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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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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刘五之外,青云盟这群乌合之众也就只有裘龙能给我造成些麻烦了。”

    宫长陈枢一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越过刘五快速击溃裘龙夺得李刚。到那时青云盟的人投鼠忌器,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那个有些可疑的佝偻老者,也须得分出一些心思小心防备,以免阴沟里翻船。

    这伸向李刚脖颈的铁爪,也只不过是宫长陈枢虚晃一招。只要裘龙上前阻挡,就免不了落得重伤的下场。到那时北唐一方有了绝对的优势,就由不得刘五不在城池和李刚之间选择一个了!

    若刘五选择了城池,那么宫长陈枢就能挖掘李刚身上的秘密;但若选择了李刚,宫长陈枢便能立下保住城池的功劳,黄太极也会欠其一份人情。不论刘五如何选择,结果都是对宫长陈枢绝对有利。不得不说,宫长陈枢审时度势的恰到好处。

    电光石火之间,李刚已落入宫长陈枢手中。

    “大人,接我暗器!”

    裘龙大吼一声,向宫长陈枢丢去一件黑色管状物什。宫长陈枢双手不得空闲,伸脚一踢,那黑色物什便被向裘龙射去。裘龙早有准备,侧身一躲,黑色物什“咻”的一声窜上高空爆响开来。空中明亮如烈阳,好几里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宫长大人好功夫!”裘龙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天空拍手称赞一句,自言自语道:“这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又笑嘻嘻冲着佝偻老者喊道:“喂,老头!赶紧宣布结果啊!我们还等着接管了城池好向首领报喜呢!”

    “向首领报喜?对对对,报喜!”青云盟其他将士仿佛大梦初醒,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迅速转变为欣喜,也不管宫长陈枢了,纷纷围到老者身边催促他赶紧宣布。

    欢声笑语连连气氛热闹无比。

    李建军化妆成的佝偻老者清了清嗓子,捏着声音大声道:“第三局李刚获胜。青云盟两平一胜,按照约定,宜城现在是青云盟的了。”

    听闻此言,青云盟众将士皆是欢呼雀跃。

    半空中的硝烟正在慢慢消散,这一瞬间,宫长陈枢有种抓错人了的错觉。

    “指挥使大人!这人嘛,归你;这城嘛,就归我家首领了!至于其他大人嘛,小人替首领尽尽地主之宜,请他们在宜城小住几日。李刚什么时候完完整整回到青云盟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将大人们送还给朝廷。”

    刘五的声音忽然响起,青云盟众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只见刘五低头踱了几步,立于宫长陈枢身前五尺有余,昂首拱手致歉道:“李刚在青云盟人缘不算太好,但毕竟是我们青云盟的人,不把他带回去会让兄弟们寒了心呐,我也没法跟首领交代!还请指挥使大人多多担待!”

    “刘将军,就这么有把握将我们留下?”宫长陈枢道。

    “不不不,不包括您!”刘五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哪敢留指挥使大人您呐!将您也留下了,就该小人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了。”

    二人对话之时,城内隐隐传出喊杀声,爆炸声、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声音越来越大,就连普通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宫长陈枢被刘五牵制住,没法前去支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城池易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城楼上的士兵已经换了另一款样式的衣服,城墙上的旗帜也换成了青云盟的大旗。

    刘五气定神闲地看着城楼上的转变,见宫长陈枢似乎仍然没有放开李刚的意思,于是笑着道:“看来指挥使大人将小人的戏言当真了,那么小人将此话收回。还请大人将李刚留下,让小人能给首领一个交代。”挥手撩起前襟,运足了气力大喝一声:“兄弟们出来一起劝劝指挥使大人!”

    话音未落,十丈之外雪地猛然下陷,百余人从地底钻了出来,举着黑洞洞的枪对准了北唐一干人等。

    刘五介绍道:“这是首领命匠人打造的改良火铳。首领管这个叫做……叫做……对了,枪!已经试验过了,射击精度不错,有效射程两百步,射程之内威力甚大。指挥使大人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亲自体验一下。”

    宫长陈枢黑着脸道:“多谢刘将军的好意,体验不必了。宫长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李刚将军替宫长解释一二。”

    刘五一怔,随后明白过来,满脸笑意地道:“是极,是极!这么多大人都没有看明白李刚是怎么战胜黄将军的,若不让他亲自解释,指挥使大人回去了还真不好和皇上交差。”

    “李刚,李刚!指挥使大人找你帮忙呢!还不快速速醒来!”

