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青绿褪去,赤黄淡出。
炼狱山脉山路本该一片寂静,却因一路人马变得有些喧闹。
呜呜声伴随着马蹄敲打土地的声响,显得格外应景。眼见马上进入乱坟岗了,呜呜声更胜马蹄声。
可奈何呜呜声的主人被塞入了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破布,没人听得懂他想表达什么。可能在表达人生大起大落所带来的情绪吧。
“快点!埋完了还得快点上路!一会城内卫队要出来巡逻了,要是被他们看见不知道又要被坑走多少铜币!”
铜币为此国流通货币,其下还有铜碎,一百铜碎抵一铜币,一百铜币抵一银币,一百银币抵一金币。
押送文羽的一行人,见到乱坟岗内一位少女与几十位挎刀护卫,不远处有一些衣着破烂的奴隶在挥动着铁锹将死去的奴隶埋起来。
护卫是很明显的土黄护卫服,那位少女,身着火焰图案红黄白相称的帽袍,稚嫩俏脸有些发白,带有一丝疲惫和严肃。
闻声,被五花大绑的文羽费力起身,探出头,一眼便认出了少女是药师会的人。
药师会乃墨城第一大会,因为是全国最稀缺且重要的职业药师的组织,所以城中权利最大的城主,都会敬重三分,也不会轻易找药师会的麻烦。
少女也回头看着这一干人,自然也认出了他们是三堂的人。暗红色长衫,胸口分别纹有鹰、莽、玫瑰的图案,和两位黑袍人,马车上还有一个被绑成待宰幼猪模样的文羽。
两拨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少女淡漠开口道:“杀了他们。”
收到命令的护卫们纷纷拔刀,刀磨鞘发出噌??的声响,迎面冲来。
文羽见状先是一慌,随后躺下身子尽量躲起来,并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乱坟岗中,刀光剑影,当!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山岗,时不时还伴有惨叫声。文羽倒是比较幸运,没人将一个待宰幼猪设为目标。
不知过了多久,岗中安静了下来,车上的文羽听见外面有人讲:“小姐!那三个人速度太快,小的们追不上,其余两名黑衣的被黄卓总领拿下。”
“跑了么这三堂的人其他本事没有,逃跑倒是有一手。”稚嫩的嗓音,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用不了多久,大仇就能报了。”
悄悄地,屏住呼吸,探出一只眼睛,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马车不远处,两名执行者倒在血泊中,还有几名身首异处的护卫也倒在一旁。
“这护卫是有多强啊”文羽心想。再看少女,除了原本的护卫,身旁又多了一位手持阔刀的壮汉,要比少女高上两个头,磨得锃亮的阔刀,刀刃还在滴血,想必他就是其他护卫口中的黄卓了。
只觉得被人一把抓住后脖领子,“小姐!这还绑着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倒霉蛋被抓了!”
被抓住的文羽本能的抬头,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身着和少女同样的服饰,倒是年纪看上去比少女成熟不少。
“呜!呜!呜!”想求饶,奈何嘴被堵上了,只得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悔不该杀那个护主的护卫。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三堂的人啊?”壮汉回过头,漏出浓密的山羊胡。
听了他的话,文羽这才想起来,昨夜睡觉他嫌堂会服装不舒服,换上了平常的灰白衣服。
一把被撤出嘴里的破布,“呸呸呸!好汉们饶命啊!我是无辜的!我跟三堂一点关系都没有哇!”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南城来着找我舅舅的!他们杀了我舅舅还把我抓起来了!还说要把我活埋了!我是无辜的啊!”被求生欲所控制,文羽终于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叫什么?”
“我叫陈羽”
少女打量了一下他,发现虽然看上去偏瘦,但并没有那么虚弱,而且给人感觉还有些强壮。
“既然你来找你舅舅,你舅舅也被杀了,你就跟着我们吧,奴隶一天也有五铜碎呢,死了家里还有两铜币的补偿。”
这条件对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平常人来说,那简直是神的给予。虽然很危险但是收入却很丰厚,如果成功活下来了,那么这几个月下来能攒下三枚铜币,这三枚铜币足够他们这辈子开销了。就算中途出了意外死亡了,这笔不菲的补偿,也可以让家人后半生无忧了。
“不是,我舅舅是死了,但我得回家去照顾老娘啊,我老娘都五十多了。不能没有我啊”眼看刚从油锅中跳出来,又要掉进火坑,他只能继续表演。
“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