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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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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的日子安稳平静,接下来的几日,叶晨大部分时间闭门不出,继续摸索着破虚境的门道。

    丹田之内,无边海洋汹涌依旧,而在那海眼之中,金色花蕾如风暴中的灯塔,渺小而明亮。沉重的乌云已被驱散,大片大片的阳光垂落而下,将整片海域照亮,而伴随着越来越多斗气的进入,黑海之中的金色光芒也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强盛起来。

    除了金光,强盛的还有叶晨的力量,每一次从入定中醒来,叶晨都感觉身体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的洗练,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量,六感七窍亦变得敏锐。

    这一切的改变让叶晨极为欣喜,经过那日山中与男子的交谈之后,他的心思也是愈加活络起来,希望能够通过这次选拔,走出大山。

    而除开修炼,叶晨也会时常前往那处空地,他对那座湖泊极为喜爱,因为这里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小天地,身在其中,脑中是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空明,对心境的培养颇有裨益。

    这一日,眼见日落西山,叶晨离开巨湖,沿着山路返回村子。

    ‘前面的小孩儿,先站住。’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身后那崎岖的山道上,正走下来一个伛偻老头,身着一身宽大黑袍,也看不清是胖是瘦,拄着手中一根枯木拐杖,深一脚浅一脚朝他走来。

    有些诧异,青山村几十号人,他全能叫上名,这个老头自然不属其中,一个外乡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山里,不免让人奇怪。

    走至近前,叶晨才看清了老头的面容,这老头的身材极瘦,颧骨高高隆起,眼窝深陷,老脸之上满是深刻的皱纹,那肥大的黑袍在山风之中微微浮动,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一般。

    ‘小孩儿我且问你,这山下边儿,可是一个叫青山村的村子?’

    老头的声音有些尖锐,如金铁摩擦,听得叶晨直皱眉:

    ‘是啊,我就是青山村的人。’

    ‘噢?那可真是巧了。’

    老头上下打量着叶晨,嘿嘿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在前面带路吧。’

    叶晨本想问他去青山村干什么,但当目光无意间扫到后者那握着拐杖的手掌时,没出口的话顿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苍老的手掌枯瘦如柴,五指皆是长得出奇,像是被剥了皮肉的骷髅,而在那五指前段,生着足有数寸长的指甲,那指甲通体呈黑,像是被精心打磨过一般,端口处微微向下弯曲,尖利生光,犹如鹰爪,看得人头皮发麻。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晨的目光,拐杖上的手掌微微蜷缩,老头阴测测一笑,道:

    ‘走吧。’

    山下,已经站了两人——韩教官与老村长。

    他们好像正在等人,见是叶晨下山,先是诧异,但当看见跟在他身后的老头时,脸色顿时由惊转恐,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属下韩清泉,恭迎长老。’

    韩教官单膝跪地,言语中早已不见平日的严肃,而是充斥着谦卑之意。

    而老村长则直接五体投地,趴在稍远处不敢上前。

    叶晨大惊,心道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韩教官与老村长行如此大礼,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眼面前如奉神明般的两人,老头嘿嘿一笑,目光微斜,扫过那正愣在一旁的叶晨,叶晨只觉如遭当头一棒,脚下一软,竟是直直地跪了下来。

    ‘起来吧。’

    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拐杖点地的声音。

    韩清泉起身,身体依旧欠着,道:

    ‘长老,房间已经备好,请先稍做休息。’

    说罢,对身后那还跪在地上的老村长说道:

    ‘村长,带路吧。’

    老村长连头都不敢抬,颤声道:

    ‘大人,请随小人来。’

    三人特意选了一条平日少有人往的小路,进了村子。

    片刻,叶晨从恍惚中清醒,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那袭远去的黑袍,心有余悸。

    傍晚村里炊烟四起,劳作的村民开始归来,然而一个不明身份的老头就这般入驻了青山村,如同落入湖面的尘埃,未惊起一丝波澜,除了叶晨三人,再无其他人知道其存在。

    夜晚,屋门被推开,老村长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颇差,无平日里那般精神,赶紧扶他坐了下来,叶晨道:

    ‘爷爷,您没事吧?’

    老村长摇了摇头,道:

    ‘你今天又偷偷上山了?’

    被抓了个正着,叶晨就算是想抵赖也不行,低着头不说话。

    老村长似乎也无力去责怪叶晨,叹气道:

    ‘算了,你都这么大了,想去哪里我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只要你注意安全便是。’

    叶晨见老村长眉宇间愁云惨淡,猜到应该是与下午那个老头有关,便问道:

    ‘爷爷,下午来我们村的那个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话音刚落,老村长的脸色便是一变,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胡说,切不可对大人不敬。’

    说罢看了看四周,像是生怕被人听到一般,道:

    ‘今天来的那位大人,据说有着通天的本事,来头更是大得吓人,就算是韩教官也要行跪拜大礼,你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小心被他听到。’

    闻听此言,叶晨心中更是兴起,在这深山中呆久了,他对外面的一切都深感好奇:

    ‘爷爷,来头大的吓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比你这村长还要大?’

