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好不容易从牛小刀魔爪里逃出来,下楼时林嘉森甩着十指,气冲冲问身边两个人有什么办法能让牛小刀彻底消失。

    “下毒吧。”席怒语气淡淡,言简意赅。

    “或者,等他去卫生间的时候把他摁在马桶里淹死。”程放补充。

    难怪说“十年磨一‘贱’呢,他磨了四十年,真的该称霸武林了。”

    三个人咬牙切齿,一路从楼上下去,到了大厅却发现,出去的大门已经锁了。

    “不是吧。”林嘉森不甘心的上前晃了晃玻璃门。

    程放无奈抱手站在一边,席怒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怎么办,我可不敢给豹哥打电话,省得他明天又扔我书。”林嘉森掏出手机找到琴房管理员的号码,屏幕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晃了晃“你们谁来?”

    席怒拿过手机正要按通话键,楼上又有人下来了。

    林嘉森哎了一声,拦住席怒,想等等看正要从楼梯口拐下来的倒霉蛋怎么处理。

    哪知道那个倒霉蛋步履盈盈现出身影,居然是苹果。她看见门口人影,远远就笑问“你们怎么回事,现在才走。”

    程放和席怒同时往远撤了撤,把聊天机会留给林嘉森。

    林嘉森白他们一眼,扭头对苹果说:“大门锁了,我正准备给王老师打电话呢。”

    身后的席怒慢悠悠把手机递给他“号码找到了,你打吧。”

    “……”林嘉森骑虎难下。

    苹果柔柔一笑“不用打,王老师前段时间给了我一把钥匙。”

    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去开门。

    程放瞥了眼天天被豹哥从楼上骂到楼下的林嘉森,故意小声跟席怒说:“人跟人呐,果然是不一样。”

    林嘉森回头怒瞪他一眼,装的颇为稳重跟着苹果一路出去。

    “苹果,你怎么这么晚啊,一个人回去多危险。”林嘉森的关心确实是发自内心。

    苹果一路挨着林嘉森,听到他关心也没多大反应,只是简单解释自己在准备新年音乐会的曲目。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走在他们身后的程放“程放,我能跟你聊聊吗?”

    然后苹果主动停下脚步等他跟上来。

    程放身边的席怒看着林嘉森,心想:人跟人确实不一样。

    其实苹果聊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想参加程放已经报名的那期冬季大师课,这件事,苹果之前就问过他,但那时候她听到价格明显犹豫了,一转眼现在却又很坚定的让程放帮她联系报名。

    程放点头,也没跟她多聊,回到宿舍就给姜瑜打电话让她帮忙联系,姜瑜听到要报名是女孩子时,心里稍微有些疑惑,但她没多问,直到几天以后亲眼看到苹果的免冠一寸照,这才忧心忡忡的把手机递给老公,问:“你说儿子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程爸爸不接手机,眼神奇怪看她:“十八了,不算早恋。”

    “我知道不算早恋,问题多耽误学习呀。”姜瑜还在纠结。

    “现在不抓紧,到大学毕业就晚了,搞不好到时候你儿子还得打光棍儿。”程爸爸看了看手机里的女孩,嗯,漂亮。

    “说什么呢你!”姜瑜收回手机不理他了。

    担心儿子打光棍儿的程爸爸沉思片刻,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给程放发了条微信:儿子,别听你妈的,好好享受大学时光,爸爸支持你。

    接到微信的程放“……”

    支持我干吗???

    程放猜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爸发什么神经,他身前摆着架子鼓,正在努力练习席怒布置的“幼儿园水平”节奏。

    反正来来回回不就是个动次打次。程放自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参加排练的水平。

    说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敲鼓,程放也是很无奈,三大乐团招新那天他一时冲动没有参加选拔,等再冷静下来,想到自己那二十四分是悔之晚矣,没办法,只好进了席怒的电声乐团。