    如今的刘五不可同日而语,方才的交手过程一丝不漏的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他分明看到李刚假装中计,去攻击黄太极故意露出的破绽。而黄太极自认为计谋得逞,也就降低了防范,虚招化为实招,刀尖直奔李刚心口而去。这招若是落实,哪怕是华佗在世都无力回天。

    李刚的诱敌之计已成,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化守为攻,真气从丹田倾泻而出聚于掌中。待到黄太极察觉时已为时晚矣,但他实在不愿与李刚这种无名之辈同归于尽。连忙转变路数向李刚的胳臂砍去,想要逼迫后者撤回招式。

    李刚认为凭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杀不了宫长陈枢,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李建军身上。出发之前,李刚留了一封遗书给李建军,希望他能看在自己为其争夺城池的苦劳上血刃宫长陈枢。

    既已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战,有了如此机会李刚自然不会错过,依然义无反顾向黄太极面门击去。

    一蓬血花爆出,李刚脱力扑倒在地,尘埃落定。

    李刚以胳膊为代价,重创黄太极脆弱的头部。普通人若是挨上这一击,没有一两天根本无法醒来。即便是黄太极这种大成高手想要清醒也须得五六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李刚恢复力气杀黄太极好几回了。赢家自然是李刚。

    宫长陈枢虽为能亲眼见到李刚出招,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后者出招时那震慑心神的强大气场。李刚的气与黄太极的多年来浴血奋战积累的杀气不同,他的气是先天之气,来源于功法。

    所以当李刚出招的瞬间,宫长陈枢便已清楚的知道:黄太极败了,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败给了一个低于自己一个境界的“小人物”。

    此时,李刚留给李建军的那封遗书正好端端地躺在佝偻老者的怀中。信封上,仍然带着它主人的体温。

    只轻轻一推,宫长陈枢手中的李刚便凌空而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双眸直视刘五。其实李刚在被宫长陈枢抓住之前就已恢复了神志,之所以故意装成尚未清醒,是为了寻求机会给予后者致命一击。

    “李刚赢的堂堂正正,何必与他们解释。”李刚道。

    “行了行了,去歇着吧。待会儿进了城再给你找个好大夫医治胳膊上的伤。”刘五安慰了李刚两句,对北唐官员们道:“这个解释如何?”

    北唐官员们回头看了看躺在雪地之中的黄太极,黯然地点了点头。一个生龙活虎,一个昏迷不醒,胜负之分显而易见。

    刘五瞥了一眼魏贤,只见他站在黄太极身边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有心事。刘五暗道:魏贤啊魏贤,你现在是否悔不当初了?一步错步步错,你既已成了宫长陈枢的女婿,就再也无法回头。首领容得下你,我也容不下你!若是真有一天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刻,我也绝不会对你半分手下留情!

    宫长陈枢行礼道:“刘将军,这座城现在是青云盟的了。还请将军将守城之人交由宫长带回复命。”

    刘五回礼,道:“这个自然。”回头对裘龙示意一下。

    裘龙对宫长陈枢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管状物什点燃上面的引线,依着宫长陈枢之前的动作照葫芦画瓢一脚将这物什送上半空,“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宫长陈枢知道裘龙这是在与自己逗趣,心中有些窝火。但已方正处于劣势不便发作,就只当没看到。

    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一队北唐士兵排着队走了出来。城墙之上,则有无数火枪手弓箭手蓄势待发,以防北唐士兵突然暴乱。

    待到士兵尽出,刘五对宫长陈枢道:“指挥使大人,人都在这里了。您清点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小人就先告辞回去复命去了。”

    宫长陈枢斜了士兵队伍一眼,道:“刘将军若是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宫长能做主的答应你便是。”

    刘五没明白宫长陈枢的意思,疑问道:“要求?小人没什么要求了。首领能获得城池,小人已经心满意足无作他求了。”

    “那我就明说了。”宫长陈枢道:“这座城乃黄太极黄将军镇守。城中除黄将军之外尚有两千士兵。如今这里只有不到一千……克扣了一半,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刘五恍然大悟道:“是小人疏忽了!指挥使大人,是这样的。城中确实有两千驻守的士兵,但有一半儿自愿归属了我们青云盟。既然他们归属了青云盟,自然也就不能让大人带走了。还请大人体谅。”

    宫长陈枢这才明白过来青云盟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下此城,原来是有内应协助!

    “刘将军好本事!宫长陈枢赞道:“传闻刘将军智勇双全,就连贵盟首领都难以望其项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宫长五体投地!佩服佩服!”说完转身便走。众官员侍卫见状跟着动了起来。

    “哒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指挥使大人留步!”刘五连忙喊道。

    宫长陈枢停下来回头问道:“刘将军还有事?”

    刘五指着一群英俊大马道:“差点忘了,首领托我送十匹宝马给指挥使大人,以答谢赠城之恩!”

    宫长陈枢面色漆黑,拱了拱手算是回应刘五了,也未回答要还是不要,挥袖转身又要离去。

    刘五又喊了一句:“指挥使大人,这本来就是北唐守军的军资马匹!”

    宫长陈枢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不过这次他未曾回头。北唐一众官员一个个面色焦灼忧心忡忡,他们没料到宫长陈枢会突然停下来,你推我拥好不狼狈。

    数息之后,人群又移动了起来。从人群中走出几人将马牵走。那一千北唐士兵紧随其后,慢慢消失在青云盟将士的视野之中。

    佝偻老者走到李刚面前,从怀里掏出信封塞到后者完好的那只手中,扔下一句话转身向城门走去。

    “功劳我记下了。留着有用之身,自己的仇自己报。”

    灰色云层慢慢聚集,转眼间城门之外就只剩下李刚一人。伤口上的血液尚未干涸就已凝固,信封上的体温也早已随风而逝。

    一声九天惊雷呼啸而下,鹅毛飞雪翩然撒落人间。城门之外空无一人,满地的白纸黑字渐渐被白雪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