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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观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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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大金牙这个人看上去十分猥琐,但是他的酒馆还不错。

    刚到门口,尘飞抬头就看见高挂在廊檐下的匾额上用金字红底写着——观山海——几个大字,匾额四周的沿框上还雕饰着各种人妖鬼魅图案。

    门前的廊柱被朱红色的大漆漆过,上面还刻有一副对联。

    上联:群山尽作窥天势

    下联:沧海能销万古声

    尘飞看着这副对联怔怔发呆,虽然他年纪还小,不懂对联中所蕴含的意思,但是对联勾回曲折的笔触间那股磅礴的气势已经让他深深地折服。

    廊下的大门则是用金丝楠木制成,大门上同样雕饰着各种光怪陆离的鸟兽山水图案,仔细看去仿佛是一幅延绵的山海画卷,这让整个酒馆的门面显得古朴大气。

    推门进去,尘飞两人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只见偌大的屋子里十几张木质酒桌上全部坐满了人,其中还不乏一些妖。

    只不过不管是人是妖这会儿都聊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两个小孩到访。

    看到酒馆里那些身材高大,奇形怪状的人和妖怪,黎山有些胆怯了,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半妖,可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妖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憷。

    他拉了拉尘飞的衣袖,凑到尘飞耳边悄悄跟他说。

    “这里这么多大人,咱们两个小孩凑进去好像不太合适,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而一旁的尘飞则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一边观察着酒馆里的情形一边回道。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也看不见咱们,咱们就看看,没事的。”

    黎山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胆怯地问道。

    “那万一他们发起酒疯来伤了咱们怎么办?”

    尘飞于是把目光转移到了正穿梭在各个酒桌前不停地上菜上酒的大金牙身上。他伸出手指着大金牙,对黎山说。

    “看到没有,那个笑得特别猥琐的,嘴里还镶着两颗金牙的家伙就是这个酒馆的老板,也是我爹的朋友,有他在,没妖怪敢伤害咱们的,放心吧。”

    说着,他就拉着黎山的胳膊往酒馆里走。

    原本站在门口的时候还不觉得,进来以后尘飞他们才发现里面的各式各样的妖怪多的他们数不过来。

    有坐在门口位置的长得尖嘴猴腮屁股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老鼠尾巴的耗子精;有没有化出人形直接用长鼻子在酒坛里灌酒的白象妖;还有虎背熊腰一个人占了半张桌子,虽然化出了人的身体可是脑袋还保留着黑熊脑袋的黑熊精。还有诸多尘飞还叫不出名字的妖怪都围坐在一起大声聊着一些尘飞听不懂的,比如妖元啊,天魔啊,教会啊,人皇啊之类的话。

    当然,除了这些话之外,他们聊得最多的还是一个叫做“万古先生”的人,言语之间还流露出了对万古先生的仰慕之情。由此,尘飞推断,这个万古先生能让这么多人妖推崇备至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今天这些人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万古先生。

    在酒席间不断的穿梭,尘飞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位置。走着走着,突然,他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因为身材矮小,他的头一下顶在了那人的裆部。只听“哎呦”一声,那人立马痛苦地捂着裤裆。

    尘飞抬头一看,那人正是正在端茶倒水的大金牙张老板。

    这不撞不要紧,撞上之后,大金牙原本端在手里的茶水杯立马飞出了他的手心,砸在了一旁青蛇妖的后背上。青蛇妖被茶水烫到,一个激灵,右手的刀叉插在了邻座的花豹精的手背上。只听花豹精一声痛苦的大叫,背在身后的大刀刀尖又戳在了白象兄的屁股上。

    原本还在优哉游哉的喝酒的白象兄一激动,吸在鼻子里的酒瞬间又喷了出来,正好喷在捂住裆部的大金牙脸上。

    这下,原本喧闹的酒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金牙仿佛一下子被酒给浇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顷刻之后,他才一脸淡定地对着白象精说道。

    “象兄,请你自重。”

    酒馆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笑声,白象兄笑得不能自己,抡起鼻子对着天花板就是两声象鸣。

    就在大伙嘲笑大金牙的时候,他赶紧拉着身边的尘飞和黎山二人走到一边,满是责备地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你们怎么办?”

