时,冀州大地很快发生多起类似事件,一时间朝廷和江湖侠士应对不及,大量的粮食被焚毁,损失惨重。

    以朝天仙阁,长安雪家为首的江湖中人缓过神来,严加防备蒙面人偷袭。朝廷派出的众多强者也很快赶到冀州防范。加上不少的江湖高手出手相助,事态渐渐得到好转,后续的粮食逐步开始正常运送到灾区。

    在此次救灾行动中身先士卒,救民于水火的朝天仙阁,声望扶摇直上已成江湖的擎天玉柱,一呼百应领袖群伦,成为武林中最崇高的圣地。

    相比北方的水深火热,江南一带却歌舞升平,繁华似锦。金陵城外三十里的江面上,熙熙攘攘的航行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在夕阳的余晖中波桅点点,显示着江南水路的发达与商业的富庶。这其中三艘巨大的货船像巨兽一般犁开波浪,向着金陵城缓缓驶去,高耸的旗杆上,一面巨大的雪字大旗迎风猎猎,格外引人注目。

    这醒目的标志,代表着那个誉满天下的强大世家,长安雪家!

    此时天色渐暗,江风吹起细细的波澜拍抚着两岸,在那中间货船的甲板上,一道柔美的身姿静立船头,任由那夜风吹起香发轻舞,衣袂飘飘。

    轻纱白衣,红绸玉簪。女子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望一眼便似能沁人心肺,那胜雪的肌肤似泛着莹莹的微光,如不食人间烟火临世的仙女般,出尘脱俗。

    船舱大门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看着前方那道身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三老爷,按现在的行程我们今晚是入不了金陵城了,前面派的下人已经在城外联系了住宿将就一晚,三老爷和小姐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那小的一会就安排下去了。”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走来低声说道。

    “可以,另外船行和粮行的事联系的如何了?”老者沉声询问,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些事早有安排,今天也传回了消息。金陵和杭州最大的三家船行,六家米行我们都联系上了,价格也已经谈妥。金陵城内大概能收购到四十万旦粮食,到时候直接从金陵雇佣船行北上冀州。至于杭州城也差不多,收购的粮食会有杭州雇佣的船行陆续运粮北上。”

    “嗯,这些账目买卖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三老爷,这个现在还说不准。”管家犹豫了一下道:“我们采购的粮食数额太多,总数接近百万旦,以金陵和杭州的繁华一时间也凑不齐,余下的还需要在扬州境内各个地方收购汇集,一切顺利的话恐怕也得一个月。”

    “好吧,金陵和杭州收购的先行北上,其他部分也不急这一时,冀州颗粒无收,没有半年时间是缓不过来的。”

    “三老爷,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管家脸带犹豫之色,咬牙问道。

    “有事就说,哪里来这么婆婆妈妈。”

    “雪家虽然贵为长安名门,朝廷功勋之后,江湖世家之列,可为了收购粮食救济百姓,家主一次拿出二十多万两白银,会不会太多了。”管家壮着胆子质疑,目光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脚下,似乎看穿了船舱下层那堆积如山的雪花银。

    “大哥自有大哥的打算,你也知道我雪家是朝廷功勋之后,江湖世家之列,大哥一向高瞻远瞩,看事情的格局不是我们能明白的,行了,你退下吧。”

    待管家走后,老者若有所思,沉吟半刻低声道:“是有点太多了,大哥到底怎么想的。”

    “对啊,你说雪家雪千山到底怎么想的,一次拿二十多万两白银,收购粮食救济冀州百姓,你觉得他是活佛吗?”江岸边一个矮瘦青年望着三艘货船,似自言自语。

    身旁胖乎乎的中年人叼着一草根,怜悯的摇摇头道:“活佛我没见过,疯子我见过不少,他一定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干这样的事。”

    矮瘦青年一阵无语,斜睨了中年人一眼道:“达者兼济天下,说不定雪家家主雪千山,真的是一位忧国忧民的侠之大者。”

    “我不信,至少我没疯之前我干不出来这样的事,那可是二十万两白银,至少是雪家一半的家产。”

    “雪家的人谁在船上?”矮瘦青年转移话题。

    “雪家三老爷雪千胜,还有那个雪晚离。”

    “长安明珠,雪家千金雪晚离!”矮瘦青年眼睛一亮,很快注意到中间货船上那优美迷人的身段,喃喃痴迷道:“瑶池漫雪遮人间,碧如雪仙落长安,长安那么多年未见其人,想不到出来江南之地反而看到她了。”

