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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暴虐女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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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极限战略局的会议室正在进行一场气氛严肃的会议。

    五位特等执行官在矩形会议桌的两侧正襟危坐,身上统一穿着风衣制服。他们分别是执行部部长陈野望、情报部部长樱庭雅树、装备部部长诸葛将马、后勤部部长陈思熙以及极限队队长宁蒙蒙。

    前面的四位部长正是传说中的“天幕四将”,他们构成了极限战略局的次级领导团,在极限战略局的地位仅次于局长宁震。至于后面的宁蒙蒙,她虽然没有达到部长级,没有参加会议的必要,但她还是主动向宁震发出了参加会议的申请,并且得到了宁震的许可。

    此时此刻,宁震坐在会议桌的领导位置,用野狼般的冷酷目光观察面前的五位特等执行官。他同样穿着风衣制服,不过肩膀上的警级明显高于在座各位。除此之外,他还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国字脸,浑圆的眼睛、凸出的颧骨和刀砍般的法令纹将他那严肃而刻薄的性格完美地诠释出来。他的身板也总是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既高大又宽阔,站起来的时候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竖立在人们面前。

    谁又能想象到,这样一个拥有大反派形象的冷酷男人,居然会是宁蒙蒙这种傲娇少女的亲生父亲呢。

    虽然这里的气氛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感觉,但是宁蒙蒙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每当上海发生棘手的大案子,宁震和部长们就会来这里讨论案情,制定作战方案。

    在每一次的行动中,四大部门都各司其职,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情报部作为行动的先行者,必须在行动开始之前搜集罪犯的情报,然后将情报提供给其他部门;装备部的任务贯穿了行动的始终,科学家们日日夜夜地研发装备,然后将装备提供给其他部门;执行部在行动中的对象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罪犯,其他三个部门对于执行部来说都是辅助单位,尤其是后勤部;后勤部负责为其他部门提供援助,比如医疗团队和物资补给等等,不过这个部门在和平时期的工作量相比于其他部门不算太大,它只有在具体的行动中才会将力量发挥到极致。

    光明世界和黑暗世界的对抗从来都不是刑侦类影视剧里警察和歹徒之间的小打小闹,它更像是危险的小型战争,战斗双方需要动用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武器,甚至是威力更大的极限技术。这也是极限战略局不同于小巧的特案组,而更像庞大的作战指挥部的原因。

    “大家已经知道贾基德和苏玫的案子了吧?”在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沉寂后,宁震终于用严肃的开场白启动了这场会议。

    宁蒙蒙和四位部长同时点头,眼睛里散发出肃穆的目光。

    “虽然暴虐女王两小时前才被镰鼬揭破身份,但这个女变态也算是咱们的‘老朋友’了,没什么好说的。镰鼬还爆料出她是极道者,异能是‘体能倍化’,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探讨的地方。接下来的时间,就让樱庭先生重点讲讲贾基德吧。”宁震看向樱庭雅树,向他点头示意。

    “是的,宁局长。”樱庭雅树一边用极为地道的汉语点头应答,一边伸出右手指向会议桌的南端,“请诸位观看虚拟屏幕。”

    樱庭雅树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年龄也不算太大,只有三十二岁,但是他对中国文化的精通程度远远胜过绝大多数中国人。宁蒙蒙有时候甚至会反过来把他当成一个精通日本文化并且拥有日本姓名的中国人,这样做丝毫没有违和感。

    正如“樱庭雅树”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樱庭雅树的外貌也像是俳句一般清新飘逸,既有女性的清秀,又不失男性的阳刚。他长着一张线条硬朗的瓜子脸,脸上是一对温润的大眼睛、一个高挑的鼻子和一对薄薄的嘴唇;他留着一头顺滑的黑色长发,看上去像是某位婉约派的国画大师用巨型毛笔在宣纸上竖着画了一笔。

    很多同事都对樱庭雅树感到羡慕嫉妒恨,因为樱庭雅树作为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他的皮肤居然比二十岁的女人更加白净细腻,像是不会衰老一样。而且最可贵的是,他丝毫没有受到低俗文化的影响。他既不像娘炮那样在行为举止上惹人厌恶,也不像某些韩流明星那样矫揉做作,简直就是美男子的典范,阴柔的雌性皮囊里透露着阳刚的雄性气质。

    樱庭雅树虽然和宁蒙蒙是同事,每天都在一起工作,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除了对风衣制服的热爱。樱庭雅树也很喜欢极限战略局配发的风衣制服,即便他的名字会让很多中国人联想起那些身穿和服、脚踩木屐、在樱花纷飞的街巷里翩然回首的日本诗人,尤其是花痴宁蒙蒙。

    宁蒙蒙从思绪里回过神,和四位部长一起看向会议桌的南端。

    会议桌南端的桌面上安装了一台小巧的投影设备,它在部长们转过身之前将一块六十英寸的虚拟屏幕投射在了桌面上方的空气中。这块虚拟屏幕作为现实世界里实际研发出来的科技产品,自然不同于几年前的科幻电影里的幻想产物。它不是由一堆莹蓝色线条构成的透明界面,而是像液晶屏幕一样拥有不透明的彩面,所以它看起来极为清晰,不会有透明界面造成的视觉障碍。从正面看过去,这块屏幕完全就是一台没有边框、分辨率极高的液晶显示器,但是从侧面看过去,它却是一条厚度极薄的线条。