    说是乐团,其实就一小乐队,席怒初来乍到没人服他,所以一直招不到鼓手,这才没办法把一点都不懂打鼓的程放招进来了。

    程放腹诽了几次这个设备不全,人员不全的电声“乐团”,实在不忍心想象乐团考试时他们几个站在台上的蠢样,不过等他知道了林嘉森的去处后,又觉得这个“乐团”还是挺好的。

    林嘉森不知道从哪集合了几个吹管乐和打击乐的新生,天天在顶楼吹吹打打,什么《走马》《梅花操》《将军令》轮着来,热闹的简直像过年。

    程放上去观摩过几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反正一唢呐俩二胡配着各种锣、鼓、镲在那闭着眼睛猛吹的场面,特别像他小时候跟着姥姥看过的那些婚丧嫁娶,迎神赛会上见过的乐队,也幸亏学校不招舞狮专业,不然都能举行赛狮会了。

    程放又练习了几遍席怒给他手抄的节奏,觉得是时候去食堂吃个饭了。他站起来掏手机看时间,林嘉森的微信消息正大刺刺显示在屏幕上。

    放哥,帮忙取个快递。

    程放给他回了个好,就下楼去食堂吃饭了。

    吃完饭取快递的时候,看着快递员不断从身后的小屋子里往他身边拿东西,程放才暗骂起林嘉森。

    这叫取“个”快递?他妈明明是取堆快递好嘛!

    程放叹口气,认命的抱着一堆快递往宿舍走,还没走一会儿,身后就有人叫他“哎,你快递掉了。”

    程放艰难的扭头去看,一个十分面熟的女孩已经帮他捡起地上的快递走过来。

    “程放,你搬家啊?”她很自然拿过程放手上几个快递,帮他分担。“走吧 ,我也回宿舍。”

    谁啊?程放盯着这个十分面

    面熟的绿头发女孩看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问她名字,只能含糊又客气的问她“你吃饭了?”

    女孩点头,熟络道:“席怒有没有说乐队什么时候排练啊”

    她一说乐队,程放反应过来,身边这个打扮大胆的是席怒乐队的女贝斯手李滢。

    “没说。”

    两个人一路走到程放宿舍楼下,李滢才把快递给他,程放道谢同时也松了口气,这女孩看起来酷酷的,怎么话这么多,像只画眉鸟似的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这次聊天之后,程放发现自己跟李滢的接触被迫多了起来,李滢学过五年架子鼓,席怒为了不让废柴程放拖累乐队进度,就让李滢多指导他。

    程放觉得李滢大概是太负责了,不止排练时耐心指导他,连平时上公共课都必须争分夺秒跟他坐在一起指导。

    老实说,他稍微有点儿烦。但是人家牺牲自己的练琴时间和休息时间来教他,他总不能不知好歹表现出不耐烦吧。程放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每次李滢给他上完架子鼓课,他都会请她吃饭。

    这总该扯平了吧。

    程放觉得自从认识了李滢,学校生活变得更加漫长难熬。还好他有一间出租屋可以躲。

    最近这段时间,楼下的人常常会弹几首儿歌,程放猜测,楼下开设了幼儿声乐课程。但是他每次路过四楼也看不见有广告或者牌匾。

    难道是非法开设的小培训班?程放上回回家上专业课还听一个师哥说,现在培训不好做了,要求教师资格证还有教室达标。

    四楼这样的家庭培训机构可应该算不上教室达标吧。这么一想,程放忍不住担心,总觉得心上又吊上了一块儿小石头,弄得他每回下四楼送饮料都要站着听听里面的动静。

    但是白天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既然做幼儿培训,那有可能就是个女的,毕竟女生才娇滴滴的哄孩子嘛。

    说到程放送饮料这件事,大概也是习惯成自然,上回四楼的人收了他的冰糖雪梨,虽然没说谢谢,但晚上陪他练琴练到了十点。

    程放觉得这是良好友谊的开端,所以隔三岔五就往四楼门口放饮料。

    大概是楼下的人老收到他的饮料,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程放有一天早上到出租屋练琴的时候居然看见自己门口放着一箱牛奶,他提起牛奶左右看了看,没有字条。

    这人也太实在了,送牛奶居然送一箱。程放把牛奶提进去,更加确定了楼下是女生。

    不然怎么会送牛奶这种东西?

    程放盯着牛奶看了半天,啧了一声,嫌弃道:“我又不是小孩儿,谁喝牛奶啊!”

    不是小孩儿,又觉得娇滴滴的女生才哄孩子的程放周末坐在他专业老师家里,捧着面前一杯牛奶,生无可恋的看着对面那个被惯坏了的小男孩,觉得生活真是出人意料,让人……无法选择,无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