    ‘去。’

    被叶晨这句玩笑话气的不轻,老村长道:

    ‘人家可是大修士,怎么能和我比。况且他的来历哪里是我们这种小民能够知晓的。’

    说着,他转为叮嘱:

    ‘韩教官说,这次那位大人来这里是有要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到时候你可别到处乱说,否则咱们全村都得遭殃。’

    送走了老村长,叶晨心中有些凝重,一尊大神来到村子里,绝称不上是一件好事,招待稍有不周,便可能会惹来天大的灾难。

    山中的日子悠然平静,村民依旧如往常那般生活,全然不知那个老头的存在。而时不时地,叶晨也会去关注老头住的那间木屋,发现不管何时,木屋的屋门无不是紧闭着的,就连到了夜晚, 屋内也都是一片漆黑,好像荒废了一般。

    其他时间,叶晨则是将全部心思放在了修炼上,他已经摸到了一些门路,自知只差一丝契机,再加上三月之期快到,韩先生也是取消了每日的晨练,无形中加重了众人的压力。

    夜晚,万籁俱寂,正是突破的好时机。

    近一个月有序的修炼,丹田之内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灿烂日光之下,斗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大海之中,而那海水早已一改原本的漆黑之色,散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这一幕太过壮观,那金色汪洋恍若一团生生不息的火,将整片天地烧成赤金之色,而叶晨就站在这火焰的正上方,滚滚磅礴之气涌来,让他的精神感到了一股无形压力。

    然而金洋已成,叶晨却没有丝毫将要突破的感觉,金色斗气涌入不断,那一丝契机却迟迟未至。

    叶晨将目光转向那漩涡中央,沸腾海水之中,一点碧绿依旧显眼无比,那花蕾已经没有变化,如泥雕木塑般立在大海之上,任凭狂风骤浪亦不为所动。拳头大小的花苞依旧紧闭,没有丝毫要绽放的迹象,然而当叶晨的精神扫过之时,那花蕾却传出了一丝渴望的信号,好像一个呱呱落地还未睁眼的婴儿,正嗷嗷待哺。

    ‘难道’

    叶晨心念微动,斗气化成倒漏斗状,朝着那花蕾汇去。

    接触的那一瞬,一股巨大的吸力陡然从那花蕾之中传出,瞬间将那海量的斗气吞噬干净。

    叶晨不惊反喜,心神一凝,精神扫荡之速加快。

    如今的他对精神的掌控已是颇为熟练,能够控制斗气吸纳的快慢,斗气再次布满大海上空,源源不断向那花蕾输送,而后者也是来者不拒,将那海量的斗气尽数吸收。

    而在这般灌注之下,那花蕾终于是有了些许反应,身体开始发出明暗相间的绿光,与从同时,一阵犹如心脏跳动般的律动之声,在这天地间倏然响起。

    咚、咚、咚

    那声音就像是抓住天地的脉搏,以花蕾为中心,一道道透明波纹伴随着声音的响起扩散而出,所经之处,金海暴动,天地变色,就连空间都是开始颤抖。

    天地震荡!

    叶晨死死盯着那在金海中沉浮的花蕾,眼中精芒闪动,原本紧闭的花苞,正有一道裂缝在顶部显现而出,有欲盛开之势。

    时机已到!

    叶晨低喝,蓄势已久的斗气疯狂汇聚,化成一条金色大河,流入那道裂缝之中。

    而此刻若是有人在屋内,便是能够发现那盘坐在床榻上的叶晨,丹田与眉心正亮起两道光芒,丹田处金光闪闪,眉心处白光熠熠,各自一金一白两条光纹延伸而出,犹如小蛇一般循着身体游走,所经之处,勾勒出密集的经脉纹路。

    而伴随着着经脉成型,一股仙葩初绽般的奇异感觉,在叶晨的丹田之内陡然升起。

    而就在这种感觉出现之际,青山村内的一处小广场上,一道包裹着黑袍的干瘦身影出现在黑暗中,久久而立。

    枯木拐杖着地,老头眉目微锁,平日里凹陷浑浊的双眸此刻精光夺目,死死将叶晨屋子所在的方向盯着,脸上闪烁着阴晴不定之色。

    连绵青山之下,星月惨淡,夜晚的青山村黑暗而寂静,村民们早已进入梦乡,全村上下唯有寥寥几户还亮着灯。空气中,阵阵凉风夹杂着虫鸣自大山吹来,除此之外便再无动静。

    这时,不远处一间屋门被推开,一道身影闪身来到老头身边,正是韩清泉。

    他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像是遭遇了不可思议之事,刚欲开口,却被老头抬手止了下来。

    良久,老头眼中的精芒散去,恢复了往日那副笑眯眯的面孔,道:

    ‘你们这儿的选拔,什么时候开始?’

    韩清泉不明所以,如实道:

    ‘三天之后。’

    老头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多说什么,拄着拐杖,转身慢吞吞的进了屋子,只留下一串令人毛骨悚然阴测笑声,与那站在原地惊疑不定韩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