    宁蒙蒙和部长们转过身后,虚拟屏幕开始播放一段视频。那段视频正是贾基德昨晚在魔术剧场里表演的魔术节目,是某位观众用手机拍摄的。手机镜头里,贾基德先是从舞台的地面上飘浮起来,悬停在距离地面大概一米的低空中,然后缓缓地朝身体两侧伸出双手,似乎是在释放魔法。木桌上的四幅扑克牌随即从纸盒里飞蹿出来,在贾基德身边不断地环绕转圈,很快便将贾基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包裹起来。一分钟后,扑克牌坠落在地,贾基德也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观众席随即荡漾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手机镜头也因为拍摄者的震颤而剧烈地摇晃起来。

    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虚拟屏幕随即将这段视频切换成三张照片,左边是贾基德和吴桐的结婚照,中间和右边分别是陈陆和徐腾飞的生活照。

    “唔!”宁蒙蒙和部长们被这段视频震惊了,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咳咳!”宁震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贾基德的身份资料,大家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你直接讲他的杀人动机和异能吧,樱庭先生。”

    “好。”樱庭雅树再次点头,“这段视频是一位魔术爱好者昨晚在魔术剧场用手机拍摄的,他是贾基德的粉丝,每周都会抽时间去观看贾基德的魔术表演,然后用手机将最新的节目记录下来。昨晚的死者正是照片里的另外三人,吴桐、陈陆和徐腾飞。徐腾飞是贾基德的老板,他通过口头合同压榨了贾基德的工资;陈陆是贾基德的朋友,已经离婚两年了,吴桐是陈陆认识不久的情人,似乎没有婚恋史,他们都在人民医院工作,前者是肝胆外科的主治医师,后者是贾基德的医师助理。贾基德和吴桐闪婚后,陈陆和吴桐利用工作上的便利合伙骗光了贾基德的财产,也就是一千万大奖的剩余部分。这两件事依次曝光在昨天晚上,将贾基德逼上了绝境。”

    没有人立刻接话,会议室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虽然贾基德的谋杀行为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但是他的人生也确实太过悲哀了,宁蒙蒙和部长们都能感同身受,并且替他感到可怜。

    不过,同情时间在宁蒙蒙心里仅仅持续了十秒钟。十秒钟后,宁蒙蒙想起了贾基德的卧室,尤其是那些黏贴在地面和墙壁上的碎肉和血渍,于是难过地皱紧眉头:“这场魔术就是贾基德用‘空间遁’完成的吗?”

    “没错。”樱庭雅树点头,“这场魔术难度极高,显然不是普通的魔术技巧能够完成的,只有‘空间遁’,才能做出这一连串的操作。‘空间遁’是一种强大的超能系异能,使用者可以制造出一个以自己为球心的球形领域,然后随意改变领域内物质的空间位置。当然,除了土元素结晶。”

    “极道者呢,他也能操控吗?”陈野望好奇地抚摸下巴。

    “所有的生命体,包括他自己本人。”樱庭雅树点头应答。

    “这也太棘手了!我们应该怎么抓他呢?”宁蒙蒙有些慌张。

    “贾基德的确很强大,但是他也达不到无敌的程度,毕竟‘空间遁’的领域有范围限制。”樱庭雅树解释。

    “贾基德的领域范围目前有多大?”宁震看起来也有些忧虑。

    “我们目前没有更加详细的情报,所以无法确定他的领域范围。不过,根据我们的猜测,他的领域直径应该在一百米左右。”樱庭雅树看向宁震。

    “一百米?这也相当棘手了!”陈野望无奈地摇头。

    “可不是么!”宁蒙蒙皱紧眉毛,用力地点头,“现实世界的战斗体系可没有游戏里的技能冷却。也就是说,贾基德可以连续释放‘空间遁’,以每毫秒一百米的速度连续进行空间移动。这样的机动性足以使他成为一个bug级的大反派!”

    宁蒙蒙作为一个游戏玩家,完全不敢想象一个强大的英雄角色没有技能冷却的样子,那简直就是没有紧箍咒的孙悟空,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你说得对,现实世界的确不存在技能冷却。”樱庭雅树用温暖的微笑安慰宁蒙蒙的情绪,“不过,法术蓝量这个设定还是有的。正常情况下,异能的威力越大,它对使用者的消耗也就越强。‘空间遁’亦是如此,贾基德虽然可以连续释放‘空间遁’,但是这样做会对他的精神和体力造成极为巨大的消耗。”

    “就像《英雄联盟》里的虚空先知?”宁蒙蒙恍然大悟。

    “呃,应该吧……”樱庭雅树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他不了解这款游戏。

    “装备部呢,说说你们的想法。”宁震看向诸葛将马。

    诸葛将马一边用成熟而老道的微笑看向宁震,一边用抑扬顿挫、极具古代韵律的语气给予答复:“我认为,贾基德的出现,对于我们战略局来说,的确算是不小的挑战,因为现有的极限武器很难对贾基德这种机动性极强的极道者发挥作用。不过,我们可以研发一款新式武器,专门对付贾基德。”