    尘飞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小声回道。

    “我们就是见你酒馆里这么热闹,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

    大金牙立马正色道。

    “这里这么多妖,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吗?赶紧回去,现在天黑了,你爹也该着急了。”

    他忘了尘飞他爹还没回来的事,不过尘飞记得。

    “我来就是要问我爹的事的,你跟我说,极乐阁在哪里,我现在就走。”

    这下大金牙开始为难了,他才想起来洛天神那家伙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极乐阁又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左右思量之下,他只得跟尘飞说。

    “算了,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先坐下,我给你们俩安排个位置,等万古先生说书说完,我再送你们回去。”

    说罢,他把尘飞和黎山带到了二楼的一处过道边,这里位置极佳,可以看到楼下的所有情况。

    一上二楼尘飞才发现,原来一楼的座位还没坐满,在酒馆的最里面还搭建了一个戏台,戏台上放着一张紫檀木大几和一张桃花心木太师椅。大几上放了一块响木和一个白釉青花茶杯,除此以外再无一物。

    台下的众多人妖们还时不时地还会朝着戏台上望一望,好像都在等这副桌椅的主人到来。

    尘飞在二楼看得真切,一旁的黎山则对在坐的众多妖怪更感兴趣,他一边观察,一边问身边的尘飞。

    “哎,你说这里这么多妖怪,有没有会咒术的妖怪啊?”

    尘飞被他一问,又仔细看了看楼下的妖怪们,然后回道。

    “单从表面看还真看不出来,要不等下这里结束了咱们再下去问问?”

    黎山有些打退堂鼓了,他有些消沉地问道。

    “楼下这么多妖,要问谁啊?总不能一个一个问过去吧?”

    尘飞见他情绪低落,就开导他说道。

    “你现在再找找嘛,这里妖怪多,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你认识的妖怪呢?”

    酒过三巡之后,戏台上的案几前迟迟没有出现万古先生的身影,楼下的诸多妖怪们都有些着急了。

    他们大声责问道。

    “怎么万古先生还不来啊,平时这个时候都已经开讲了,今天为何迟迟没有出现。”

    这会儿,大金牙只能出来解释,安抚在坐的诸位好汉的情绪。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可能万古先生今天有事,还望各位多体谅海涵。”

    从进到这个酒馆开始,尘飞就一直听到楼下的人和妖们不断提到这个万古先生,一时间他对这个万古先生的好奇心越发浓重起来。他点了点身边的黎山问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万古先生是什么来历啊?”

    黎山摇摇头,说。

    “不知道,不过刚才从那些人中间走过的时候,我听他们简单说了几句。

    这个万古先生据说原本是天上的神仙,已经活了一万多岁了,号称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反正就是很厉害就对了。”

    尘飞不屑地摆了摆头。

    “切,这天下哪还有神仙啊,我可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在凡间,神仙不应该是住在天上的吗?怎么还跑到咱们这小巷子里来说书了,肯定是骗人的!”

    黎山摇了摇头,一副不确定的样子,他说。

    “不知道,反正楼下的那些人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万古先生不但博闻多识,而且法力高深,没人能看得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所以一般的人和妖都不敢招惹他,担心一旦动手,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尘飞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有这么厉害?”

    就在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聊着万古先生的时候,楼下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站起身来,对着戏台大喝道。

    “什么万古先生,老子千里迢迢赶过来听他说书,他倒好,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我看着万古先生无非就是个江湖骗子,徒有虚名罢了!这书啊,老子不听了!”

    说完,他提起自己的大刀就准备往门外走。就在他要动身的时候,戏台一旁的帷幕被人轻轻拉起,从中走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只见男子身穿青色书生大褂,里面衬着白色粗布长衫。头上用粗布绳绑了一个发冠,青丝长发穿过发冠披在肩头。虽然长发依然乌黑,可是他下巴上的长须却已经花白。

    走出帷幕之后,他面带微笑的看了看台下的诸多人妖们。他淡然的目光仿佛阅尽了人世的沧桑一般,让人的心绪瞬间平静了下来。

    而后,他给台下人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歉意,随后说道。

    “万古今天姗姗来迟,让诸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