    “听说她五年前被一个淫贼掳走了一个月。”中年人不咸不淡的道。

    “放屁,那是无耻之徒的诋毁。”矮瘦青年愤怒的反驳道。

    “听说雪晚离的哥哥雪晚东护妹心切,追杀那淫贼一个月,从长安追到蜀中,最后与那淫贼同归于尽,才救回这名动长安的第一美人。”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都是毫无根据的传言,哼,雪晚东活得好好的,这两年在江湖上名动四海,哪里来的同归于尽。”

    “是啊,他的确名动江湖,雪垠剑诀也出神入化。可他前面三年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有,另外还有一点我不解,这几年他从未回过长安雪家。”

    “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中年人一脸沉疑之色。

    矮瘦青年探询的紧盯他的双眼。中年人眼眸凝重的望着渐暗的天空,道:“我怀疑……今晚要出太阳。”

    “我≈ap;~¥”矮瘦青年翻个白眼,远离这货。

    雪晚离站在船头良久,江南的风光和长安相比别有一番韵味,只是她没有半点欣赏美景的心情,轻锁的眉头中带着永远抹不去的哀伤。她的思绪飘啊飘,飘回五年前那个夜晚,那夜刺目的鲜血仿佛就在眼前,那铭刻在生命里无法忘却的人被一剑穿胸,血淋淋身躯倔强的挺立,最后直直跌入桥下的江河里,一个波浪过后再也看不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那一刻远去,再也回不来了。

    雪晚离心伤黯然,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划过脸庞。在吹弹得破的肌肤在留下浅浅的泪痕,惹人心怜。如果不是最近两年江湖上都在传雪晚东的事迹,想必她也不会迈出长安,或许她心底抱着一丝期待,期待五年前的人真的能够活过来。

    忽然远处传来骚乱之声,水手的惊呼一阵阵响起,紧接着剧烈的碰撞在江面传来,雪晚离回过神来一看,只见江面上十多艘小船正快速的冲击而来,这些小船中有些已经沿江顺路了十数里,还有些小船是刚从下游上来,此时都极快的调转船头,向着雪家船队极速撞击而来。

    雪家直属护卫反应迅速立即张弓搭箭,顿时箭如雨下,另外一部分武功高深的护卫纵身而起,向大鸟一般扑向这些来历不明的小船。

    “小姐,快回来。”一个清秀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拉着雪晚离往船舱跑。

    “莲儿,别慌张,有三叔在不会有事的,再说就凭这些不入流的毛贼,难道还能伤到我雪晚离。”

    “是是是,小姐剑法超群,长安有名的侠女当然不怕啦,但是我害怕呀,小姐赶紧跟我回去吧。”

    “你这小鬼,胡编乱造说些什么,你呆在我身边不会有事,先看看再说。”

    “可是……”丫鬟莲儿正要说什么,忽然江面上传来密集的惨叫声,那些小船上根本不是什么毛贼,全是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仅仅数十人杀得雪家护卫节节败退。一片刀光闪电般在空中绽放,无数的箭矢化为碎屑,那些小船上的人毫发无伤。

    就在此时,那些小船上搬出大量的瓦罐,砰砰砰之声连续响起,黑糊糊的液体在江面上迅速的流淌起来。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不好,火油!”雪千胜和雪晚离同时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何方妖孽敢在我雪家头上动土!”雪千胜目眦欲裂,爆吼如雷,一道十米的剑光闪耀而起,向着江面的两艘小船横扫而去,剑气滔滔,威压四方。

    两艘小船应声爆裂,但那些黑糊糊的液体却更快的融入江面,小船上大汉冲天而起,哈哈大笑避开那煌煌剑气,竟无半点受伤。

    雪千胜惊怒交加,能在他一剑之下如此从容避开,此人就算不如他也弱不了太多,如此修为的人物江湖上数都数得过来。再看看其他小船上那些身手不凡之人,竟无一弱者,如此阵势不知是何方势力。

    来不及多想,雪千胜大吼一声,脚步在空中连踏,举剑而起猛然劈下,浩荡剑气,江水断流,江面被一条十丈沟壑短暂的分开。雪晚离娇喝一声,一道雪亮的剑光冲了出去,也杀进江面战场。

    岸边一块巨石之上,胖乎乎的中年人和矮瘦青年坐在一起,安静的看着眼前胡乱暴乱的场面。

    “哎呀,我的天啊,雪晚离冲进去啦,这怎么得了,万一伤着了怎么办。”矮瘦青年焦急扼腕。

    “你又疯了吧。”中年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那雪晚离的功夫虽说不如他哥哥那么变态,但也是年轻一辈有名的高手,她一剑斩来咱俩都扛不住,你瞎操心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那火油烧起来,二十万两的银船就沉了,像她那样美丽善良的人,如果救济老百姓的粮食收购不到,肯定会难受痛心好久。”

    “滚,你已经疯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中年人无语的瞪了青年一眼,回头又向江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