    诸葛将马虽然遵守了极限战略局的规定,总是在上班期间穿着风衣制服,但是他似乎并不热爱这套衣服,因为他每到下班时间就会急匆匆地换上他的黑色道袍。当然,那身道袍也的确很有艺术价值,像是出自于某位裁缝大师之手。它有着长长的七分袖,袖口自然地垂落在手臂关节之下;它的衣摆部位装饰着闲云野鹤的白色图案,象征着诸葛将马那与世无争的人生态度。

    如果说樱庭雅树穿上和服能代表日本的传统形象,那么诸葛将马穿上道袍也能代表中国的传统形象。除了中国风的名字以外,诸葛将马的容貌也极具中国特色。他长着一张经常出现在中国历史剧里的古人面孔,瘦削的脸型、挺拔的眉毛、锐利的眼睛、简短的山羊胡以及扎成辫子的黑色长发。

    作为极限战略局里年龄最大的部长,四十四岁的诸葛将马很少和另外三位部长进行交流,所以更别提宁蒙蒙了。这不只是代沟问题,最重要的还是他那沉默寡言的性格。诸葛将马是一个务实且低调的男人,总是埋头于科学研究,从不像宁蒙蒙那样关注花边新闻。

    最可贵的是,他现在还有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

    “新式武器?有意思!你们现在有思路吗?”宁震继续提问。

    “暂时没有,不过我们会在一周之内给出成果。”诸葛将马自信地点头。

    “那就好。”宁震对诸葛将马的自信感到非常满意。

    几秒钟后,宁震转过头看向陈思熙,将接下来的话语权交给这位年轻的女性部长:“后勤部也能应对贾基德吧?那个家伙的机动性简直堪比电影里的超时空战士,咱们稍微怠慢一会儿,就会错过抓捕他的最佳时机。”

    “是的,宁局长。”陈思熙点头应答,“后勤部已经启动了二级警戒,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予支援。”

    陈思熙是一个留着米色长发、长着韩国面孔的美女部长,上个月刚刚过完二十七岁生日。她的性格和诸葛将马有些相似,总是在同事面前沉默寡言,从来不把自己的心理状态表现在脸上。不过,她在宁蒙蒙身边的时候还算活泼,大概是性别相同、年龄相近的缘故。

    “嗯,看来各部门都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可以向那两个罪人火力全开了,绝对不要手软啊。”宁震看起来信心十足。

    “那个……霓虹侠呢?”宁蒙蒙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宁震的话。

    “什么?”宁震转过头看向宁蒙蒙,他的表情突然从自信变成严肃。

    “呃……我是说……那个在日落小巷里打败抢劫犯的正义使者啊。”宁蒙蒙被宁震的表情吓到了,所以她的语言风格也变得中二了起来。

    “正义使者?你是这样形容他的?”宁震的眉毛用力地挑起来。

    “难道不是吗?霓虹侠昨晚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了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女人啊。”宁蒙蒙鼓起勇气,用平淡的语气反问。

    “冒着生命危险?也许吧。”宁震虽然不否认霓虹侠的功劳,但是他的眼睛里依然透露着不屑,“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外界已经有赏金猎人的力量了,所以不需要那个花里胡哨的家伙。”

    “那可不好说啊。”宁蒙蒙坚定地摇头,“万一咱们和赏金猎人不足以制裁贾基德,那么霓虹侠一定会是这个案件的关键先生。我有这个预感,而且我的预感一直都很准。”

    “你是说咱们打不过贾基德?”宁震的眼睛像是两柄锋利的匕首。

    “我的意思是,有这个可能!”宁蒙蒙认真地点头。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四位部长显然都不愿意在这个关头上接话。虽然宁蒙蒙是宁震的宝贝女儿,宁震不会对宁蒙蒙怎么样,但是这种针锋相对的状态还是让部长们感到不舒服,甚至是恐惧。

    十秒钟的沉默后,宁震终于用微笑打破了这段冰原般的死寂:“宁蒙蒙同志说得很对,我们的确有抓不住贾基德的可能。不过,宁蒙蒙同志,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自卑的?我们以前从来都不考虑失败的可能,不是吗?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有能力抓住罪犯,我们也不得不抓住罪犯。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必须和罪犯对抗到底,让他们得到法律的制裁。因此,考虑成败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不是我自卑,而是你刻意地忽略了霓虹侠!霓虹侠明明做了值得表扬的事情,你却连一句话都没提到他!”宁蒙蒙委屈得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好吧好吧,霓虹侠的确干得不错,这我承认。”宁震无奈地叹气。

    “你……真是这样想的?”宁蒙蒙惊喜地扬起眉毛。

    “真的,我用生命保证。”宁震认真地看着宁蒙蒙,“只是,我们现在还没和贾基德正式交手,并不需要霓虹侠的帮助。所以,宁蒙蒙同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蒙蒙听完这段话后,心理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嗯!我明白,老爸!”